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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一念之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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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一念之差

阿暖的死讯传回长安城, 顾鸿生在书房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日书房门打开,顾雪茵瞧见他头上徒生的华发,着实愣怔了一瞬。

顾鸿生一直是沉稳有礼、进退有度的, 甚少在人前失态。顾雪茵还是头一次瞧见他未换衣冠,满眼血丝的模样。

“雪茵, 这段时间以来,我从未问过你,你可是自愿入宫?”顾鸿生眼中血丝未消, 望着她的眼神却格外清明。

顾雪茵微微低垂了视线, 而后眉眼微擡,“父亲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够入宫么?”甚至不惜亲自揭露阿暖的身份, 将几乎已经愈合的创口重新揭开。

顾鸿生眼眸微动。他微微擡眼望着院中一角, 眸中神色晦暗难辨。“我此生甚少后悔什么, 唯独让你入宫一事, 我终生都难以原谅自己。”

“父亲……”

“你年幼之时曾问过我, 为何与你母亲不合?”顾鸿生收回视线, 目光落于她身上, 沉重而又无比悲凉。

上一代的恩怨本不该牵连到下一代,可血肉相连, 又如何能不牵连?

“只因我心之所系, 从来都非你母亲。”

顾雪茵沉默半晌,才缓缓问道:“可是阿暖的母亲?”自年幼时起, 母亲便深居后院竹林小楼, 安心礼佛, 不问世事。府中的好与坏, 她从来不管,从来不问。不是没有疑问的, 但是她素来聪颖,即便母亲从未说过,她也明白几分。

顾鸿生并不意外她会这么问。顾雪茵素来聪慧,是非人情,她比很多人都看得明白。

“阿暖,她很像青霜。”一样的坚毅,一样的隐忍,也一样的重情重义,知恩图报。

顾鸿生第一次见到青霜,便是在庆王府的兰园花宴之上。那年冬天一反常态,格外暖和,百花早早开了。庆王府的兰园更是开了一片繁华。庆王妃性喜热闹,便广发请柬,遍邀长安城中世家子弟、名门闺秀前来赴宴。

谁知天气突然反常,前一日还晴空万里,夜里便狂风大作。第二日清早便见地上白雪皑皑,处处银装素裹。

请柬早已送出,兰园花宴便也由赏花变成赏雪。总归不过是富贵闲人的闲情雅致,赏花也好,赏雪也罢,都不会影响众人雅致。

顾鸿生便是在兰园的一株杏树下见到了青霜。

彼时她穿着一件枣红色大氅,白色的绒毛边衬得小脸莹白似雪。素白纤细的指尖勾着一只被冰雪覆盖的花骨朵,露出一段凝霜雪的皓腕,脸上的笑容如三月春风,暖沁心脾。

脚下的枯枝骤然被踩断,响声惊得了树下佳人。

佳人回眸,脸上并无惊慌失态,她依旧笑得灿若春风,娇艳动人。

只是下一瞬,骤然被松开的花枝弹起,覆盖在花骨朵上的冰雪便抖落下来,直直落在了她头顶上。

她小小惊呼一声,抖落了冰雪,再次望向他的目光依旧毫无惊慌尴尬,只有满目璀璨。

长安城中从来不缺明媚鲜艳的女子,如春花娇灿,如夏花绚烂,如秋月娴雅,如冬雪凛然……他自问流连花丛,什么样的女子不曾见过,却唯独对此女子难以移开目光。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少女微微挪开目光。他心知自己举动过于冒犯,拱手正要致歉,便听见少女如山谷莺啼的声音响起——

“玉花飞半夜,青霜见之心喜。失礼之处,还望顾公子见谅。”

说罢,微微福身一礼。

他难得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你认得我?”

青霜抿唇一笑,笑容明媚灿烂。“顾公子与明允是同窗。”

后来他便知晓,青霜是寄住于季府的表小姐,也是季家公子明允的未婚妻。

他身为顾家公子,长安城中久负盛名的锦绣公子,身边向来不缺添香红袖,却唯独不曾料到,自己竟对同窗的未婚妻,一见倾心,而后久久难以忘却。

曾几何时,他以为,季明允的未婚妻青霜,是那种俗不可耐的女子,或貌若无盐,唯唯诺诺,或趋炎附势,仗势欺人。

季明允生性洒脱,喜爱风流,对父母安排下的婚事极为不满,对旁人都能一副谦谦君子、温和有礼的模样,唯独提起家中未婚妻,却总是刻意露出一副冰冷厌恶的模样。

他曾在风花雪月楼酒后放言——

“为官不做戎边将,娶妻不该是青霜。”

彼时惹得同窗一阵大笑,无视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纷纷哀叹他生不逢时、家有丑妻。

可兰园花宴,惊鸿一瞥,本该转瞬即忘,但少女从容望来的目光却好似天上月、雾中花,令顾鸿生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他从未想过,那个被季明允深深厌恶、不愿提起的青霜,竟是这般鲜艳明媚、知书达理。

寻常女子,倘若被未婚夫婿厌恶,少不得自怨自艾,可她身处凄风苦雨之中,却仿佛游走青山绿水之间,身边尽是鸟语花香、花团锦簇。

她极富有才情,曾在簪花诗词会上大放光彩,赢得当世大家严先生盛赞。

这般的女子,无论身处何处,都该是天上星、云端月,常人可望不可即。

他望着眉宇紧锁的季明允,心底嫉妒有如火烧。

可他毕竟出身世家,即便心底念念难忘,一身傲骨也不能做出有悖常理之事。

况且时间终究是良药,能治愈所有创伤。

只是他在等待时间治愈的过程中,却一而再再而三与那个可望不可即的女子相交。

银装素裹的兰园花宴,不只造就一个人的相思,有人望着他分花拂柳、踏雪而来,亦是魂牵梦萦。

收到季明允的请柬,并不在顾鸿生的意料之中。季家如今正值盛宠,风头一时无可企及。多少人想要攀附权贵,几乎将季家的门槛踏破。

只是顾鸿生本就出身世家,骨子里带着世家子弟的轻傲,并不屑此举。

故而他与季明允虽是同窗,却不过泛泛之交,私下甚少往来。

他本可置之不理,但终究心底欲念作恶,还是前往了。

请柬盖着季明允的私印,乃是私宴。宴席之上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和静县主。

和静县主乃是清平王之女,清平王妃与季夫人是同宗姐妹,两府素来交好。看到和静县主出现在席上,顾鸿生微微一怔,而后便明白了这场私宴的目的。

果不其然,宴席之上,季明允侃侃而谈,言辞之间对顾鸿生大肆称赞,又毫不掩饰夸耀和静县主,大有两人天造地设、无可比拟的架势。

顾鸿生端着酒杯静坐,目光却别过和静县主,落到了陪坐一侧的青霜身上。

青霜虽然是寄住季府之中,但因着季夫人的喜爱,平日里也帮着打理季家。她处事公允,尽心尽责,很是得府中上下欢心。此次季明允的私宴,便是由她安排,席间菜式更是根据每个人的喜好而特地准备。

而她作为陪客,席间并不多言,却也不是一味沉默,总是在季明允话尽之时,恰如其分抛出一个话头,不至于冷场。言辞之间对和静县主也是多有照顾,不至冷待对方。

她这般游刃有余、从容有度,很难让人想象得到,她不过是一个寄住季府的孤女。

顾鸿生原本稍稍平静的心,仿佛再次被投掷下一颗小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至此之后,盖着季明允私印的请帖便时常递到顾府。

不是没有想过拒绝,只是每每看到请帖上娟秀的字迹,便总也克制不住——第二次赴约之后,顾鸿生便明白了,请帖乃是青霜所写。

季明允向来不屑这等繁琐之事,他生性不羁,喜好自由,即便有心撮合顾鸿生与和静县主,也往往点到为止,并不强求。

而青霜亦是这般。

虽有不动声色撮合他与和静县主之嫌,却悄无声息,并不张扬,令人反感。

是以顾鸿生越发觉得,两人会有此举动,乃是长辈所托。

想通此处,心底蓦然迸发出无尽欢喜,好似撮合他与旁人之举只要不是青霜的本意,他便已心满意足,无限欢喜。

只是在一次出游时,青霜与季明允相继借口离去,徒留下他与和静县主之后,他便知晓,有章 问题不可忽视。

面对望着自己满心欢喜的少女,顾鸿生心底只余微微苦涩。他甚至止不住想象,离开的青霜又会如何与季明允相处?

握在栏杆上的手蓦地收紧,浑身的戾气让少女徒然生出一丝惧意。无意间瞥见少女惊惧的神情,顾鸿生这才微微松开手,面向和静县主而立。

“县主好意,鸿生有愧。”他的目光越过漫漫江水,投向不知名之处,眼底一片苍凉。“还望县主今后,莫再做这等无用之事。”

少女蓦地红了眼眶,“你知我心意,为何还是次次赴约?”

顾鸿生微抿着唇,不言语。

和静县主眼底渐渐泛起泪光,“因为你心系之人?”

她不是傻子,顾鸿生每次越过她的目光究竟投向了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可她宁愿自己并不知晓。

她到底出身尊贵,身负傲气,不堪受辱。擦干眼角水痕,她依旧是长安城中尊贵无比的和静县主。

自此之后,季府再没有送过请帖。

顾鸿生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泛起无尽愁绪——不去季府,他便再也见不得青霜。不知她是否安好?不知她与季明允如何了?

可朝堂局势变幻,他入了仕途,许多事也由不得自己。他被下放沧州做官,一去便是两年。再回来时,偌大的长安城风景依旧,却也难免物是人非。

季明允为反抗与青霜之间的婚事,公然将一个风尘之地的女子养在别院,并与之生下一子。

然而季家父母不齿他的所作所为,连同那孩子在内,一概不准其进入家门。而青霜不忍季家父子不合,跪在门前,恳请季父准许那女子与孩子进门。

初闻此消息,顾鸿生又惊又怒。惊得是季明允那破釜沉舟之举,怒得是青霜的不自怜、不自爱。

终究愤恨难平,他不顾风雨大作,朝着季府冲去。

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寒意如影随形,他心头的怒火却更盛,浑然不去想他以何身份、用何目的冲去季家。

天边惊雷乍响,他在季府门前看到了冒雨跪地的青霜。

乍一瞧见他,青霜也是微微一怔。

许久不见,往日里那个鲜艳明媚的姑娘眼中添了几许愁思,可她依旧从容有礼,不卑不亢。

风雨之中,他放在心上的姑娘微微欠身,“顾公子……”话才出口,便被浑身湿透的顾鸿生一把抓住手腕,自地上拉起。

触手一片冰凉,他心上的姑娘这般狼狈,为了却是一个并不值得之人。

心底火烧得越来越旺,他眉间紧锁,眼神似有千斤重,“季明允他不值得!”

不值得你这般忍辱负重,不值得你全心全意相待。

青霜眼底的诧异褪去,将手挣扎抽出。

顾鸿生这才惊觉自己举动的唐突之处。

他与青霜之间,尽管相识,却连私谈都未曾有过。他这般孤注一掷、唐突冒犯闯到她面前,不过是心底的不甘与难平。

可他这样一份情深不寿,在青霜眼底,注定不过一场笑话。

“顾公子请回吧。”

言辞清淡,仿佛他不过一个路人。

可他本就是青霜生命里的路人。

雨下的越发大了,鬓发紧贴在脸颊之上,他仿佛落水狗一般,落魄,不堪。

微微一声叹息夹杂在雨声之中,青霜望着他的明亮眼眸之中忧思不减。“顾公子心意,青霜明白……”

话音止在下一瞬,贴上来的身躯满是寒意,箍在身上的力度不容忽视。

顾鸿生终究克制不住,将面前这个努力压制愁思的女子紧紧箍进怀中。

肖想了无数次的人,真正拥进怀中时才发觉,竟是那般遥不可及。

“青霜……跟我走……”

叹息在耳边响起,青霜任他抱了不知多久,声音夹杂在雨声之声,仿佛雾中花、水中月,几不可闻。

“我会成为明允的妻子。”

箍在身上的力度缓缓松开,顾鸿生掰着她的肩,眼底满是惶恐震怒,“哪怕他与一个风尘女子有了孩子?”

青霜盯着他的眼睛,依旧那般从容,那般镇定,“哪怕他与一个风尘女子有了孩子。”

“……为什么?”

青霜轻笑了一下,眼底锁着浓浓愁绪。“季家对我有养育之恩。”

她因深受季家养育之恩,季夫人又对她视如己出,即便季明允冷待于她,甚至处处刁难她、羞辱她,可她深受季家之恩,又如何忍心让季家二老失望?

顾鸿生只觉得一股寒意遍体而生,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可是季明允并不喜欢你。”

青霜又笑了一下,额上的雨水滑落之眼角,像是徒生的泪水。“他并非不喜欢我。”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旁人安排。

她推开顾鸿生,再次于地上跪下。

尽管浑身湿透,形容狼狈,她依旧从容不迫。“顾公子的厚爱,青霜无福消受。”褪去了颜色的唇显出几分凉薄。“你我不过陌生人,这章 话,还请公子往后不要再说了,以免惹人闲话。”

他放于心上的姑娘,在她眼底,他终究不过一个陌生人。

回到府中,顾鸿生便大病一场。

病中浑浑噩噩,高烧退了又烧,烧了再退,反反复复。

等到病好,已是深秋时节。

季家喜讯传来,季家为季明允与青霜办了婚事——尽管婚礼只有青霜一个人。

季家对她的养育之恩,被她用一生的幸福来偿还。

他在院中枯坐了一整晚,月色无声洒落,徒留一地孤寂的清影。

自此之后,顾鸿生便不再关注季府的消息,即便于朝堂之上也远远避开季府中人。

只是身在朝堂,利益牵绊,有太多事身不由己。

与和静县主定下婚约,便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自从那次开诚布公之后,和静县主便不会再对自己有意。

春来雪融,他与和静县主泛舟湖上,寂静之中便听闻和静县主轻声道:“你我婚约之事,本是父母所定。倘若你不愿意……”她到底心系顾鸿生,渴望着能与他共结良缘,后半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顾鸿生垂眼望着湖面,水中柳绿垂影,他眉梢微蹙,一点儿愁绪凝结其间。“县主应当知晓,我对县主并无他意。”

和静县主望着他,心底的那一点意难平到底喷薄而出。“可她如今已经嫁为人妇,你难道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强抢过来?”

他眉间愁绪渐浓,“倘若她愿意……”即便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和静县主再次负气离去。

可婚约之事却无法就此作罢。朝中派系纠葛,错综复杂,最稳固的法子,便是联姻。

突如其来的,顾鸿生尝到了季明允抗拒婚事的滋味——心有所念,却身不由己,即便是反抗,也不过是章 微不足道之举。

——他到底不是季明允,连反抗都不会那般毅然决然、破釜沉舟。

无法拒绝,便只好劝解自己,坦诚接受。

好在和静县主并非专横跋扈之人,她心思细腻,善解人意,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

顾鸿生并非顽石,既然已与和静县主成婚,便尝试着放下。他与和静县主画眉,与她同进同出,着实过了一段堪称琴瑟和弦的日子。

倘若不是季家出事,或许他可以就这样与和静县主看似和美的生活下去。

季家出事并不突然,早在季贵妃香消玉损之时便已有征兆。虽然季贵妃之事令人唏嘘,但季家所作所为却并不值得他同情。他只可惜青霜以有孕之身一同被关押在狱中。

瞒着和静县主,顾鸿生用尽了关系才辗转将青霜从狱中接了出来。可见面之时,青霜的第一句话却是求他救下季明允的那个私生子。

这章 年青霜四处周旋,终于稍稍缓和了季明允与季家之间的关系,他与那风尘女子所生下的私生子也被接入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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