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纯属意外(1 / 2)
顾司忱行走在一片茫茫黑暗之中,他走了很久,忽然耳边传来海浪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片黑暗当中,忽然出现了一片海。
靠近岸边的海水里,一个人影正随着海浪起伏晃动。
那是个女人。
背对着顾司忱,似乎在海里洗澡。
月光下,她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长发在水中散开,像一片黑色的海藻……
当女人转过头来,顾司忱看清楚她的容颜,心脏骤然间漏跳一拍。
“久久!”他哑声喊出这个名字。
女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双手捧起海水,泼洒在身上。
顾司忱又惊又喜,发了疯般地朝那边跑去。
是久久!
他的久久!
可是不论顾司忱怎么跑,距离始终没有改变。
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遥隔山海。
“久久!”顾司忱想喊,却发现嗓子里仿佛被人塞了棉花,狠狠地堵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挣扎着,嘶吼着,猛地睁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背下的床单。
四周黑暗,隐有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是梦!
梦中那片海在他视网膜上残留着波光,温久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回望他的眼神——那么平静,又那么陌生。
他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却发现是空的。
一股无名火直窜心头,他抓起杯子狠狠砸向墙壁,陶瓷碎片在月光下四散飞溅。
“水!”他冲门外低吼,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瘦削的身影端着水壶走进来。
当看清来人的脸时,顾司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是你!”顾司忱微微眯眸。
眼前的女人是姚慧芬,宋轻雨的母亲,以前的宋夫人,如今只是在他手底下苟且偷生的佣人。
姚慧芬穿着粗布衣裳,头发灰白,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不安分的光。
“您要的水。”她的声音像蹲到割肉,带着刻意伪装的恭敬。
顾司忱一把夺过水杯,将水灌下去,冷水顺着下巴流到胸膛,却浇不灭他心头的那把火。
梦中温久越来越远的身影,和面前这张令人厌恶的脸重叠在一起,让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怎么还没死?”顾司忱捏紧了水杯,眼中折射出骇人的光。
姚会疯怔了怔,笑道:“您还没死,我怎么敢先死?”
顾司忱的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时,姚慧芬已经被他掐着脖子摁在墙上,水壶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噪音。
“额……”姚慧芬被扼住咽喉,也不挣扎,只是冷冷地平视着顾司忱眼中翻涌的怒海,“怎么?又梦见温久了?”
顾司忱面色阴沉,手中力道蓦地加重,“别用你那张肮脏的粪嘴提她的名字,你也配!”
姚慧芬被掐得脸色发紫,却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怎么不配了?真正……害死她的人……不是你吗?”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顾司忱的心脏,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姚慧芬的双手爬上他的手臂,紧紧握住,“要不是你……认错人……要不是你纵容……她怎么会死呢?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情深?”
每一个字都想淬了毒的针,精准扎在顾司忱最痛的神经上。
他呼吸变得粗重,眼前如放电影般掠过一幕幕,痛苦像是从心脏深处蜿蜒出的藤蔓,将他的灵魂都钉在了审判架上。
他手上的力道,已经到了极限,姚慧芬再也说不出话来,开始翻白眼。
顾司忱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松开了手,姚慧芬如一滩烂泥般滑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之后,顾司忱吩咐人,将姚慧芬吊在后院的那棵老槐树上。
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顾司忱站在原地,感觉太阳穴的血管一跳一跳地疼。他扯开睡袍,赤着上身走出房门,穿过长廊来到后院。
月光下,姚慧芬被几个佣人五花大绑,正慢慢地往上拉。她整个人都被吊在树上,随着夜风轻轻地晃荡。
看见顾司忱,姚慧芬冲他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似乎在无声地嘲讽着他所做的一切。
顾司忱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院角的池塘。
这池塘还是宋轻雨叫人挖的,之前里面养了几条鱼,后来鱼死在了温久手里,就一直空着。
如今,他从南美专门运来了几条巨骨舌鱼,每一条都将近三米长,体型巨大。平时有专人喂养,但这周起,他特意断了食。
池塘的水冰凉刺骨。
顾司忱一步步走下去,水面逐渐没过腰际、胸口。
两条巨兽在水下盘旋,被水波惊醒之后,摆动尾翅,缓缓游向这个不速之客。
顾司忱在水中站定,冷眼看着水下波纹暗涌,他看见了花色的鱼身,接着手臂处传来一阵刺痛。鲜血在水中晕开,刺激的另一条也猛冲过来。
顾司忱闭上眼睛,任由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这痛楚奇异地缓解了他脑中的轰鸣,比起心里那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肉体上的伤痛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血逐渐染红了周围的水面,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那片海,温久站在月光下的海水中,这次她转过身,朝他伸出手……
“久久……”顾司忱喃喃,呛了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岸上传来保镖惊慌的喊声和入水声,顾司忱被强行拖上岸嘶,手臂和胸膛已经血肉模糊。
他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星斗,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真的很痛啊。
当初久久就是这样站在冰冷的池水里,被几条巨骨舌鱼攻击。
她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姚慧芬被吊在树上,目睹了全过程。一开始,她脸上挂着不屑的讥讽,到后面,已经被震惊取代。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了顾司忱脸上的决然和释怀——他是真的求死。
要不是顾家那边派了人过来看着,恐怕今晚他真的要死在那池水里。
看着顾司忱被抬走,姚慧芬的脸上终于露出恐惧:“疯子!简直是疯子!”
——
海边小屋。
温久洗得差不多了,匆忙上岸,夜里的海水冰冷刺骨,这么湿漉漉地被海风一吹,冻得她直打哆嗦。
淡水龙头的水同样冰冷,但她还是咬着牙冲掉了身上的盐分。擦干身体时,她发现周沉给的毛巾意外的柔软,带着一股子很好闻的阳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