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步步为营。 (1)（2 / 2）
他的唇角有清浅的弧度。
沐辰：“乖。”
团团乖乖的任由哥哥拨乱她的头发，幼圆的眼睛里有些困惑的看着哥哥微微凌乱的黑发，眼部的线条流畅，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弧度优美此刻却有点血丝，就连声音都是喑哑的。
这个情况她以前有看见过的，妈妈在过年的时候心情好就会出门打麻将，天亮了才回来，将她从小纸箱拉起来，叫她做早餐。
那时候妈妈的声音就是哑哑的。
团团轻轻地说：“哥哥没有睡好吗？”
沐辰收回手“嗯”了一声，不准备告诉她自己将她交给医生以后一直守在床边，担心她会中途醒来，会疼的哭，但是团团总是会担心吵到人麻烦人，所以一定会捂住嘴巴不让大家听见。
他一夜没睡，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扛不住睡意浅眠了一阵。
没过多久，就被团团梦呓的声音惊醒了。
沐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六点二十，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那哥哥先睡一会好不好？团团去做早餐！”团团的小手正要拉开小被子，忽然犹豫的看向哥哥，不是很确定的问：“哥哥，医院有厨房吗？团团可以在医院里做饭吗？”
团团谨记着外婆说的“未经许可，不能乱动别人东西”的话，病房里只有哥哥，她只能询问哥哥啦。
“……你还想在医院里做饭？”沐辰：“你看看你的身上，”
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团团疑惑的垂头，她的身上换了一件长长的T恤，脖子和手肘、手腕、腿上都是红艳艳的伤痕，有的青紫色，有的破了皮还是鲜艳的红色，浅一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之前一门心思都在哥哥身上，现在被哥哥提醒以后才发现自己好疼，脑袋疼，手手疼，腿腿疼，只有小脸不疼……咦。
团团擡起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哥哥，我的脸脸不疼！”
那副模样好像还有点惊喜，
就像再说：“哥哥，我虽然身上到处都很痛很痛，但脸脸不痛呢！好幸运呀！”
沐辰顿时不知道如何接话，他也不可能告诉团团，你妈妈没有打你脸，是因为她还顾忌着要录制综艺，打在脸上众人就会发现，所以特意避开了。
如果团团再年长几岁，就会发现她受伤的地方都是可以用衣服、裤子遮住的地方。
穿长一些的袖子，裤筒长一点，就能够遮住。
沐辰不擅长说谎，他沉默了几秒。
团团：“哥哥？”
沐辰“嗯”了一声，选择转移话题：“医院里没有做饭的地方，可以去外面买一点吃的。”
团团雪白的小脸霎时间紧张起来，手手捏着手手，紧张的说：“那不是要花钱吗？妈妈说大人赚钱很不容易的，哥哥赚钱也不容易的，我们要节约一点！”
沐辰：“我有钱。”
团团将小脑袋摇成拨浪鼓：“可是哥哥把我当成妹妹了，妹妹不能乱花哥哥的钱的！”
……真是一个固执己见的小鬼。
不过他竟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谁不喜欢为自己着想的小不点？
虽然他是真的有钱就是了。
沐辰思考片刻，拿出手机：“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要节约用钱才行，所以……”
团团非常积极，主动说：“所以我们回家，让团团做饭饭给哥哥吃！”
你个伤痕累累的小团子怎么总想着做饭？
不怕他被说虐待儿童是不是？
沐辰摁下她的脑袋，面无表情做出结论：“所以我们要找好朋友帮忙，蹭吃蹭喝，让他买了早餐送过来，再将医疗费和午餐晚餐都包了。”
咦？
团团惊讶的张开小嘴巴：“哥哥的好朋友真好！”
“嗯，”沐辰面无表情捧哏：“真好。”
沐辰打了电话过去，半个小时以后很好的朋友·乔伊出现在病房里，手里提着两份稀饭，一盒煎饺，一盒奶香馒头，一盒包子出现在门边。
团团一下就认出来，他是哥哥的好朋友，上次还特意开车过来将她们的花花买走的！
上次她还误会了哥哥。
团团因为上次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乔伊哥哥，早上好。”
“你怎么管谁都叫哥哥。”
小团子还不明所以，沐辰面无表情的起身去病房，将乔伊手里拿着的早餐“抢”过来：“好了，你可以走了。”
“？？？”
过河拆桥，拔“哔”无情，这什么渣男语气！
乔伊咬牙切齿：“把我用过就丢？我是外卖员吗？”
“不是，”沐辰：“你是提款机，记得下楼的时候把住院费交了，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乔·提款机·伊。”
“？？？？”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乔伊气了一阵很快的发现不对劲，沐辰不是会在这些事上占便宜的性格，所以故意提出让他负责一日三餐和医药费很有可能是因为——背后的小丫头。
他歪了歪头，看向团团。
团团被哥哥盯着露出个迷茫的表情，歪了歪小脑袋：“乔伊哥哥？我们让你为难了吗。”
果然是因为团团。
乔伊上一回见证过小家伙有多在意沐辰，为了不让哥哥被欺负还急哭了，在节目里也很喜欢跟着沐辰，一双小手牵着沐辰的衣角，像是哥哥的小尾巴。
沐辰在团团的面前嘴硬又傲娇，但谁都能看出他对团团的在意。
这两人比亲生的兄妹还要亲近。
乔伊对团团摇了摇头，示意并没有为难，侧头对沐辰小声说：“综艺又暂停了，蒋丽还被抓去警局了，你知道这事吧？团团妈妈肯定是虐待没跑了，但你打算怎么办呢？”
沐辰抿唇，他当然知道团团的妈妈是虐待没跑了，而且在等待乔伊过来的路上也接到了导演的电话，通知他节目暂时停止录制，再告诉他警察局已经立案调查。
因为他将团团带走了，警察找到导演要了他的手机号，让他随时保持电话畅通。
“不怎么样。”沐辰不耐烦的说：“交了钱赶紧滚蛋。”
“我把钱微信转账给你了，记得收钱。”
行吧，看来他是自有打算。
“得了，我又不差这么点钱，下回你请我吃饭就行了。”乔伊家里有钱，又没跟家里人闹矛盾，不把这么几百块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着。“我缴费去。”
但是这件事沐辰要插手，沐姨和沐叔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搞不好还能趁此机会让沐辰和沐叔和好。
团团这孩子嘴巴甜，会来事，还会察言观色，最重要的是不会和小米粒一样没事就想方设法的陷害沐辰，破坏掉沐叔和沐辰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
如果是团团，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哥哥，帮助哥哥的。
虽然这么说一个才三岁半的小女孩很奇怪，但乔伊并不觉得自己判断有误。
乔伊一只脚已经踏出去了，发现有一丢丢的不对劲：“为什么你老赶我走？我都把东西买来了难道不配进病房里坐一下吗？！”
他狐疑的看了看一秒僵硬住的沐辰，他的表情飞快的闪过一丝类似于心虚的不自然。
乔伊忽然就福至心灵。
——刚才团团叫他乔伊哥哥了。
然后沐辰面无表情，走过来，赶人。
并且故意站在他的面前隔绝掉团团和他的视线。
-“别看见谁都叫哥哥。”
-“你没用了，赶紧走。”
原来沐辰是在嫉妒啊！
就因为团团叫他哥哥，沐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乔伊哼唧宣告：“我忽然不想走了，送外卖送的我累死了，我要休息一下才去缴费~”
他正要往前走，就被沐辰的手臂阻拦下来，往上看是沐辰略带警告含义的俊秀脸蛋。
哼，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沐辰压低了声音：“呆什么呆，赶紧走！”
“我不，”乔伊擡了擡下颌，看见沐辰眸子里的危险成分也不怕，笑嘻嘻的歪头看向沐辰背后的团团：“团团，乔伊哥哥想来休息一下，可以吗~”
那一声“乔伊哥哥”说的相当刻意。
嘚瑟的意味简直掩藏不住。
团团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乔伊哥哥千里迢迢送早餐来，还帮忙缴费，乔伊哥哥果然是哥哥的好朋友。那她也要对哥哥的好朋友礼貌一点才行呀。
乔伊扭过头对沐辰露出得逞的笑：“妹妹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休息了哦。毕竟我是乔伊哥哥嘛！真是拿喜欢撒娇的团团没有办法~”
团团疑惑.jpg
沐辰磨了磨牙，拳头越发的痒。
乔伊走过去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眸子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团团，她的脸蛋苍白的，嘴巴的色泽很淡，乌黑的瞳色便显得黑的不可思议，又乖又软。
她身上伤痕累累，但看见有客人来了还是坚持坐起来，
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小朋友。
乔伊很难从她的身上看出与蒋丽称得上关联的地方，蒋丽是龅牙厚嘴唇，团团嘴巴又薄又小巧是清透的玫红色，牙齿也是整整齐齐又白；蒋丽是三角眼总是露出凶恶的光，但团团是圆润澄澈的杏眼；
虽然团团的年纪还小，但可以看出鼻头翘挺，不是蒋丽那种塌鼻梁。
也许真的不是蒋丽的孩子？
乔伊一开始只是跟着网友起哄，但这一次跟团团接触过后出现了强烈的感觉：蒋丽是个什么东西，对小孩家暴，虐待，配有团团这么粉雕玉琢的女儿吗？
他从来不是个暴戾的性格，
只是真实的如此感觉到而已。
“你老盯着团团看什么看，”沐辰伸出一只手，手动将乔伊的脸转到墙边去：“看墙，别害得团团连早餐都吃不下了！”
乔伊看着雪白的墙壁，缓缓打出一个：“？”
沐辰，你针对的不要太明显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是个隐形的妹控！
蒋丽被抓走的几天，团团在医院里修养，身上的伤痕消散了许多。偶尔会有警察找过来，询问一下团团“妈妈对你怎么样”、“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团团会很乖很乖的回答叔叔的问题：“我很好，已经不疼啦，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也太乖了。
一点都没有闹性子，还配合警察。
警察也不忍心多问，因为再提及过去也是对孩子的一种伤害，小声安抚乖软的小朋友几句就要离开了，但被小朋友轻轻地喊住。
“警察叔叔，”团团说：“妈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两位警察顿住脚，有点不知道怎么叙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全程直播，但蒋丽的嘴巴可真的超级硬，就说孩子不听话所以她生气才教育了孩子。
孩子都进了医院，被她轻飘飘一句话带过了。
这个母亲心是真的狠。
虽然蒋丽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是在了解到蒋丽和团团是单亲家庭，父亲不祥，蒋丽在乡下的父母年过七旬以后就成了一桩相当棘手的案子。
棘手在哪里？
在于团团没有父亲，团团的外公外婆年事已高而且生活在没有多少人的乡下，照顾自己都勉强，别说供团团读书了。那里连幼儿园都没有！
蒋丽虽然现在被抓了现行，但打死了不认谁也奈何不了，而且如果不是有直播还有观众，给社会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可能只会口头批评几句。
更何况她们家只有蒋丽有抚养能力。如果将蒋丽判刑，团团得去福利院。
好歹在外面还有正常的生活。
警察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回答可爱天真的小孩，将目光看向站在窗边的俊秀男生。
沐辰放下环住的双臂，说：“团团，警察叔叔要去抓坏人了。”
团团是非常懂事的小朋友，沐辰只需要提这么一句话，她就会明白了。
果然，团团乖乖的给警察叔叔说了再见。
两位例行公事的警察挥了挥手，离开了病房。
团团坐在病床上，长长的眼睫毛低垂下来，安静的想着一些事。
沐辰沉默一下，走过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团团，舍不得妈妈吗。”
虽然有点不能接受，但不是不能理解。
三岁半的孩子正是依赖妈妈的年纪，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没看见母亲了。
但团团的回答却与他所想的相反。
团团摇了摇头：“不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团团的小手猛地捏紧了，鼓足了勇气才擡起头，杏眼里有期盼的莹莹光亮闪烁。她轻轻地说：“哥哥，我不想妈妈坐牢，但是我也不想在妈妈身边了。”
是团团误会了，妈妈不是大老虎型的家长，不是看起来凶凶的但是为了孩子好的家长；因为哥哥很凶很冷漠，但能够让团团感觉到温暖的。
而妈妈带给她的只有恐惧。
团团不想再挨打，
也明白了……讨好妈妈，努力保持开朗微笑，做勤劳懂事的小朋友是没有用的。
妈妈不喜欢团团。
团团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明白这一点，眼泪不听话的一滴一滴砸落在白皙的手背上，不一会儿就将软白的小手给打湿。
她缓缓的擡起头，一双湿润的眼睛对着哥哥，声音哽咽。
“哥哥，可以跟妈妈说团团不让妈妈坐牢，但妈妈也不是团团的妈妈吗？”
团团从来都是非常坚强的小朋友，此刻黑漆漆的眼瞳布满水光，哭的眼睛红彤彤，鼻头也是红彤彤的，楚楚可怜。
让沐辰的心脏狠狠地揪住。
她那么喜欢妈妈，就连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大家质疑团团穿的破旧、穿破鞋子的时候她还天真烂漫的替妈妈说话，她是真的认为努力、懂事就能让妈妈喜欢她的。
很难想象一个才三岁半的孩子，承认妈妈不爱自己是有多么难过。
她是失望了多少次，才忍着孩子天生依赖妈妈，喜欢妈妈的本能说出这句话的啊。
沐辰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好。”
…
……
………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吗？”乔伊翘着腿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吊儿郎当的模样：“我看起来像是能领养小女孩的人吗？咱们国家的法律是18岁的小孩不能领养，而且单身男性也不能领养小女生的。”
乔伊就差没有在脸上写着：你想让我去踩缝纫机？
“不，团团交给你领养我不放心。”沐辰毫不掩饰自己嫌弃的心情：“我是让你帮忙，让乔叔，千姨帮忙领养。”
他顿了顿，特意强调一句：“当然，我是团团唯一的哥哥。你不只是挂名。”
“？？？”乔伊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沐辰斜睨他：“或者你可以选择被我揍一顿，然后同意。”
草，还以为沐辰的爆炸脾气改了。
结果骨子里还是跟沐叔一样易燃易爆炸啊！
“你求我还想揍我？美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