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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凌七凑近了一些，手抚着苏昂的头，让他靠着自己：“缓得过来吗？”

“等等。”苏昂低声答道。

“头疼？”

“嗯。”

昨天坐车坐得太久，被压制的应激反应回弹得猛烈，从昨天到现在，苏昂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不想去医务室，在他的坚持下，凌七由着他，让赵林式帮忙带饭后就回了宿舍。

这个点宿舍楼没什么人回来，很安静，窗帘半拢着，只有几片阳光洒了进来。凌七将门轻掩上，半蹲着靠在苏昂床边，可能是真的疼了，苏昂撑在床上的手都因用力而紧绷，骨节泛白，青筋明显。

凌七缠着他的手指，眉眼低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嗓音有些哑：“疼了多久？”

“我……”苏昂停顿了一下，声线还有些颤：“昨天坐车，应激反应，晚上没睡着，早上开始头疼。”

他如实交代，其实每次凌七问，他都会选择全盘托出，但在这之前，他又会下意识的缄口不谈，说白了就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

这样不好，会让凌七担心，他会改。

苏昂手指用了一些力攥着凌七的手，他说：“我下次会跟你说。”

“好，有胃口吃饭吗？”

苏昂摇头：“想睡觉。”

睡一觉起来头就不疼了。

凌七手撑着床沿站起来，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后，他膝盖跪在床边，手臂一伸将人揽过来：“太冷了，我抱着你睡。”

凌七里边穿了一件毛衣，暖烘烘的，混着他独有的气息。凌七尽量将被子压实，“你睡，我等会叫你。”

苏昂蹭了下他的脖颈，低声应了一句。

凌七将人全部揽在怀里，手放在他的后脑勺处。苏昂的头发擦着他的脖颈和下颚，有些痒，要是平时，凌七或许还会心猿意马，但现在，心里除了疼惜，再也找不出其他情绪。

赵林式推开轻掩着的门，刚要说话，就见窗帘紧拉着，一片昏暗，靠门的床位被子隆起，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扫视着四周，没找着另一个人后，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蹑手蹑脚的往阳台走。

他小心翼翼掀起窗帘的一角，看见阳台上站立的背影后，顿时松了口气，拧开门手走出去。

凌七偏了下头。

赵林式怔了一下，用气音问道：“……你会抽烟啊？”

凌七擡手将烟从唇间拿下来，手臂搭着阳台围杆，将烟拿远了一些：“一直都会。”

“哦。”赵林式举了举手上的袋子，问：“苏昂怎么了？不吃饭就直接睡吗？”

“他没胃口，等会看他醒后想不想吃。”

“他没事吧？”

凌七沉默着将烟灭了，垂下眼睫：“他身体不好。”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事，他不敢断言，他只知道苏昂身体不好，应激反应很严重。

赵林式也沉默了一瞬，半响后又举了举手上的袋子：“……那你要吃吗？”

“嗯。”

天冷风大，宿舍里边比较密闭，空气并不算流通，怕饭菜的味道留在里边，两人就站在阳台，背对着风解决了午饭。

吃完后，赵林式搓了搓被冻僵的脸，又搓了搓手，开始收拾餐盒，凌七收拾好后，拔掉了充热水袋的插头。

赵林式下意识瞄了一眼，目光便没在移开：“哥，借我用用？一会会！”

凌七把热水袋扔给他：“捂快点。”

赵林式得偿所愿，他看了眼剩下的那份饭菜：“这都冷了，苏昂等会怎么吃？”

“等会帮我俩请个假，我带他出去吃。”凌七看了眼时间。

他拎着垃圾打算进去，伸手示意赵林式把热水袋还回来。进宿舍后，他将热水袋放进苏昂的被子，拎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借着门外的光，边看论文边掐着时间准备叫苏昂起床。

看了好半会儿，被子突然动了一下，苏昂将手伸了出来，凌七放下论文，将他的手塞进被子。

“凌七？”

“嗯，我在。”凌七问，“好点了吗？”

“还好。”

没有之前那么疼，但是头还是有些发沉。

苏昂裹得严实了才出门，红色围巾几乎裹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有一双干净明澈的眼睛露出来。长睫毛垂落时，几乎看不到眼里的情绪。

凌七走在外侧挡着冷风，突然停下脚步，俯身将头凑过来，认真的和苏昂对视着，好半响后才问：“见过雪吗？”

苏昂的睫毛轻颤着，懵了一会才嗯了声：“见过。”

他小时经常中美两国跑，美国多雪，几乎年年都能见到。

“我没见过。”凌七说。

苏昂：“鹭城不会下雪。”

“所以我刚才在想。”凌七顿了一下，“雪落在你身上是什么样子。”

凌七喜欢他的眼睛，干净透亮，又仿若浸着冰雪的寒意。看过去的第一眼，是冷的，但只要多看几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刚才见他垂着眼睫的模样，凌七就想着，他的眼睫好长，挑着雪沫是什么样子？雪落在他身上是什么样子？

苏昂：“不知道，但是下雪的时候我不会出门，下完雪后也不会出门。”

“嗯？”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