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振旗鼓（2 / 2）

她正想找个角落点燃蜡烛，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借着那一点微弱的长明灯光，她赫然看到，在巨大的佛像莲座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跪在那里。

他面前的地上，也摆着几块粗糙的点心，还有一个用草叶简单编成的小环。

是小路子。

他似乎刚低声念叨完什么，正抬起袖子用力地擦着眼睛。

“小路子？”向榆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路子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清是向榆，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慌乱地想把地上的东西藏起来，“向……向榆姑姑？您怎么来了？”

向榆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跪下。

她没有点自己的蜡烛，只是看着地上那简陋的祭品和那个小草环，心口堵得厉害。

“你也在祭奠阿萝？”

小路子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我就想跟阿萝说说话，她是我在宫里的第一个朋友。”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想忍住眼泪，“你别看阿萝平时单纯天真，真是较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过来。”

向榆点点头，面露颓废之色，“她的阿娘将她教得很好，可惜终究是我害了她……”

小路子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向榆，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和通透，“姑姑，你不能再这样消极了，阿萝就算失去生命也要保住你的清白，让你活下去，你怎可如此辜负她？”

小路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像带着滚烫温度的锤子，狠狠砸在向榆冰封的心湖上。

“她用她的命，换了你的，姑姑。”小路子急切地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认命，这样把自己关在壳里，不吃不喝，折磨自己，那阿萝的死，不就真的白费了吗？”

向榆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仿佛一道惊雷在她混沌一片的脑海中炸开。

她猛地看向小路子，昏暗的光线下，少年眼中那纯粹的悲痛和坚定，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光。

是啊。

阿萝宁死也不认罪，不仅仅是为了不连累她，更是用最惨烈的方式，守护着她们之间那份清白和信任。

用她年轻的生命，为她向榆，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生路。

如今，她苟延残喘，心如死灰，自暴自弃。

岂不是辜负了阿萝那用生命托举她的心意？

岂不是让阿萝在九泉之下，也得不到安宁？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

巨大的愧疚和迟来的醒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小路子的胳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小路子，你说得对。是我糊涂，是我对不起阿萝……”

“姑姑！”

小路子反手紧紧握住她颤抖的手，像是要传递给她力量，“振作起来。想想阿萝最希望看到你做什么？她不是总说，姑姑的手艺那么好，以后出了宫，开了香铺，她要去帮忙吗？”

“她不是总惦记着家里的兄弟姐妹，和生病的阿娘吗？姑姑，你得替她活下去。替她照顾好她的家人，更要替她，活出她没能活出的精彩。”

这话，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霎时驱散了向榆心中盘踞多日的绝望阴霾，

一股久违的坚定力量，从她冰冷的心底深处，挣扎着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