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圣痕再现惊尘梦(1 / 2)
沈烬的指尖停在胸口,雨丝顺着发梢滴落在手背,凉意却比不过心口那抹温热。
她垂眸望去,淡金色的纹路正从皮肤下缓缓游移,像被春风吹开的莲瓣,半卷半舒间竟与白璃颈后那道印记分毫不差。
\"阿烬?\"楚昭的声音裹着雨雾落下来,带着他惯有的低哑。
他不知何时已侧身挡在她面前,宽大衣袖替她遮住斜飞的雨丝,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按在心口的手背,指腹的薄茧蹭过她微凉的皮肤,\"在看什么?\"
沈烬抬头,看见他眉峰微蹙,眼底的关切像揉碎的星子。
她张了张嘴,喉间突然哽住——那夜白璃倒在她怀里时,颈后那道圣痕也是这样泛着微光。
当时白璃攥着她的手,血沫混着碎语:\"用烬火...引我入你心脉。\"她以为那只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执念,却不想这执念竟在今日,在她心口开出第二朵莲。
\"白璃。\"她轻声说,雨珠顺着睫毛坠入眼眶,\"她没有完全离去。\"指尖轻轻抚过那道若隐若现的纹路,有细碎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白璃跪在祭坛前替前朝祈福时的虔诚,被追杀时护着她跃过断墙的利落,最后在她怀里闭目时,眼角那滴未坠的泪。
楚昭的手微微一紧。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道淡金纹路,喉结动了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心口的皮肤——温度比寻常高些,像揣着团将熄未熄的火。\"那日你说要引她残魂入体...\"他声音发沉,\"我原以为不过是渡她往生。\"
\"那时我也以为。\"沈烬仰头望他,雨水顺着她下颌滑进衣领,\"可方才触到这印记时,我分明...感觉到她的情绪。\"她闭了闭眼,\"不是清晰的话语,是...委屈。
像被人硬生生掐断的半声叹息。\"
\"这有什么奇怪?\"
南宫烬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沈烬转头,见他不知何时已收了药箱,玄色外袍沾着泥点,却仍将银针擦得发亮。
他指尖捻着枚三寸长的银针,在雨幕中泛着冷光:\"你们一个是前朝将军遗孤,一个是皇室圣女,血脉里本就缠着同根的劫数。\"
话音未落,银针已点上沈烬腕间的太渊穴。
沈烬直觉一麻,紧跟着有热流顺着经脉窜入心口,那道淡金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像被风吹开的烛火,在她素色衣襟下流转成半透明的光网。
\"看。\"南宫烬眯起眼,银针尾端竟泛起极淡的金色,\"这是圣女圣术的灵光。\"他另一只手扣住沈烬脉门,指腹下的跳动忽快忽慢,\"她的魂力没散,反而和你的烬火缠成了死结。\"
沈烬低头,见自己手背也浮起金纹,沿着血管爬向心口,与那朵莲交缠成更复杂的图案。
这光与她惯用的烬火不同,没有灼人的热度,倒像春夜的月光,温柔得近乎慈悲。
她忽然想起白璃曾说,圣女的力量是\"渡\",而烬火是\"焚\",此刻两种力量在她体内翻涌,竟有种奇异的平衡。
\"会怎样?\"楚昭的手始终没松开,此刻握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
南宫烬抽回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短期看是好事——圣术能压烬火的诅咒。\"他瞥了眼沈烬腕间的烬火胎记,那抹赤红此刻竟淡了几分,\"但长远...\"他顿了顿,\"两股力量都带着执念,迟早要争个主次。\"
沈烬望着自己泛金的手背,忽然笑了:\"那便争吧。\"她抬眼时,雨丝正落在睫毛上,\"白璃替我挡过刀,替我挨过骂,连命都给了我。\"她伸手抚上楚昭的脸,指腹蹭过他眼下的泪痣,\"她的执念,我替她圆。
她的不甘,我替她讨。\"
楚昭低头吻她额头,雨丝混着他的温度落下来:\"我陪你。\"
远处突然传来药箱碰撞的脆响。
沈烬转头,见几个战场医师挤在临时搭的布帐前,其中个穿青衫的女医正踮着脚,目光直勾勾锁着她泛金的手背,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喊什么,却被同伴拽了拽袖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南宫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皱眉。
沈烬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心口的金纹突然一跳,有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是白璃的记忆。
她看见年幼的白璃被老祭司按在祭坛上,圣痕第一次浮现时的刺痛;看见她在冷宫里啃着硬饼,却把最后半块塞给偷跑进来的小乞儿;最后,是她倒在沈烬怀里时,望着天空说的那句话:\"其实...我也想看看,桃花开遍金陵的样子。\"
雨还在下。
楚昭的手掌始终覆在她心口,像块温暖的玉。
沈烬望着远处举着灯笼欢呼的百姓,又低头看自己手背上流转的金光,忽然明白:有些债,是要连本带利还的。
而有些命,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活成两个人的分量。
青衫女医的手指在药囊上绞出了褶皱。
她望着沈烬手背上的金纹,又摸了摸自己颈后——那里有块淡红的胎记,形状竟与那道圣痕有七分相似。
她张了张嘴,刚要喊出声,却见沈烬突然转头看过来,便又慌忙低下头,指尖死死攥住衣角。
\"阿昭。\"沈烬突然拽了拽楚昭的袖子,\"我想去看看白璃的衣冠冢。\"她心口的金纹还在轻颤,像在应和她的话,\"带着桃花。\"
楚昭点头,转身吩咐侍从备马。
南宫烬收拾好银针,刚要跟过去,却被那青衫女医一把拽住袖子。
他皱眉看过去,见那医正涨红了脸,手指抖得厉害:\"南...南宫先生,方才那位王妃的手...\"
\"怎么?\"
女医咬了咬唇,声音轻得像蚊蝇:\"我小时候...在南疆见过这样的光。\"她抬头时,眼底有惊恐也有疑惑,\"是...是邪术吗?\"
南宫烬的动作顿住了。
他盯着女医颈后的胎记,又望向沈烬的方向——此刻沈烬正替楚昭理着被雨打湿的衣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像幅被岁月磨旧的画。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去煎两副安神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