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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首杀 (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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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座“绿墙”在就是霍风刚才“消失”的地方,实际上是一道石缝。

这道石缝仅能一人通过,而且不出入时,用石块堵上,霍风刚在捣鼓的就是那石块,得一手攀岩稳住身形,一手推开石块,武功低一点都进不去。

用石块堵上之后,哪怕藤曼被拨开,要是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异常。

陆少鸣等人不由得心想:难怪他们找不到——这么隐蔽的地方,能找着才有鬼了!

众人通过石缝之后,后面别有洞天。

起初是细窄的路,怪石嶙峋,看起来像是一条死路,然而实际上是重锐布下的障眼法,穿过之后继续走,就会来到一条河边。

河水清澈,在两山之间穿过,众人沿着河流的方向走,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靠近河边的山洞,并不圆,洞口又矮又长,好在不浅,进去后还很宽阔,里面有十来个伤员,全都躺在地上,有人进来了也一动不动。

山洞里的都是重伤人员,重伤的人当然不止这些,但山洞无法容纳太多人,其他没受伤的、轻伤的、重伤的,全都在外面附近找隐蔽地方安顿。

重锐将谢锦依放了下来,将她带到一处“床铺”前,让她坐在上面。

这当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床铺,不过是用枯枝干叶铺了厚厚一层,上面用衣服盖住,坐下时会发出轻微咯吱咯吱的声响。

谢锦依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头晕,想来是毒烟在起效,身上没什么力气,重锐让她靠在他身上。

陆少鸣捧着一个瓷瓶和水囊走过来,朝重锐恭声道:“王爷、殿下,殿下方才吸了点毒烟,这是解药。”

重锐应了一声,把解药接过来。

谢锦依擡起头,目光落在陆少鸣的左手上:“手,上药?”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弱,陆少鸣没想到她这样的状态下,居然还分神关心了一下他,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他马上道:“回殿下,下属稍后就去上药,小伤,很快就可以恢复。”

谢锦依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其实还想问,其他五名近卫什么时候归队。这这问题大概没人能回答,问出来也只会让人为难。

所以还是不问了。

重锐道:“陆少鸣,这次你们做得很好。”

陆少鸣:“谢王爷夸奖。”

重锐:“下去吧,找诸葛拿点药。”

陆少鸣:“是,王爷。”

找诸葛拿药?不应该是找郑以堃吗?诸葛川什么时候还兼任军医了?谢锦依擡了擡眼,眼底有点疑惑。

重锐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老郑昨晚给诸葛挡了一箭,正在静养,诸葛那药罐子平时就跟老郑学了不少,现在就让他先替一下老郑。”

见她还想问,他擡手点了点她的唇,道:“先吃药,嗓子不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重锐听着她那点声音,就跟北风刮骨一样疼,都能想象得到发出时生涩又艰难,恨不得替她受了。

说着,重锐把水囊打开,递到谢锦依唇边。

谢锦依脸色微僵,很快又接了过来,要自己喝。

重锐就由着她,然后就看到她用白净的手背使劲擦唇瓣,擦了又擦,最后才看着水囊,仿佛里面不是水,而是毒药一样。

然而,很快她又一口气将药丸放到嘴里,就着水吞了下去。

重锐忽然想起这一世刚重生时,他想要劝这小姑娘喝药,那真是费尽唇舌,几乎追着她跑了大半个千机营。

可现在她已经都不需要别人来劝她吃药了,甚至明明不喜欢的也忍着不说出口。

重锐在心底暗叹了一声,随后又马上骂了自己一声:他竟然这也没发现,真是太粗心了!

陆少鸣送完药之后,跟孟田和方小宝从其他人那儿了解目前情况,详细记下这里的布置和安排,然后才按自家王爷和公主的吩咐,找诸葛川拿点药。

其实这点小伤他本没想上药,毕竟眼下这情形,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突围,药物是能省则省。

只是……

陆少鸣回想了一下:说起来,他是昭华殿下来千机营之后,跟了殿下时间最久的下属吧?哦不对,最久的应该是花铃姑娘,但他时间也不短了。

这还是殿下第一次主动问起他的伤势,去年在阳城的时候,他都快被荀少琛打死了……看刚才她的情形,估计心里还记挂着那五个还在外头的兄弟。

唉……陆少鸣心里有点庆幸,心想幸好殿下刚才没问,不然他都不好回答了。

他难得脸上也有了点愁容,走到伤员安置处,诸葛川正忙得头昏脑胀,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提起药箱,一副要往山洞走的样子:“是王爷喊我了是吗?走吧。”

陆少鸣一脸疑惑:“啊?没有啊。”

诸葛川更疑惑了:“昭华公主不是受伤了?不用我去看一下吗?”

陆少鸣皱了皱眉,一脸正色道:“公主没受伤。”

他很想告诉诸葛川,公主有他和其他兄弟保护呢!王爷才刚刚夸过他们!

刚才重锐等人回来的时候,诸葛川其实也看见了。正是因为看见昭华公主一动不动,他才以为她受伤了。

毕竟昨晚那阵仗,他和郑以堃都差点交代在千机营了,公主是肯定不愿意被荀少琛抓回去的,万一拼死抵抗,谁知道那荀少琛会做点什么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了短时间内搜山,那荀少琛能调动的,也不过是各城的部分兵力,一群杂军,就算是荀少琛再神,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将人治得服服帖帖,让他们搜山,谁知道他们为了完成任务会做什么?

要是不小心伤了公主,那真是一点都不出奇。

当然了,人没事是最好的。问题是,公主看起来不像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诸葛川低声问:“殿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少鸣一愣:“诸葛军师是怎么知道的?”

诸葛川指指自己双眼:“看就知道了。”

陆少鸣看了他一下,有点犹豫道:“那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其实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诸葛川:“知道了,快说。”

陆少鸣小声道:“殿下不小心杀了一名楚军。”

诸葛川睁大了双眼,罕见地吃了一惊,马上压低声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跟在她身边吗?怎么会让她动了手?这事儿王爷知道吗?”

要命了呀,这可比受伤还麻烦!

那就是个见了虫子会惊叫着绕开的小姑娘,王爷平日里捧在手上含在嘴里的心肝,可现在手上竟然沾了血……

难怪刚才回来的时候,公主是那个样子。

陆少鸣也很是愧疚:“那楚军放毒,我们人太少了,没防住。王爷应该是知道的。”

就公主身上那些血,比他们都多。他们讲究的是一击必杀,从来不会选那个位置下刀,血喷得老远,多费衣服啊。

诸葛川点点头:“王爷知道就好,那没事了。”

见陆少鸣还想说什么,他摆摆手道:“昭华殿下有王爷操心就够了,咱们给王爷操心别的事情,让他有时间操心昭华殿下。”

这话说得绕口,道理却是很实在。事实上,王爷确实是从回来后就一直在昭华公主身边,让霍队长代为处理事务。

山洞中。

河水反射的日光照到洞壁上,把里面也照得亮堂起来,点点光斑像是活了一样,跟着河水的流动而跳跃。

谢锦依靠在重锐身上,看着那片光斑出神,忽然听到他低声问了一句:“还疼吗?”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撑着他的手臂擡起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遍:“你有受伤吗?”

重锐没有正面回答,捏了捏她的脸,道:“总算是问到我了,唉,我竟然还排在陆少鸣后面。”

谢锦依:“……”

她飞快地看了一下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耳根微烫,有点无奈又有点羞恼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胡说什么。”

重锐:“没受伤,好着呢。”

谢锦依又点点头:“你不用一直陪着我,你可以先去忙你的。”

重锐一脸认真道:“我是想让殿下陪着我。”

谢锦依:“……”

“我是说真的。”重锐又将她搂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谢锦依,我很想你,我没有受伤,但是心口疼得慌。”

一夜时间有多长?

重锐是昨夜才知道,它是真的可以很长,他想要尽快去到她身边,可每一刻都像是千年万年,长得让人煎熬。

谢锦依不傻,自然是听出了他在担心她。

“我没事。”像是要增加说服力一样,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她想了想,又咬着唇补充了一句:“我会跟上你的。”

重锐点点头:“我知道。”

谢锦依犹豫了一下,道:“我……我想出去洗洗脸。”

重锐:“不用,我给你擦擦。”

说着,他马上就取出一条手帕,又单手盖在水囊口,一边飞快地将水囊倒立一下,润湿帕子,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随后开始一点一点给给她擦脸。

他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异常迅速,谢锦依都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擦上了。

谢锦依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被溅了多少血,但能肯定自己脸上应该不大好看的,所以刚才一路上她才把脸埋在重锐肩膀上。

她也知道这里所有人,哪怕是诸葛川,已经见惯了生死厮杀,可她还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但重锐不是别人,所以谢锦依虽然僵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地坐着,乖乖地让他给自己擦脸。

少女一张脸无处不精致,整夜的逃亡都没有折损她容颜半分。

她五官还带着点青涩,重锐看着她,一开始还会有点负罪感,觉得自己可真是个不要脸的大流氓,自己两辈子加起来的年岁,都赶得上当她爹了。

可后来他就厚着脸皮承认了:他就是喜欢小公主,怎么了?小公主是年少,可他现在也是年轻力壮,这不正好吗?

如今差不多一年过去了,她又长开了一点,青涩中又透着点若隐若现的美艳,平时不细看还好,这会儿在山洞中,半明半暗,白皙的肌肤衬着那点血迹,尤其是她眼底还在努力地挣扎,神色变幻,莫名有种诡异的妖媚。

血迹已经干涸,要用点力才能擦干净。重锐的力道很轻,很温柔,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这确实就是他发誓要好好守护的珍宝。

谢锦依忍不住小声催促:“你快一些。”

沾了水的帕子冷冰冰,却怎么也擦不掉皮肤上那点灼热感,阿奇临死前痛苦又绝望的脸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她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又闷又疼,视线开始有点模糊,但她并不想哭,于是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重锐看着那双黑亮的瞳仁,它们仍是清澈见底,所以此刻从下翻涌的痛苦也就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让她永远保持白纸一般的纯净。

他当然是爱她的纯白无暇的,可不管是是纯白还是染红,她都是她,他爱的就是她本人,而不只是她某一个时刻的模样。

要想达成她心中所愿,就不可能永远当一张白纸。

对于他来说,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其他可能,所以他教了她很多,希望哪怕将来有一天他不在她身边,她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可此时此刻,看到她这般模样,他比身上挨刀还痛。

重锐攥紧了手帕,随后又松了松,捧住谢锦依的脸,与她额头相抵。

谢锦依这会儿整个人都有点迟钝,眼前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倏然放大,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早在蓄满眼眶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哭了!

谢锦依有点惊慌,下意识地想把头擡高,企图止住泪水,可重锐动作比她更快,右手微微一动,四指轻轻抵在她后脑,止住了她擡头的动作。

“谢锦依,”他看进她的眼底,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眼角,声音缓慢而低沉,带着点沙哑:“哭吧。”

“不……”谢锦依挣扎了一下,推搡着他,满脸都是抗拒和倔强,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幼兽。

重锐想了想,脱下外衣,将她兜头盖住,抱小孩儿似的托了托她膝盖弯儿,搂到怀里:“那睡一会儿。”

“没人会听见,那些躺在地上的都睡着了,打雷都不醒。”

说是睡着,谢锦依马上就听明白了,山洞里这些人都是重伤昏迷不醒的。

“我手上沾过很多人的血。”重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谢锦依的脊背,语调平缓,像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不都说‘一将成名万骨枯’吗?我打仗也算是打出了名堂,取过的人头都数不清了。”

“可我还记得第一次取敌军首级时的情形。”

尽管很多人提起他就是“豺狼”“野兽”,但他也不是天生恶人,即使当初入军营前与恶狗抢食,那也还没到杀人越货的地步。

第一次上战场时,他也不过时十几岁的少年,没有老兵那种对奖赏和晋升的跃跃欲试,也没有什么恐惧。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只因为当时本来就是隔壁城的支援军原地征召,他为了吃那碗糙米饭,把命卖给支援军了。

他甚至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是军营里从战场上回收的破刀,也不知道经了多少手,砍过了多少人,连刀刃都有点卷了。

直到厮杀开始,求生的本能被激发。

他杀的第一个敌军是名高个瘦子。那人大抵是见他年纪小,好下手,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他的人头凑数,毕竟战后论功行赏时算的是杀敌数。

对面的刀光晃花了他的眼,他在闭眼的瞬间脑中闪过对方心口的位置,一下矮身紧接着斜冲,幸运地避开了攻击,随后就听到了钝刀破开血肉的闷响,伴随着对方痛苦的嘶吼,他睁眼就看到了至今未忘的景象。

时隔那么多年,中间他杀敌无数,也不记得那些死去的人长什么样,唯独当初那个高个瘦子,他清晰地记得对方死前的模样。

重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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