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迷雾之外（1 / 2）
按照追风的建议，青岚没有直接开门到灵芝洞口的小山谷，而是保持了一段距离。他们走过去。那个小山谷此时已经被灰色的雾笼罩。而追风的族人们都聚集在山谷外面。沫儿在那里哗啦哗啦流眼泪，瓜瓜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怎么回事？”石中焰问。
暮霞说：“那个雾，难道是终结之境的雾？”
追风说：“很有可能。”
石中焰说：“青岚一共只打开过两次终结之境，在现在的情况下，只怕很难。先从头讲一下，那个老太婆到底做了什么？”
昨天，追风原本受到石中焰的嘱咐，要保护青岚，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但是，他突然收到了一个危险信号，信号来源于霜凝，只有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发出。所以追风急匆匆赶回了灵芝洞，一问，霜凝去了胡四的宝库找东西。她从百川的日记中再次找到了和新世界相关的内容。
“我生在世界的尽头，闭着眼，寻找甜草根。一口一口，苦涩混着甜，是我的童年。
她死在宇宙的开始，骨和血，孕育甜草根。一节一节，希望掺着痛，是她的遗痕。
扒开泥土，扒开雾，我的手，触及她的梦。吃下甜草根，一口一节。吐出绿石头，石头叫醒死人，不，不是死人，是一条路。”
这一段文字，启发了霜凝，她想起来，她曾经见过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些甜草根。那个袋子原本和百川日记放在一起，后来，某一年作归纳整理时，霜凝发现了那个袋子。她以为是某个调皮孩子的恶作剧，但又不能完全肯定。所以，那袋子和其它老旧杂物一起，被扔进了一个大柜子。接下来，沫儿帮助霜凝确定了柜子的位置，在胡四的宝库中。
胡四的宝库当然不止是他戒指上的那一个。戒指宝库只存放真正的法宝，他从其他国家、家族掠夺但他又看不上的宝物，存放在翡翠湖底。而金魇日常住在翡翠湖。霜凝并不能确定金魇有没有跟胡四一起离开，但决定冒险一试。翠缥原剩下的妖，只有追风和霜凝有能力从金魇的眼皮之下，把东西拿出来。追风不在，霜凝自己带着赤瞳去了。
“赤瞳是谁？”暮霞问。
追风将一个瘦小的妖拽出来。赤瞳用他那双红色眼睛，瞥了他们一眼，又快速低下头。这眼睛和动作令暮霞想起来了，那是之前为霜凝烧水的男妖。奇怪的是，他的妖力很强，地位却很低。一般给大妖当仆从的妖，要么是妖力很弱，要么是年纪幼小，总之是需要保护那种。
暮霞心里是存不住疑问的。“看他妖力不弱，年纪也不小，为什么是霜凝的仆从？”
“你总是问这些毫不相干的问题吗？”追风说：“他曾经挑战霜凝，输了。他们的赌约是输者给赢者当仆从一百年。总之，霜凝和赤瞳从宝库中取出了甜草根，却在离开时被金魇发现。然后，霜凝发出信号。后面的事，你来讲，别说废话，说重点。”
“是。”赤瞳讲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追风把他们都救出去之后，霜凝再次埋头于百川日记，并在山谷中画了一个大法阵。然后，她交待赤瞳转告追风，她要去寻找新世界。最后，坐到法阵中间，消失不见。那些雾，从她消失之处，涌了出来。最先被雾吃掉的是一个叫咕噜躲的精怪，那是沫儿的宠物。在沫儿的大声疾呼之后，灵芝洞的妖精们在迷雾填满山谷之前成功撤出。然后，赤瞳去找追风报告此事。
石中焰说：“奇怪，为什么每次出事你都刚好不在？”
追风说：“谁想一天到晚待在山洞里？我喜欢在外面到处跑。我离开的时候看见她在山谷里到处画，我以为她又要搞什么预测……”
“你能不能帮我们把霜凝女士找回来？求求你了。”沫儿眼泪汪汪地问青岚。
青岚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她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再睁开，“但我会尽全力尝试。你们提醒我一下，我打开终结之境时，是什么样的？”
石中焰和追风突然回头，看向同一个地方。然后，石中焰说：“胡四终于忍不住了。我去迎战。你，保护好他们。”他指的是周定。说完，他快速飞走。
追风哼了一声，“就知道出风头。翠缥原的战士们，随我来。”
已经成年的妖怪全都跟随追风而去。
暮霞说：“按理说，胡四应该不能进攻青岚的族民。怎么回事？”
青岚说：“是不是因为我不肯回去。”
“就算他因此而暴怒，也不能破坏规矩。不过，他是胡四，说不定他想重新制定妖界的规矩。”看到青岚的脸色，暮霞忙说：“不怪你。是那个混蛋太坏了。”
赤瞳说：“胡四不能攻击他的王后的族民，但若是他的手下背着他搞事，那就没有违背规矩。”
暮霞说：“你还挺懂啊。你怎么不跟追风去？”
花火嗤笑一声，“不过是怕死罢了，不然他是怎么输给霜凝的？”
赤瞳低下头，说：“我不是害怕，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救霜凝女士出来。”
周定和暮霞紧张地看着，青岚走进灰色的雾，她没有消失，也没有受伤。她坐在法阵中央的石头上，一动不动。过了一阵，青岚的身体变成半透明状态，一条通道打开。“来吧，快一些。记得不要飞。”青岚说。
在那条通道上，雾气变淡许多，而且不再流动。暮霞率先冲进去。“等等——”周定本来想说先丢个东西进去试试，但暮霞已经冲到雾里，他只好快速跟上去。好在那些雾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暮霞穿过青岚的身体，消失不见。
周定刚跑到青岚附近，原本在他身后的赤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很多细针从赤瞳手中的一个五彩圆筒中射出，那些针通体乌黑，还带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很可能有毒。他不能保证能用刀挡开所有细针，而周围的雾气不是被青岚安抚过的，可能会让人四分五裂。周定只好往后急退，顺着原路返回迷雾之外。赤瞳也像暮霞一样消失。周定又冲进迷雾，青岚突然消失，通道也在他面前合拢，回头一看，来路也变成了迷雾。脖子上挂着的小心脏开始发烫，一圈淡淡的光笼罩着他。有小心脏的保护，他能够在迷雾中穿行，但是那些雾像有千斤重，沉沉地压在他身上，就像在沼泽底行走一样。他扛着重量找到青岚之前坐的那块石头，那里除了雾气之外什么都没有。山谷之外，传来瓜瓜的唤他的声音。周定顺着瓜瓜的声音，退回山谷外。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四分五裂。沫儿说他看到过一只野牛被雾分成了好多块。”瓜瓜说。
“那个赤瞳到底什么来历？你们可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付我？”
沫儿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翠缥原一个小家族的首领之子，从来没有去过人界，和人类不该有什么过节。除非——天呐，莫非他想在里面对付霜凝女士，所以不能让你去碍事？”
花火说：“还真有可能。”
突然，一阵巨大的震动从地面传来，周围的妖摔了一地，周定勉强稳住身子。这震动，是终结之境……？不，是界墙。前几次，界石被毁掉时，就是这种震动，但没有一次的震动能和这一次相比。在天和地的交界处，泛起了一圈奇怪的紫色。难道是胡四摧毁了第一块界石？或者，更糟。周定往骷髅山的方向飞去，从正在战斗的妖怪身边掠过。战斗已经快结束了，除了石中焰和翠缥原的妖怪，松根也带了一群荧光洞的妖怪来参战，敌方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要去哪里？青岚她们呢？”石中焰追着周定飞。
“请前辈去问瓜瓜，我要赶回蜀山确认界石的情况。”
在天地震动之前，蜀山锦绣谷。梁成玉已经刻意避开，但还是遇见了齐少华，在她去给李熙成做检查的时候。为了确保李熙成的安全，梁成玉把他安置在自己的院子旁边，那里有一进空闲的小院。自从她当上首领之后，师姐妹们不太想挨着她住，所以一直空着。就在这个被各色竹子环绕的小院，她被齐少华拦截。
“师姐，请留步。”
梁成玉按捺住想要飞走的冲动，“有何事？”眼睛不敢看他，只看着他的衣领。
“等掌门醒来，我想禀告掌门，与你结为道侣。”
梁成玉吓呆了，半晌才说：“你知道了？”声音很干，还发着抖。
“有的时候，我有意识，但我不能阻止他。是我太弱，怪我。”
眼泪滑落，她连忙低头，让眼泪摔进泥土里。齐少华也慌了，手足无措，上前一步。梁成玉后退一步，抬手拒绝他。“不，你听我说。”
“好。”
“你到蜀山的第一天，就影响了我的清修。你第一次从黑风谷出来，是我协助师叔给你疗伤，当时我对你说，我愿意帮你逃出蜀山，你可能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但是——”
“我懂，你的心思全都在剑道上。而我，却是真的愿意陪你去人间，过平凡的一生。从那一天开始，我加倍努力修行，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治好你，也为了能跟上你。但是你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直在幻想，幻想有一天，你回头看我，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梁成玉看着旁边花丛中的蝴蝶，微笑。
“好，那就——”
“我还没说完。”梁成玉抬头看着他。“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你，喜欢到心都疼了，但这些都是我的心魔而已。所以我才会被陆成峰欺骗。我现在尝到的屈辱和悔恨，是我活该付出的代价。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必因为人言纷纷就可怜我。从今往后，我会带着屈辱只为蜀山而活，摒弃所有私心杂念。”
“我明白了。师姐是两千年以来最年轻的宗派首领，根本不需要谁回头看，蜀山三杰都跟在你后面拼命追。”
梁成玉笑了。“那只是蓝师叔不想被各种琐事缠身，要不然哪里轮得到我？”
就在这时，天地大震。天地交界之处现出一道紫光。
“界石。”两个人同时说。然后一起跑进屋子。李熙成好好地躺着，没有什么异样。
梁成玉说：“我的警戒法阵并没有示警，也没有被破坏，也就是说没有人来过这里。没有掌门的血，装界石的宝匣是怎么打开的？”
“先把掌门唤醒。接下来需要他作很多决定。”
“现在强行唤醒他，他至少要损失几十年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