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能碰面(1 / 2)
陈昔”
顾司忱双手插兜站着,静静地看着保温箱里的小孩儿。
她看上去比其他婴儿更瘦小一些,皮肤泛着新生儿特有的暗红色,鼻子上贴着氧气管。
与其他胡乱挥舞四肢的婴儿不同,她安静得过分,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顾司忱不自觉地走近一步,保温箱上的名牌写着她的名字。
陈昔。
出生体重2.6kg。
数据很普通,甚至偏轻,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司忱的视线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锁住了。
他盯着看了一会,平静死寂的心口竟然有了细微的起伏——他忽然很想伸手抱抱这个孩子。
想象着,这么小的一个小团子,抱在手里一定很柔软……
顾司忱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手指却触碰到了玻璃窗。
顾司忱猛地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
他竟然想要去抱一个陌生的孩子。
玻璃窗内,女婴忽然扭动了一下,小脸皱成一团。
顾司忱的呼吸随之一滞,很奇怪,他明明站在完全隔音的玻璃窗外,却仿佛能听见她微弱的喘息声。
更诡异的是,他的肺部突然传来一阵紧缩感,像是被人攥住了气管。
“医生!”顾司忱的声音比思维更快,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这个孩子不对劲。”
护士匆忙赶来,看到监控数据后立刻叫来医生。
顾司忱后退一步,看着医护人员围住那个小小的保温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骨节根根凸起。
他大脑很清楚,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马上离开。可是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开。
“暂时性呼吸急促症。”医生检查后对护士说,“加大氧流量,注射一剂……”
顾司忱听不进那些医学术语。
他的视线笔直地穿过人群缝隙,锁定在那个小脸上。
女婴的胸膛起伏变得越发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全力。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顾司忱感到自己的呼吸也随之变得困难,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掐住他的脖子。
顾司忱就那么站着,一直等到小陈昔脱离危险,他才松一口气。
——
与此同时,周沉已经推着温久回到了病房。
他将房门关上,扶着温久坐在病床边,扫一眼温久苍白的面色。周沉什么都没问,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谢谢。”水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病房内的温暖也稍稍驱散了温久体内的寒意。
刚才如果不是周沉及时出现,恐怕她和顾司忱已经打过照面了。
在这里碰到顾司忱,不是什么好事情。
见她情绪稳定,周沉才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温久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安娜帮我打听过了,他应该不是奔着我来的。目前我们也没有碰过面。”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温久倒抽一口冷气。刚才的情绪波动,让她刀口开始渗血。
周沉站起身,一只手轻轻摁在她肩上,“先躺下休息,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话。
一名护士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焦灼,“陈女士,您女儿忽然呼吸困难,医生正在急救。”
“什么?”
温久手中的杯子直直砸在地上,她猛地站起来,腹部的剧痛却让她眼前一黑。
她踉跄着往前栽去,被周沉稳稳接住。
他的手臂像钢铁般坚固,扶她坐稳。
温久的手搭在他手臂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行,我要去看昔昔,我要去守着……她不能有事,她绝对不能有事……”
九死一生生下的女儿,是温久后半辈子活下去的最大信念。
昔昔是在她的期待中出生的,她期待了这么久,如果一朝失去,温久接受不了。
周沉的手依旧稳稳地扶着她,“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守着昔昔。”
“相信我。”周沉俯下身,手掌捧住她的脸颊,“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情况。有我在,不用太担心。”
温久摇头,想起来,可伤口还在渗血。
很痛。
周沉道:“你乖。好不容易躲到北国,你这个时候出去,万一跟那个男人碰上,我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温久愣住。
是啊。
她怎么把顾司忱给忘了?
顾司忱还在北国,此刻就在这家医院里。
温久现在要做的,就是躲好了,不要跟顾司忱碰面。
“可是昔昔……”
周沉的手掌握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不会有事的。我会替你守着昔昔。”
“好。”她最终妥协。
周沉起身离开,忽然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周沉……”
周沉身形略顿,回头看她。
温久躺在病床上,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周沉,麻烦你……帮我看好昔昔。”
“放心。”周沉点头,迅速离开了病房。
——
监护室外的走廊比医院其他地方更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从半开的门缝里渗出。
周沉放轻脚步走近,却在距离玻璃窗几米的地方猛地停住。
顾司忱还站在那里,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正在看着保温箱中的婴孩。
走廊顶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冷峻的阴影,那专注的侧脸,让周沉微微眯了眯眸子。
周沉步子顿了顿,走过去。
恰好这时候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视线落在周沉和顾司忱的身上,不确定地问了句:“谁是陈昔家属?”
“我是。”周沉往前迈了一步。
顾司忱闻声侧眸,视线落在周沉身上。
是他。
刚才那个推着轮椅离开的男人。
周沉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陈昔身上,隔着玻璃窗看了那小小的一团,周沉的心都快揪成一团,“医生,她怎么样?”
“已经稳定了。”医生道,“血样饱和度恢复正常,感染指标也在下降。多亏了这位先生,是他及时发现了孩子的异常,并呼叫我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顺着医生手指的方向,周沉看向了顾司忱。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对。
周沉微微颔首,“谢谢。”
“应该的。”顾司忱声线很淡,“听你的口音,是榕城人?”
周沉默了默,道:“我临海镇人士。”
“临海镇……”顾司忱微微蹙眉。
几个月前,他就是在临海镇失忆。
到现在,也还什么都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