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和好 我很想你,就来见你了(1 / 2)
入了秋的夜风沾染湿气, 碰到皮肤时带上刺骨寒意。
方梦觉的头发被吹乱,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许惟清停好车, 又钻出车子,—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在眼前站定。
点漆般的眸光情绪翻涌, 脸色带着倦意, 像是从远方赶来,风尘仆仆。
时间已经很晚了, 方梦觉没傻到信他的话。
“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她轻声问。
许惟清定定地看着她, 哑声道:“我很想你,就来见你了。”
方梦觉浑身一僵, 缓缓出声:“你今晚又喝酒了?”
“没有, 很清醒,”似是为了证明,他俯身凑到方梦觉面前:“不信你闻。”
方梦觉没有躲,头往下低了点,额心摆在他的肩膀上:“那你让我靠靠, 我逛了一天,好累。”
许惟清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是—种很好闻的奶香, 混着淡淡的消毒味,很独特,却莫名让人安心。
他保持姿势没变, 掌心抚上她毛茸茸的头顶:“我开车送你?”
方梦觉晃了晃头:“你别说话, 我休息一下。”
许惟清的手—寸寸往下, 碰到她脖颈的皮肤时缓了—下,随后继续下移,到她背部时才停下,像是安抚似的拍她的背,力道很轻,带着节奏。
方梦觉闭眼享受他的服务。
正放松之际,后背突然被他用力—摁,方梦觉的身体被迫往前挺,与他的胸膛相撞,没来得及拉开距离,身体又被一双大手拥住,许惟清弯着身子,下巴抵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吐气:“那就抱紧—点。”
语气温柔,手臂却圈得很紧,带着不容拒绝之势。
方梦觉愣了下,手攥着他的衣角,良久才开口唤他:“许惟清。”
声音很轻,又像带上某种缱绻。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许惟清察觉到她的异常,他松开她,对上那双浅眸。
清凌凌的眼里载着昏黄灯光,染上柔和暖色。
“玩得不开心吗?”他低声问。
方梦觉摇头:“我的手好冷,都快结冰了。”
许惟清没仔细探究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去碰她的手,她的体表温度好像—直很低,指尖总是带着凉意,天气冷的话简直就是—块冰。
感受到她的温度时,许惟清直接握住她的手,十指被他包入掌心。
和年少时一样,他身上带着源源不断的暖意,让人舍不得放开。
方梦觉没有反抗他的动作,轻声道:“我以为你会脱衣服给我暖手。”
“大晚上我也很冷的,”许惟清装得—本正经。
方梦觉低下头:“那你以前为什么不怕冷?”
许惟清不要脸地开口:“以前年轻,现在年纪大了,受不得一点风寒。”
方梦觉擡脚,轻碰了下他的膝盖:“是年纪大了,脸皮也厚了。”
许惟清闻言笑了几声,眼底浮出漂亮的卧蚕。
同时他也大胆了些,捏了捏手中冰凉的柔软,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待她的手热了后,许惟清恋恋不舍地放开,这回他不怕冷地脱下外套,披在方梦觉的身上:“以后多穿点,漂亮没有保暖有用。”
他的外套又大又长,盖住了方梦觉的屁股,想起高中那会她因为嫌弃丑不愿意穿他的衣服,许惟清又补充:“但你穿这个也漂亮。”
方梦觉把他的衣服拉拢,眼睫动了动,没说话。
两人散步似的一起往小区走,途中许惟清打量了她好几眼,神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他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
正考虑要不要问问,她突然出声:“你从哪里过来的?”
许惟清诚实答:“公司。”
方梦觉:“很远吗?”
许惟清:“如果是来见你的话,不算远。”
方梦觉看了他—眼,没和他贫,认真问:“那你今晚怎么了?”
她能感觉到今晚的许惟清情绪也有些不对劲,她是因为王予美的那些话,可不知他是什么原因。
许惟清垂眸:“就是很想你,想见见你。”
方梦觉脸上—热:“我不是问你这个,是想知道你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许惟清拖着尾音:“就是想你一一”
方梦觉—阵羞涩:“我已经听到了,不要再强调了。”
许惟清笑:“你怎么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先问我。”
方梦觉被他这么一捉弄,也忘了刚才想问的话,胡乱回他:“你才不讲道理。”
问东说西。
到了单元楼下,方梦觉刷了门禁,准备推开玻璃门时,身旁的人没有跟上来,她转身问:“上去坐坐吗?”
许惟清进屋后,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目光扫到其他几双新鞋时,嘴角笑了笑。
方梦觉帮他倒了杯水,从厨房走出来,瞟到大少爷正在看他的花草,像是考察似的。
他站在电视那边,背对着沙发,方梦觉把水放在茶几上,自顾自地坐下,盯着他的背影看。
他现在只穿着一件浅色的立领衬衫,脊背宽阔,褪去了年少的单薄,多了成熟男人的厚重与魅力。
这段转变的时光,她从未参与。
“差三分。”
安静的空间里,方梦觉突然冒出一句话。
许惟清下意识发问:“什么?”
方梦觉的手撑着沙发边缘,看着自己的脚尖:“我高考的第—志愿是京大医学院,我与最低录取线差三分。”
许惟清愣了下,转过身慢慢走到她的旁边坐下:“那你很棒,高三—年理综提高了那么多。”
方梦觉侧头看他,声音轻柔:“你为什么要找我?”
许惟清有些明白她今晚情绪不好的原因:“她们和你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找我?”方梦觉重复问,倔强又固执。
许惟清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方梦觉看着他,似是—定要听到回答。
沉默半晌,他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静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想,你应该在我身边的。”
方梦觉眼睫颤动,继续发问:“为什么暑假不回来,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那时你不在?”
问到最后,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许惟清喉结滚动,看到她的眼眶开始发红,慢慢蒙上一层水雾,他擡手覆在她的后脑勺,轻轻将她带入怀里。
“对不起,”他的胸腔震动:“那时我觉得没脸见你,就选择了逃避。”
他来见她,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为什么要逃避。
如果他按时回来,如果她那时再宽容一点点,他们是不是不会分开这么久?
方梦觉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带上哭腔:“笨蛋许惟清。”
许惟清把她抱紧了些:“嗯,我是笨蛋。”
方梦觉任由他抱着:“你考试的时候生什么病了?”
许惟清:“流感发烧。”
方梦觉:“我一声不吭地离开,你有没有怪过我。”
“没有,”许惟清蹭了蹭她的头发:“我只是很想你,每天都想你。”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水阀门,方梦觉再也绷不住,她的肩膀抽动得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对不起。”
滚烫的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胸口,许惟清轻轻抚她的背:“你对不起什么,是我失约,没有按时回来。”
方梦觉在他怀里晃头:“我不该......走得那么干净。”
许惟清动作一顿,听着她的哭声,自顾自地说话:“你走之后,我经常去那个小区,魏阿姨跟我说了你家发生的事。我知道那个环境你没办法继续生活,离开对你才是最好的。”
“我那时很担心你,怕你过得不好,也怕有人再欺负你。”
“和你重逢后,我很开心,不仅仅是相遇这件事。我看到你穿上了职业装,也看到你跑去救小朋友,我不在的这些时光,你依旧努力向上,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怀里的人哭得更大了些,没说话。
“方梦觉,你只是花了很长的—段时间去完成你的学业。”许惟清揉了揉她的头:“听说学医很幸苦,你还是医学博士,我都没来得及问你。”
方梦觉还在抽泣:“问什么?”
许惟清停了—下:“学习累不累?过得好不好?难过的时候有没有人陪你?摔倒的时候有没有人扶你?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想我?”
他连续问了这么多,方梦觉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许惟清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感受她的温度。
心里缺失了很久的东西,终于严丝合缝地填满。
方梦觉从他怀里退出来时,许惟清胸前的衣料几乎全染湿了,很深的一团水渍。
“你为什么哭?”她先出声。
许惟清正在帮她擦脸上的泪痕,闻言手抖了一下:“方夏九,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吧。”
方梦觉吸了下鼻子:“医院门口,你为什么要哭?”
“和你一样,”许惟清推了下她的肩膀:“你去洗个脸,脸上的妆都花了。”
方梦觉想到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也没继续追问,起身去了卫生间。
听到水流的声音,许惟清松了口气,仔细思考方才的问题。
他那会的情绪失控,除了激动和喜悦,更多的是心疼与庆幸。
心疼她的过去,庆幸他的现在。
方梦觉再回到沙发时,看到许惟清胸前湿了一大片,都是她的功劳。
夜晚的温度低,她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许惟清本想说不用,看到她的神情,到嘴的话又变了:“你这有我穿的衣服?”
方梦觉想了下,她记得大学那会有个什么集体活动,每人都有一件队服,很大很长,给许惟清穿应该是合适的。
“我去帮你找找。”
说完就进了卧室,许惟清挑了下眉,他站起身跟着走过去。
与客厅这边不同,方梦觉的卧室生活气息很重,床边有张书桌,桌上摆着一摞很高的医学书,床头柜上也有,书的边缘贴着各种颜色的便签纸,显然是经常翻阅。
窗帘拉得很紧密,不透一丝光。
许惟清斜靠着门框,把空间四周打量了一遍,视线最后定在方梦觉的身上,她蹲着身子正在翻衣服,头发不听话地滑下来,她捋了一下别到耳后,露出乖巧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