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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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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潘明曜寿宴当晚, 重锐将荀少琛打伤,第二天连朝都没上,只遣人替为请罪, 并告知重小姐昏迷原因。

燕皇一开始又觉得重锐任意妄为了, 但听完之后,不但连责罚都免了, 还让大太监怀喜亲自去一趟宣武王府,送上各种奇珍补品。

谁又会想到,那重小姐竟是因为吃了他御膳里的桂花,又喝了他皇弟敬的酒, 诱发了她身上的毒呢?

尽管重锐平日狂妄,但为大燕立下汉马功劳是事实, 好不容易有个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就在宫里出事了。

哪怕燕皇想过以后要收拾他, 但眼下燕国是绝对不能没有他的, 而且还需得他卖命, 自然得好好安抚一番。

天子都如此,平日就想讨好宣武王的官员们,便纷纷往宣武王府送东西, 以表达心意。

谢锦依醒过来前,重锐连眼风都不想给这些人一个,但如今她醒了, 重锐心情自然大好, 让宣武王府那边挑点好的送到武安侯府。

因为每天都要浸泡药泉,所以重锐和谢锦依便暂时在武安侯府住下了, 郑以堃需得每天给谢锦依复诊, 诸葛川也离不得郑以堃的药, 于是一行人就也一同搬了过来。

谢锦依醒来那晚,重锐温香软玉在怀,心中满足得不得了。

因为小公主那句话,重锐心猿意马,连梦中都不可描述,半夜醒来时不得不偷偷自己解决了一下,然后重新换了条裤子。

谢锦依第二天是在重锐怀里醒来的。

她揉了揉眼睛,擡起头便看到重锐带着淡淡笑意的脸。

谢锦依平日都醒得晚,在千机营时,重锐要早起练兵,在阳城这里,他也是天未亮就要进宫去上朝。每次她醒来时,她身边早就空了。

前一晚两人在温泉时,那里白雾缭绕,多少算是有点遮掩,后来她被热气熏得迷迷糊糊,被重锐伺候着喝了点甜汤又睡着了,甚至都来不及细想发生过的事情。

昨晚的画面涌入脑海中,谢锦依忍不住将脸埋在重锐身前:“你今天不用去上朝吗?”

小公主的声音绵软甜糯,听起来就像撒娇一般,重锐感觉心口充盈又柔软,看着她微红的耳尖,低低笑了笑:“不用,我告假了。”

男人的胸腔在微微震动,谢锦依觉得有些热,也不知怎得,居然这种时候想到了个稀奇事,愣了愣,擡起头一脸惊奇道:“重锐,你居然盖被子了!”

重锐居然跟她一张被子了,之前他睡旁边的时候,死活不肯盖被子的。

重锐:“……”

之前他是怕一张被子容易出事,但经过昨夜,显然就已经不一样了。

就算暂时吃不上饭,偶尔喝点粥水也是可以的,这被子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他咳了一声:“嗯,昨晚有些冷。”

谢锦依也没太纠结这事,打了个呵欠,仍是睡眼惺忪:“我们什么时候回千机营?”

“等与楚国签了盟约之后,现在就等钦天监择个黄道吉日。”重锐见谢锦依似是有些不乐意,声音一顿,问道,“想回昀城了?”

“我不想再看见荀少琛了,”谢锦依显然生气了,声音带着微怒,“碰见他就没好事,我的蛊毒之前从来没发作过,那天晚上是第一次,是荀少琛做的对不对?”

两世了,她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燕皇寿宴那晚,荀少琛出现,她刚好就毒发,不是他还能有谁?

重锐果然低低地应了一声。

毒发诱因是桂花加酒,重锐后来问过潘明远了,潘明远来敬酒前刚好跟荀少琛聊过天,荀少琛感叹潘明远一个亲王忙前忙后,为人也包容。

招待楚使是潘明远和重锐一起负责的,可重锐因为对荀少琛有意见,不但没招待,还将荀少琛打伤。

潘明远在寿宴上本就喝得上头,被荀少琛这么一说,当即就觉得重锐确实坑,于是跑过来要给重锐灌酒,看到旁边的谢锦依,又觉得她才是罪魁祸首,于是便给了她一杯。

而在宴会开始前,小公主吃桂花冻时,荀少琛是看见了的。

谢锦依紧紧地拽着重锐的衣裳:“我早晚要……”

要什么呢?

她既杀不了他,也不能将他赶出楚国,甚至如今她身上还有他下的毒,而她也不在楚国,哪怕在楚国,她除了一个长公主的身份,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说不下去了。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若是皇兄还在,一定对我很失望了。”

谢楚皇室前几代皇帝都算不上明君,多年积弱,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重锐心中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你以后会完成他的遗愿。”

谢锦依缩进重锐怀里,闷声道:“你又哄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真的。” 重锐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我派出的人还在查,荀少琛很可能是南吴遗留的皇室。”

谢锦依一愣,猛地擡起头:“你说什么?!”

重锐被她狠狠地撞了一下下巴,倒抽一口冷气,谢锦依连忙捧着他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重锐还在嘶嘶地抽气:“好疼。”

谢锦依有些慌了:“我让花铃去喊郑以堃。”

她正要起身,重锐笑着将她按住了:“不用。”

谢锦依看他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里都是狡黠,捶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讨厌,又捉弄我!”

重锐又开始抽冷气:“没骗你,真的疼,你那小脑瓜撞得我差点脱臼了。”

谢锦依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重锐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暗示道:“快,要吹吹。”

谢锦依还惦记着刚才的事,可这男人没点正经,让她好气又好笑:“还在说正事儿呢,你就不能认真点?”

重锐一脸无赖道:“你就是我的正事儿。”

谢锦依只得朝他下巴轻轻吹了两下,他得寸进尺道:“太疼了,吹吹不够,亲一个。”

谢锦依:“……”

重锐又开始装了:“好疼,一说话就疼了。”

谢锦依瞪着他,擡手按着他的脖子,他闷声笑了一下,乖顺地顺着她的力道俯下,她擡起脸在他下巴上点了一下,随后又发泄般的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重锐这回是真痛了,有点意外地看着谢锦依。

够野,他喜欢。

谢锦依捏了捏他的脸:“继续说,你查到了什么?”

重锐也不再逗她,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你皇叔生前,手下有一名叫荀恺的副将,最初就是他收养了荀少琛。”

谢锦依点点头:“这个我听说过,后来荀将军为救皇叔而死,荀夫人没多久也去了,皇叔就将荀少琛带回了穆王府。”

她说完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等等,荀少琛不是荀将军的亲生孩子?”

在上一世,从她记事起,荀少琛便一直在穆王府,只在一次听皇兄提起过,荀少琛的父亲是皇叔曾经手下的一名副将。

也许是怕勾起荀少琛的伤心事,也许是事情过去很久了没人提起,谢锦依除了听过一次之外,再也没听其他人说起过荀少琛来穆王府之前的事情。

“不错,”重锐道,“二十年前,楚、越两国交战,荀恺就是在那个时候收养了荀少琛。”

谢锦依沉默了。

她想起上一世荀少琛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要她替父皇皇兄还债。

楚、越之间原本还有个吴国,因为皇室内争权,分成了南吴北吴,被楚、越两国联手攻下。

南吴有一条矿脉,楚、越两国都想要,结果没谈拢,刚合作完的双方又互相打了起来,结果楚国赢了。

半晌后,谢锦依轻声道:“如果荀少琛真的是南吴皇室,那他与谢楚皇室之间是血海深仇。”

重锐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道:“你不欠他的。”

谢锦依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当然,是他欠我的。”

重锐舒了口气。

谢锦依有些无奈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傻吗?”

“不,”重锐笑了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殿下最聪明了。”

谢锦依又问道:“这是已经确定了吗?”

“八九不离十,现在就差拿到证据。”重锐道,“拿到证据之后,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给荀少琛定罪:通敌叛国,谋害皇室把持朝纲,苛捐杂税无视百姓之苦。破了他战□□声,事情就会容易很多。”

谢锦依叹了口气:“那得是削弱神策军之后了吧。”

重锐赞赏地点了点头,刮了刮谢锦依的鼻子:“小公主真厉害,有进步了。”

谢锦依脸上发烫,拍了拍他的手:“讨厌。”

重锐笑道:“楚国全靠神策军保护,要是削弱了,楚国就有危险了。”

谢锦依皱了皱眉:“那……”

“神策军虽然是荀少琛带出来的,手下的军师和几名副将都对他忠心耿耿,但是——”

重锐为谢锦依剥茧抽丝,让她看见了关键之处。

“神策军被称为楚国之盾,它的兵是楚国的子民,忠于楚国已经是刻在骨髓里的认知。若他们知道荀少琛是一个居心不良的异族,企图颠覆楚国,以报当年楚军灭国之仇,那身为楚军之一的神策军,自然不会跟着他一起反。”

谢锦依缓缓地眨了眨眼,慢慢地回味消化重锐的话。

半晌后,她问道:“那按你这么说,千机铁骑是不是也……以后你想要篡位的时候,他们会跟着你吗?”

重锐捏了捏她的脸,眼里有欣慰的笑意:“殿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都会举一反三了。”

谢锦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忍不住高兴了起来。

“千机铁骑跟神策军不同。”重锐咳了一声,婉转地说道,“千机铁骑有钱,不需要用那些虚无的东西来鼓吹。”

谢锦依:“……”

重锐又道:“世人既称我为野兽豺狼,能入千机铁骑的都不是寻常人,像诸葛川和赵无双这种,每天都要花掉很多银子。当然,他们对我也忠心。驭下之道不是几句话能讲得完,以后我们再边练边学。”

谢锦依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道重锐懂得真多,她上一世怎么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呢?

她眼里带着光,重锐被她看得有些心痒,感觉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哥哥我厉不厉害?”

谢锦依莫名觉得有些羞耻,红着脸小声道:“现在又没有其他人,不要叫哥哥,这样好奇怪。”

重锐失笑,小公主当真是什么都不懂。

他咬了咬她快要滴出血的耳垂:“好妹妹,哪里奇怪了,嗯?”

谢锦依推了推他,手上绵软,他低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揉了揉,与她十指交握,他贴着她耳边,微哑的声音裹着热气,钻进了她耳朵里:“那叫锐哥。”

谢锦依羞得连脖颈都一片浅粉,扭着身子想要避开他,却被他捏着了后颈,怎么都逃不过:“你讨厌……”

“殿下,叫一声锐哥好不好?”

“殿下,我想听你的声音。”

她觉得整个人都热得要冒烟了,偏生重锐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深入脑中,将她的脑海搅得天翻地覆,让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她甚至不曾发现,后颈那两根系得好好的绸带,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心尖被温柔地轻撚,滚烫的肌肤在重锐指腹下起了战栗。

“殿下,殿下……”

重锐掌心一片盈润柔软,看到小公主正咬着唇,眼神湿润,像迷了路的小麋鹿,单纯而无辜。

谢锦依捏着被角:“重锐……”

“嗯?”重锐应了一声,轻轻的鼻音莫名勾人,“叫锐哥。”

谢锦依脚趾都要蜷起来了,眼底一片水光:“锐哥……”

重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在呢。”

因为昨晚刚醒过来,谢锦依吃不了多少东西,只能喝点甜汤缓缓,如今已是醒过来的第二天,可以吃点别的了。

重锐刚刚在榻上吃了不少豆腐粥,还不至于饿到要将人吃干抹净,把被他扯掉的小衣,又亲手给小姑娘穿了回去。

谢锦依背对着他,抱着小软枕催促道:“你快些呀,我饿了,你绑了好久,要不还是让我自己来算了。”

重锐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手笨的一天。

他握刀拉弓,匕首在手中随便转,但他奈何不了两根绸带。

他把肚兜上的挂脖绸带打成死结了。

但他怎么可以让小公主觉得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呢?虽然他急得满头大汗,但仍是假装镇定,咳了一声:“歪了一点点,我得要正中间的,这样才好看。”

谢锦依刚想说没关系的,反正就只有你看见,可接着她忽然发现地上少了点什么。

好一会儿后,她终于想起来了:“重锐,麦芽呢?”

重锐刚刚还在庆幸小公主愿意等他慢慢系,却发现原来只是思考一个要命的问题。

麦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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