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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苏昂绕过拥挤的人群,手里拎了瓶从大本营拿来的水,他用瓶身碰了下凌七的手臂,凌七接过看了一眼他挂在脖子上的摄像机,笑说:“拍照了?”
苏昂:“拍了很多。”
他将摄像机取下来挂凌七脖子上,准备去200米起跑点,凌七摆弄了一下,扯了下他的卫衣帽,说:“教我。”
说着晃了下摄像机。
这台摄像机和上次见过的小型数码相机很不一样,高级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各种按钮排在一块,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苏昂打开摄像机,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去了起跑点。
在起跑点看见林秋允和陈铮冉时,苏昂怔了下,抿紧唇扭头不看,得亏陈铮冉的喇叭是有针对性的,没当众让他社死。
结果这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上次厕所里谈论凌七的眼镜男。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眼镜男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冷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苏昂稍沉了眼。
张宇飞站在凌七旁边,远远瞧着起跑点:“苏昂运动这方面怎么样?我竟然觉得他上跑道跑步极度的不真实,他平时瞧着就冷冰冰的,我都没见他出汗是什么样。”
他猜测道:“大概就跟雪化了一样?”
凌七摆弄着摄像机,头也没擡:“他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青春叛逆也好,少年热血也罢,这些少年人该有的情绪他都会有,只不过稍微淡一点。
他按照苏昂的话聚焦,放大倍数对准跑道。
裁判坐在终点边的高台上,随着一声枪响,运动员们都动了。
凌七对自己的拍照技术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所以他只录像。
200米不算长,没一会人都近了,凌七拍到苏昂拦截终点红线的瞬间就关了摄像机迎上去,由于惯性,苏昂还往前冲了几步,没刹住直接撞在了一起。
凌七顺势揽了他一下,还没说话,就听周围一下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有些女生的嗓子都快喊劈叉了。
凌七蹙了下眉,怕说话苏昂听不清,便微低下头凑到他耳边:“刚才怎么跑这么快?”
温热的鼻息尽数喷撒在耳边,炽热犹如燎原之势,数息便传遍了全身。
苏昂眼睫很轻的颤了一下。
刚才确实跑太快了,站上跑道时胜负欲还没这么强烈,但是看到那个眼镜男后,他突然就很想赢。
没什么理由。
就是想赢。
摄像机隔在两人中间,硌得苏昂有些难受,他站直,说:“想赢。”
凌七正要说话,就见刚站直的人又一下砸进自己怀里。
“腿软?”
“不是。”苏昂咬了下牙,侧头说:“抽了。”
后面两个字实在是几不可闻,凌七压低了声音:“抽筋了?”
“嗯。”苏昂拧着眉有些烦。
等人群逐渐散去,两人才去医务室。抄了条近路,沿着松明楼和篮球场之间狭窄的小道,边上的棕榈树遮天蔽日,地砖上一片浓黑的阴影,偶有几点碎金子晃进眼睛。
凌七稍眯了下眼,偏头看过去时,视线就有些挪不开了。
刚才跑得急了,苏昂还有些没缓过来,他手撑着棕榈树干,袖子被卷到手肘,冷白的皮肤上覆着薄汗,察觉到视线,目光顺着眼尾瞥过来时,像是划过了一抹风雪。
为什么有些人连出汗都是冷冰冰的?
像雪化了一样。
凌七看着他,问:“真不要背?”
苏昂再一次摇头,抽筋虽然有些疼,但没到动不了的地步,医务室离得并不远,蹦一蹦也就蹦过去了。
他正要说话,就见凌七朝他逼近,手臂迅速横过他的腋下,虚拥着他的腰,凌七说:“那就扶着。”
“……”
苏昂犹豫了片刻,另一只手环住他的后颈。
走了一会儿后,两人脸色都不算好看.
苏昂每往前小蹦一段距离,腰腹总会紧绷,勾得线条流畅清瘦,卫衣往上缩了一截,凌七揽在他腰间的手总会不可避免的触到皮肤。
刚开始苏昂没反应过来,皮肤触到指尖上的温热时,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崴到脚,幸好凌七一把揽住了。
然后就贴得更近了。
小道不长,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进了医务室,等凌七撤回手,苏昂才慢慢放松下来。
校医阿姨帮他拉伸,擡头看了一眼后乐了:“这是羞的还是热的?”
凌七倚在一边,闻言顺势看过去,苏昂白,红一点都分外明显,这会裸露在外的皮肤白里透红,面上还覆着汗,擡眼时,额间的汗一下滚了下来,眼睫一绺一绺的。
凌七倏地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就听苏昂说:“热的。”
嗓音有些哑,一贯的清冷质感。
凌七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他很轻的滚动了一下喉结,站直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水,喝完后,又接了一杯放到苏昂手边。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凌七寻了下声源,看向苏昂:“你的?”
苏昂:“嗯,手机在校服外套里。”
凌七帮他拿过来,瞥见手机屏幕跳动着一个备注:妈。
苏昂扫了眼屏幕,接了电话。
医务室里没什么人说话,远处的喧嚣声隔得很远,很安静,凌七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一开口就是一大串英文,语速又快又稳,一大段话说下来,他只捕捉到了几个单词,还只是觉得耳熟,并不能一下反应出中文意思。
他突然觉得考试做的英语听力还是手下留情了。
没过一会儿,苏昂就回了一句英文。
凌七没太留意他说的是什么,留意了怕是也一知半解,他只是惊讶于苏昂说英文和说中文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的语速并不快,相反,十分冷静从容。
很好听。
等凌七反应过来时,电话那边已经切换成了中文:“sugar,有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嗯。”
苏昂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一边,他伸手去拿凌七倒的那杯水,指尖刚触到杯壁,就听凌七拉长语调像是自喃了一声:“sugar?”
远处不知道是哪一场比赛开始了,哨声短促而有力,刺过云霄,被风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