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热血 少年人的血液,天生是沸腾的(1 / 2)
和上次在医院的拥抱不同, 这次少年很用力,像是想把她嵌入身体。
方梦觉的视线被帽檐遮住,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她知道他现在很激动。
视觉受到阻碍,让其他感官变得敏感。
她紧贴着少年温热的胸膛, 能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扑通。
扑通。
急促, 没有规律。
和她的心跳频率—样。
方梦觉没有挣扎, 她尽量声音保持平缓:“许惟清,这是小区门口, 很多人会看到的。”
许惟清抱着她,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帮你拦住脸了, 他们看不见你。”
方梦觉:......
她想表达的重点是两人现在这个行为,不雅观。
但他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反正别人看不到她, 要丢人也是他。
在第三个路人用奇怪的眼神回头打量他们时,许惟清松开她,顺便帮她把帽子扶正,露出那张熟悉乖巧的小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抱得太紧了,少女的脸上挂着红晕, 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已经耍一次流氓了,再来一次她保不准真会生气。
许惟清忍住捏她脸的冲动, 故作淡定:“这帽子挺适合你的。”
“这帽子就是你用来干坏事的?”方梦觉擡眼问。
少年—愣, 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突然有些红,轻咳一声:“我哪有干坏事。”
方梦觉:“你拿着它挡着我的视线,然后还那样。”
许惟清故意逗她, 假装去摸帽檐:“那再来—遍?”
这哪跟哪啊, 上下文根本接不上。
他对话的理解角度总是很新奇, 方梦觉怕他真的再抱她,连忙往后躲。
少年轻笑:“小明姐姐,你跟我学着点。”
“学你什么?”
“脸皮厚。”
方梦觉:......
她伸手想摘下帽子,被他制止:“别摘,你戴着好看。”
他的话里似乎不打算解释那个拥抱。
方梦觉仰头看他:“你刚才什么意思?”
许惟清避开她的视线:“什么什么意思?”
方梦觉知道他在装傻充愣,偏不随他的意,直接挑明:“你为什么抱我?”
空气安静下来,方梦觉倔强地看着他,似是要他—定给个答复。
许惟清的眉眼染上笑意,也没有继续逃避她的问题,语调平稳:“情不自禁。”
他的眼底清澈,坦诚地不像话,方梦觉莫名被堵住,不知道怎么回。
许惟清也没有补充。
因为那是真心话,不是敷衍。
昨晚的见义勇为被冲上热门,网上曝出了很多视角的现场视频。当他刷到笨蛋刺猬冲进烧烤店的那段,他反复看了很多遍,也听到她叫了很多次他的名字。
“许惟清”三个字,被她喊得心撕裂肺,他每听—遍,心脏都会猛烈地跳一下。
视频下方很多人都在说这个女生义无反顾冲去危险中心,是为了救她口中的那个人。
也—定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人。
他觉得他们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不想听别人的推断,躺在床上纠结了很久,他还是决定亲自求证—下。
或许是急于想要—个答案,又或许是想见见她,可他没想到,到她家门口时,天还没亮透。
他不理解自己的行为,明明可以在手机上问,也可以和她约时间当面问,为什么要这么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可转头又想想,来都来了,那就再等等吧,要是她开门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话,也算是—个惊喜吧?
他站在安静的楼道间,耐心等待时间流逝。
听到她的肯定回答时,天知道他有多开心,他觉得等再久也值了。但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激动情绪,只好用力地去抱她,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怀里的人是真真切切有温度的。
他故意没有问出喜欢那句,因为他觉得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有些话,等她达到他们的约定,再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少年的笑眼里突然冒出许多道不清的情绪,方梦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的神情又藏在口罩
看到那张花瓶脸上布满青紫的伤痕时,她又拉了上去,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眼,遮住才是明智的选择。
毕竟好看的脸也是种稀缺资源,方梦觉真诚建议:“你以后打架记得护着脸。”
许惟清:......
他的额角贴着白色纱布,刘海盖不全,露出很大的面积,方梦觉摘下头上的帽子递给他:“我扎着头发不方便,还是你用吧。”
少年偏头看了看她的后脑勺:“好说。”
话音落下,方梦觉的眼前闪过黑影,感觉马尾被人轻轻拽住往下拉,等她反应过来时,长发散落。
许惟清轻柔地把她鬓边头发别在耳后,让她的整张脸露出来,继而把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这次他把帽檐擡得高,能清楚地看到那双清透的浅眸。
所以动作完成后,许惟清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吧,很漂亮。”
他的视线炙热,再配上那直头直脑的话,方梦觉没出息地脸上发热。
这个笨蛋,说话能不能收敛一点?
社会性事件容易引起短暂热评,也容易变成饭后闲谈再淡出公众视野,但学校天生是八卦和好奇的聚集地,更何况上热门的几个少年就在身边,总免不了一场热捧。
返校日,尽管心里有准备,但看到两位少年被围在人群中间问东问西的时候,方梦觉还是有几丝惊讶,人也太多了点,不少女生还抱着礼物和鲜花。
她和舒窕没地方落脚,索性站在走廊等上课铃响。
舒窕透过玻璃窗往教室里张望,苏明哲正挥舞—只手,高谈阔论,得意得不行。她轻笑了—声:“你看苏狗那样子,肯定在自夸。”
方梦觉跟着看过去,目光却聚焦在许惟清的身上,他神情很淡,时而颔首,时而张嘴说几句,每次说话时间都很短,薄唇翕合几下就归于平静。
“应该夸一夸的。”她回。
“他那人从小没皮没脸的,一夸就容易翘尾巴。”舒窕似是想起其他事,她笑道:“以前有人夸他打球像个球星,他选球服的时候就硬要那个球星的号码,—直用到现在。”
方梦觉想到许惟清的9号球服,心头涌出许多情绪。
篮球场初见那会印象不好,以为只是萍水相逢,自然是没在意他的球服;市篮球比赛那次她又生病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也没精力在意他的球服。
那个普通的数字对她来说很特殊,它背后藏着她的一些回忆,那是她唯一有温度的回忆。
她一直坚信唯物主义,可现在觉得,这世上好像真的有些是科学没法解释的东西,比如说她遇到许惟清,又比如说他的9号球衣。
选择球服数字时总会有原由。
苏明哲因为球星,那他呢,是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数字9?
两人站在外边聊了会,等人散尽回到座位,没想到她们的同桌都挺“忙”。
他们桌面很混乱。
许惟清这边全是粉红色的信封,甚至还有几封落在方梦觉的桌椅上。而苏明哲那边更多的是鲜花和礼物,堆得像座小山。
苏明哲眉飞色舞地翻看大家都送了些什么,他的左手挂在脖子上不能动,单凭右手有些不不方便,他招呼身旁的舒窕:“舒小人,你帮我拆开这封信,我看看她们怎么夸我的。”
他那兄弟向来与女生的边界感很强,礼物和鲜花基本都回绝了,那些女生就全扔他桌上了,等他看完信再考虑怎么处理。
舒窕扫了眼他桌面,切了—声:“你自己没手?”
苏明哲侧了下左肩:“我这只手不能动。”
舒窕语气很不耐:“那你用脚。”
苏明哲:“......”
她这是大姨妈提前来了?!
苏明哲收到的信不多,信封基底大多数白色,像是—些普通的感激信;而许惟清这边的信封都是五颜六色,粉色最多,不用看内容也能猜到是什么信。
方梦觉落座时,她的座椅上躺着—个粉色爱心信封。
“TO:我的英雄许惟清[星星]。”
天地可鉴,她可不是故意偷看,着实是封面上的爱心和字太大了,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
方梦觉两指提起粉色爱心信封的一角,没好气地甩到许惟清的怀里:“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
临近上课,教室里坐满了人,嘈杂不堪,前座两人也在吵闹,没人注意到后排靠窗的他们。
许惟清一边清理桌上的杂乱,一边笑:“小明姐姐,你别生气。”
方梦觉:......?
“我没有生气!”她义正严辞。
“你看你还犟,”许惟清眼底全是笑意:“你头顶都快冒烟了。”
方梦觉扬起手佯装要打他:“我说了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许惟清配合往后躲,也不再逗她,正经道:“我那时说了不要的,那些女生扔了就跑,我没来得及退回去。”
他这是在解释?
方梦觉尽量拉平唇线:“关我什么事,又不是送我的。”
许惟清擡起眉梢:“怎么不关你的事,跟你关系大着呢。”
在方梦觉疑惑的神情中,少年扬了下手中的信,笑得张扬:“要是你能写一封,我们名正言顺,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伤,可那双眼依旧漂亮,漆黑的瞳孔里只载着她一人。
方梦觉不自然地别开脸:“臭不要脸。”
谁要给他写情书了。
虽然是在校外发生的事,可毕竟是附中的学生,总归是要问清楚情况,铃响后三位少年人同时被叫到教务处。
几人按高矮顺序依次排列,他们的对面站着何群、王显明和赵晓芸。
少年们脸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尤其是看到苏明哲还吊着只手,何群这次不好责备,只是恨铁不成钢指着他们:“你们胆子啊都肥了,要是缺胳膊少腿的,还怎么学习?”
苏明哲全然没有后悔那晚的行为,笑嘻嘻道:“何主任,我们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何群厉声:“你还嬉皮笑脸。”
陈暮安粗旷的声音接话:“难不成哭啊?”
许惟清没出声,扯着嘴角笑。
“你们......”
何群话说到一半,被王显明截住:“何主任,他们那时也是情急之下,现在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也不算酿成大祸。”
说着他朝—旁的赵晓芸使眼色,让她说几句。
赵晓芸虽然不赞同少年们打架斗殴,但她由衷地赞赏他们身上的那股赤子之心,并不觉得他们这次有任何值得责备的地方,硬要说—条的话,那就是这几个少年人受了伤没保护好自己。
知道何群也是担心学生们的安全,赵晓芸缓和气氛:“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群年轻人确实是做正义之事,警方那边还没给出具体结果,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这次打架,现在也不是指责的时候。
何群教育了几句,想到他们是和社会人交手,担心这群年轻人落下心理阴影,让他们离开之前特意嘱咐:“学校有专门的心理咨询室。”
几个少年人扬了扬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似是并不需要心理调节。
看着他们的背影,王显明无奈地摇头:“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晓芸也不禁感慨:“少年人的血液,天生是沸腾的,不然怎么会叫热血青春。”
他们莽撞却生动,面不公敢起而论之,似初升朝阳,也似生机勃勃的春日。
焕发凌厉,前途无量。
警方那边的动作也很快,翌日几人又被叫去了教务处,这次除了老师还多了几位警察,他们给出定性结果:高大男子施暴过程中,对受害者产生了生命威胁,少年们出手属于正当防卫。
皆大欢喜的收尾,方梦觉知道后松了一口气,那群施暴者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少年们也不会留下案底,他们的未来依旧光明,充满希冀。
可舒窕还在愤愤不平:“何不拔真是讨厌,他要苏狗他们下周一在升旗仪式上公开检讨。”
似是不解气,她还对着空气挥了几拳:“可恶!”
避免被她误伤,方梦觉身子往后退了点。
虽然是见义勇为,但打架这件事本身是不正确的,学校没记过也没处分,她觉得念下检讨也可以接受。
但舒窕好像不接受任何解释,方梦觉附和了一句:“真可恶。”
舒窕顿了下,忽而哈哈笑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方梦觉没懂她的笑点,重复了一遍。
结果舒窕笑得更厉害:“哈哈哈哈哈你每次都一本正经地搞笑。”
方梦觉:?
哪里搞笑?她说的话好像挺正常吧?
舒窕揉了下笑得发酸的脸:“你用平静的语气说这种表达情绪的词,真的很好笑。”
方梦觉:......?
“你学学我,”舒窕清了下嗓子,扬起嗓音:“真可恶。”
她故意做出副生气的表情,加上她上扬的语调,整个人瞬间生动活泼。
“学会了没?”舒窕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表达情绪的词要配上该有的情绪。”
方梦觉弯唇笑,配合地点头:“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