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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凌七下意识用舌尖抵了一下糖，从外套兜里摸了几根出来，问：“要什么味道？”
“橙子。”
凌七利落的拆了糖纸把糖递过去：“张嘴。”
放学的这个时间段人很多，两侧的小道上都是打着伞并排走的学生，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车从白桦路拐出来，顺出一串水花后重新冲进雨幕。雨天的喧嚣与平时不太一样，多了几分凄清。
凌七带苏昂回了出租屋。
刚打开门就见屋里亮着灯，苏昂正想问是不是有人，就见大门边的鞋柜旁边窝着一只猫，听见动静还叫了一声。
苏昂正要开口，猫一下就冲了过来，揪着他的衣摆顺着往上爬，凌七啧了声，揪着凌小七的后颈皮毛将猫提了过来。
凌七把拖鞋拿出来，说：“换鞋去洗澡，我等会给你找衣服。”
“你穿什么？”
出租屋就凌七一个人住，更换的拖鞋也只有一双，凌七倒是没怎么在意：“没事，你快去洗澡。”
怕苏昂分不清东西，凌七给他找好衣服后，就倚在浴室门边说：“衣服给你找好了，短袖短裤，没找着暖和一点的，可能会有些冷，等会出来再穿件外套。洗发水和沐浴露别用错了，热水器会开吗？”
凌七见他许久不答话，侧身看过去：“嗯？”
苏昂只是有些惊讶他还有这么细致的一面，短暂沉默后说：“知道了。”
进屋后，苏昂就把校服外套脱了，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短袖湿了一半，转过身时，湿着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的后背线条流畅漂亮，清瘦的肩胛骨尤为突出。
凌七移开视线，头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坐回沙发上，想了下，准备点外卖，浏览了半天也没选好，最后自暴自弃似的拿着手机走到浴室门边。
里边响起沙沙的衣物声，随即就是淋浴的声响，和外边的雨声混在一起，有远有近，层次感还挺分明。
凌七屈指敲了下门。
水声停了。
“怎么了？”苏昂问了一句。
凌七说：“我点外卖，你要吃些什么？”
“都可以。”
凌七思索了一下：“牛肉拌饭行么？”
“可以。”
凌七下了单后，就去了阳台，原本打算抽根烟来着，犹豫了会，只是衔在唇间没点燃，他有些百无聊赖的翻看手机，思绪却越来越乱。
都说下雨天很容易触景生情，能勾起平时刻意回避的情绪，甚至会有些敏感，凌七这会儿觉得这话或许真的有那么点道理。欲念在心底滋长，很快就长成了苍天大树，藤曼卷着他，把他往深渊里拖。他将烟咬紧了些，很沉的吐了口气。
他或许很早就有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但最后竟然还需要祁宏业来挑明，一想到这个人，他就涌起一股心理性的厌恶，恶心到胃都开始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这张脸，他从小就不缺人追，花痴的女生也好，高冷的女神也好，他大多没什么感觉，拒绝就是了，不死心的，纠缠一阵也就放弃了。
对于追求者，他从不会带有负面的感官。但祁宏业只要看他一眼，就能激起他满身的暴虐，他忍受不了，甚至听起这人的名字都犯恶心。
‘你说我对你怀着龌龊的心思，那你对他呢？’
‘没想到啊，原先你对同性恋深恶痛绝，别人提一下你都会皱眉，怎么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
同性恋吗？
凌七突然觉得很冷，仿佛真的被拖入了深渊，沉闷的压得他呼吸困难，他又忍不住想，连他这种混惯了的人，面对祁宏业这样的感情都忍不住犯恶心。
那苏昂呢？
要是知道了他的心思，又会是什么感觉？
“我洗好了，你要去洗吗？”
身后传来一道质感清冷的嗓音，凌七倏然回神，苏昂踩着拖鞋走到他旁边，脖子上担着块白色毛巾，他揪起一端擦头发，视线瞥向凌七时愣了一下，面前这人脸色有些惨白，瞧着没什么血气。
苏昂拧了下眉：“感冒了？”
他擡手想去触凌七的额头，凌七将烟取下来，顺势挡了一下，他侧了下身：“没，风有些大。我去洗澡。”
苏昂看着他的背影，淡声说：“拖鞋在我这，你怎么洗？”
“你穿着吧。”
凌七找了换洗衣物就进了浴室，等他出来刚坐下没一会儿，手机响了，他出门去拿了外卖，之后两人就在一种说不出的氛围内吃完了晚饭。
见苏昂的那分剩得有些多，凌七问：“不好吃吗？”
“还行，只是有些吃不下了。”
“我给你拿一瓶牛奶。”
凌七站起来，苏昂伸直腿挡了他一下，说：“不用了。”
苏昂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将近八点。凌七把书桌收拾了一下，空出了一些位置，又拖了两把椅子，两人掐表做了份物理综合卷。
凌七写理科卷的速度快得有些惊人，脑子转得快加上解题过程写得简洁潦草，一般七十五分钟，写完还剩十五分钟，但这次写得更快，写完还剩快半个小时，他手指缠着笔转了两圈，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旁边。
书桌不算大，上边还堆了好几层竞赛奥赛书，平时他都没怎么收拾，留个地能放得下一张试卷让他写就行。今天收拾是收拾了，但两个一米八多的少年人用着还是有些挤。
他动一下腿就能和苏昂的腿碰上，两人又都是穿短裤，皮肤贴在一起的感觉激得他浑身僵硬，后来他就不太敢动了。
距离很近，苏昂身上穿着他的白色T恤，有一股很淡的青柠味。
以前高易只要挨他挨得近了点，总会说他身上有种柠檬的味道，他听了也没放在心上，以前何倾钰喜欢在衣柜里放香包，香包就是这个味，时间久了，衣物也就沾上了。
现在从另一个人身上闻到属于自己的味道，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苏昂用自动笔敲了下桌面：“写完了？”
凌七靠着椅背嗯了声，苏昂写到最后一题了，差个答案就能收尾，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平时苏昂做题步骤都是完整的，不拖沓不累赘也不会跳步跳到让人看着云里雾里，但今天明显简洁了很多。
写上最后一题的答案后，苏昂收了卷子，问：“还要写什么？”
凌七思考了几秒：“做点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