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第八十章
其实从九月初开始，凌七就不怎么待在学校了，各大科的竞赛都在如火如茶的进行，他的时间更为紧迫。他选的数学和物理，两科没办法同时兼顾，就分了主次，数学为主，物理为次。
这一年的九月弥漫着焦灼的氛围，普通同学踏入一轮复习的进程，竞赛生不分白天黑夜的刷题，艺考生也纷纷离校参加集训，大家都在忙碌，都在踏上属于自己该走的路。
每一年的高三年段在学校都极为低调，存在感很低，像是在闭关修行，学校也尽最大的努力为他们打造安静的氛围，于是只有在操场做操、活动安排、鼓励慰问时提一嘴‘高三’。
高三生的主线任务是备战高考，不过靠高一班级比较近的高三三班和高三四班就多了一个支线任务——与小高一斗智斗勇。
聚焦的内容就是一个字‘吵’，双方都觉得对方吵，整天往年段室递投诉信。年段之争在学校是很正常的事情，战场通常是在论坛、表白墙，事态严重时能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除去吵架的内容，还有表白、爆料，其中表白的就占大多数。表白墙经常出现这样的东西——
喜欢高三x班某某某学长，学长……以下省略上百字夸赞的小作文。
或者好喜欢谁谁谁，不知道谁有联系方式，麻烦推一下谢谢。
……
如此云云，数不胜数。
凌七不在，又来了一群高一新生，距离还近，那些消失很久的情书、纸条又重新出现了。每天苏昂总能从各种地方翻到这些东西，有的放课桌上，有的塞抽屉里，有的夹进他的书里，还有人会让同班同学转交。
那段时间社交软件也会出现很多申请加好友的消息，后来苏昂关闭了很多权限，禁止别人再添加。
高易又一次捏着信封转过来，都忍不住叹气：“班长，要不要帮你处理掉？”
苏昂：“怎么处理？”
高易朝垃圾桶的位置擡了下下巴。
刚开始还好，次数多了确实会造成困扰，当有女生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三班后门时，高易和李志先忍不了了。当夜就在论坛、表白墙发了长文，中心主题就一个意思——不要来打扰学长学习。
效果一般，潦草而终。
后来习惯了就视而不见了。
竞赛的进程不断推进，越到后半程竞争越激烈，凌七很忙，偶有时间打个电话。苏昂会问他，累不累？
凌七总是一笑而过，说着还好吧，转而又会关心他的状态好不好、压力大不大。
数竞发展历史久、难度大、竞争激烈、耗时长，物竞也不简单。后期时间实在太紧，两人就很少打电话了。
九月中旬的物竞复赛中，凌七获了省一等奖，可以进入省队参加决赛，不过凌七选择了止步于此，把全部精力投入了数竞的决赛。
十一月中旬他进了冬令营，后来凭借靠前的名次进了国家集训队。三中杀出重围的还有赵林式，那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不断传回三中。
学校大门前拉起了红色的横幅，表彰竞赛优异的同学，上榜三十余人，壮观至极，其中凌七和赵林式的名字尤为显眼。
这块横幅挂了将近一个月，周一升旗时也被校领导大肆表彰。
高一新生没见过这两人，名字却是没少听，后来上论坛见着了照片，一时之间，两人名声大噪。
历时很久，第二年三月数竞才告了一段落，两人获得了保送资格，凌七去了清华，赵林式犹豫很久，选择去了北大。
这一年三中在竞赛方面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十六班大部分同学都收获颇丰，一时之间，这个班级空了一半，有时有同学路过这个班，就会羡慕得面部扭曲，感叹自己水生火热的高三生活。
四月初，凌七回校，那天是下午，跟赵林式一起回的。这时的天气不算热，但也谈不上凉快。他穿着件长袖，单肩挎着书包，外套挂在臂弯，大步朝三班走去。
赵林式没急着回十六班，十六班基本空了，他这次回来只是收拾一下东西，很快也会离校。于是闲着也没事干，就想跟凌七一起过去，说是跟苏昂打个招呼。
时间不太凑巧，刚好是下课时间，走在外廊，都感觉周围的视线灼人。靠近三班，班级门口围了很多人，有本班的同学，还有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了他们，当即回班大喊，凌七离得老远都听到了。
“七爷回来了——”
赵林式惊得扭头看凌七：“你这排面，牛啊。”
“……”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很复杂。
仅剩的念头便是，想给男朋友的惊喜给不成了。
还没来得及想其他的，三班门口就涌出大批的人，场面很大，听到动静的楼上班级也纷纷有人探出了脑袋，更别提爱凑热闹的高一年段。
于是，两人还没走到，就有一堆人围观，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一擡头，楼上还有好几排脑袋。
赵林式哆嗦了一下，一对一交流，他是个社牛，但是单方面被围观，他根本就遭不住了，于是及时撤退，拐了个弯就上楼：“这次我就不跟你了，你帮我跟苏昂问了好就行。”
而后小声道：“太吓人了救命。”
凌七视线在三班门口看了一圈，没找着想见的人，就加快脚步走过去。他完全是目不斜视、若无旁人，到后门时被高易一把揽住。
“七爷！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的名字在校门口挂了好几个月了，我们整日睹名思人，还有，你也太厉害了！去清华能稍人……”
凌七：“撒手。”
他看向熟悉的位置，没见着人。
高易解释道：“班长去办公室了，还没回来。”
上课预备铃响了，围着的人群总算散开，喧闹声也小了下去。正式铃声响完，苏昂才从后门进来，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对上视线后恍如隔世，最终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见他手里拿着好几张纸，苏昂坐下后问：“在看什么？”
“大概是情书吧。”
苏昂这才觉得这些东西眼熟，下一秒就听凌七慢悠悠道：“都是小学妹呢。”
时间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恍惚之间，他们成了高三的学长，再过两个月，就会走出这个校门。
“别乱吃醋。”
凌七凑近：“你看见我，怎么一点都不惊喜？”
苏昂：“你回来的动静太大，我在办公楼就看见了。”
那时他处理完事情正准备下楼，就听教学楼传来喧哗，站在外廊，手搭在朱红栏杆往下看，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那一刹那，脑子是空白的，他只觉得天光刺眼，使得视线都模糊了不少。
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某一瞬间，带着燥热的风吹在身上，余光闯入红火的繁花，他突然觉得时光悠远绵长，有种失而复得、珍宝回归的惊喜。像是离别多年了的故人，在你思念最深之时突然闯进你的视线，没有丝毫预兆，于是撞出满腔欣喜。
他们明明没有分开很久，却从来没敢细数分开的日子。
那天三班门口又围了一群的人，吵吵闹闹混过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