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焚火启途,暗影随行(1 / 2)
血色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沈烬额角的圣痕突然泛起刺青般的灼痛。
她仰头望着山巅那座突然显形的青铜祭坛,飞檐兽首吐出的幽蓝火焰在视网膜上烙下残影——这是第三次了,从三日前圣痕开始渗血起,她总能在午夜听见类似骨节摩擦的轰鸣,像有什么东西正隔着千年时光,用她的魂魄当叩门砖。
"我必须亲自去焚天狱。"她转身时,玄色大氅被风卷起半幅,露出腰间金错刀的寒芒。
楚昭的龙纹玉佩还挂在刀鞘上,是方才他硬塞进她掌心的,说"见玉如见朕",可此刻她盯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觉得这句话更像他藏起的不安。
楚昭的拇指在她腕脉上轻轻一按。
他总爱用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心跳——沈烬知道,自三个月前她在御花园失控焚尽三株百年银杏后,他连她睡熟时都要在榻边守着,指尖搭在她手腕上,像守着一截随时会烧断的烛芯。
"你确定能控制住体内的力量?"他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却泄了丝颤。
沈烬望着他眉骨间未褪的青痕——那是昨夜她失控时,他徒手抓住她燃起火焰的手腕留下的。
皮肤下的血管还泛着紫,像条扭曲的小蛇。
"若不直面源头,终将被它吞噬。"她反握住他的手,将他指尖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能摸到圣痕的震颤,规律得可怕,像在应和山巅祭坛的心跳。
楚昭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知道他想起了太医院典籍里的记载:"圣痕鸣,镇煞醒"——而镇煞,是前朝用来封印禁忌之力的活棺。
"阿烬。"南宫烬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沈烬转头,看见义兄正攥着枚银针,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从前总爱穿月白锦袍,如今却换了身玄铁鳞甲,甲片擦过青砖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紧绷的呼吸,"你一个人进焚天狱,我不放心。"
银针递到面前时,沈烬闻到了熟悉的腥甜——是南宫烬独门的蛊毒香。
他总说"以毒攻毒最有效",可此刻针尾缀着的红绳在风里晃,倒像滴悬而未落的血。"这是断魂针。"南宫烬喉结动了动,"能暂时封住你体内失控的烬火,但副作用是......"他突然别过脸去,望着远处被血月染红的宫墙,"会暂时切断你与灵魂的连接。"
沈烬的指尖在针柄上顿住。
灵魂连接被切断的滋味她尝过一次——七年前沈家被灭门那晚,她抱着母亲尸体在火场里跪了整夜,烬火失控时,她分明看见自己飘在半空,看着
后来她醒在乱葬岗,南宫烬说她晕了三天,可她记得的,只有灵魂被扯出躯体时,那种比焚心更疼的空。
"可能永远无法醒来。"南宫烬突然补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烬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他总说自己是毒医,见惯生死,可此刻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被雨打湿的蝶翅。
地牢方向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林怀远被两个禁军架着,踉跄着撞在青石板上。
他原本梳得油亮的发髻散了一半,几缕白发沾着血贴在额角,可抬起头时,眼底却燃着癫狂的光:"你以为你能掌控焚天狱?
那不是囚牢,是祭坛!"他突然笑出声,口水混着血沫溅在禁军靴底,"你才是献祭的钥匙!"
楚昭的手在沈烬腰后收紧。
她能感觉到他指节抵着自己脊椎,每根骨头都绷成了弦。"你说够了没有?"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可林怀远却笑得更欢了,牙龈上的血珠随着笑声落在青砖缝里,"她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拖下去。"楚昭话音未落,两个禁军已捂着林怀远的嘴将人拖走。
沈烬望着他被拽进地牢的背影,突然想起三日前在丞相府密室找到的密信,信末盖着的玄鸟印——那是前朝叛臣的标记。
原来他养了楚昭二十年,不是为了当仁君义父,是等这只金翅鸟长成,再亲手送进祭坛当引魂灯。
"阿昭。"沈烬转身捧住他的脸。
他的皮肤比寻常人凉,可此刻却烫得惊人,"我要去的,不是陷阱,是真相。"她将断魂针别进鬓边,红绳垂在耳后,像朵要谢的花,"你信我吗?"
楚昭望着她鬓边的红绳,突然低头吻了吻她指尖的圣痕。
冰凉的唇贴在发烫的皮肤,像给沸腾的油锅泼了勺雪:"我信。"他解下腰间玄铁虎符,塞进南宫烬手里,"地宫密道的机关在御书房第三块砖下,若有变故......"
"若有变故,我用这把老骨头给阿烬垫路。"南宫烬拍了拍腰间的百毒囊,甲片相撞的脆响里,他冲沈烬挤了挤眼,"你且放心烧,义兄的蛊虫能给你收十回魂。"
夜色更深了。
沈烬跟着楚昭拐进御花园假山洞时,回头望了眼方才站的台阶。
月光重新漫下来,照见青砖上未干的血渍,像朵开败的红梅。
山巅祭坛的幽蓝火焰还在翻涌,可这次,她不再是被扯着走的提线木偶——她攥紧金错刀,感觉到圣痕的震颤里,多了丝属于她的、灼热的倔强。
密道入口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时,沈烬听见楚昭在她耳边说:"若有万一......"
"没有万一。"她反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未说完的话堵在唇齿间。
远处传来祭坛的轰鸣,像极了某种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要醒了。
密道里的霉味混着潮湿的青苔气息钻进鼻腔。
沈烬走在中间,玄铁靴跟磕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敲在南宫烬紧绷的神经上。
他落在最后,目光始终黏着她后颈——那里的圣痕虽被发丝遮住,他却能看见皮肤下跳动的幽红光晕,像团被湿布闷着的余烬,随时要破茧而出。
"阿烬。"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比密道里的滴水声还轻。
沈烬侧头,发间红绳扫过楚昭肩甲,"义兄?"南宫烬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百毒囊的银扣,金属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你方才在石阶上,圣痕震得连我都能感觉到。"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时想起方才她握刀的手——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你总说要找真相,可真相......"
"或许比我想象的更可怕。"沈烬接得自然,却让南宫烬的呼吸一滞。
她偏头时,楚昭恰好转头看她,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她眼底闪过极淡的笑,"但阿昭说得对,若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我和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老鼠有什么分别?"
话音未落,密道顶突然传来碎石坠落的脆响。
楚昭几乎是瞬间将沈烬往怀里一带,玄铁虎符在他掌心硌出红印——这是他方才塞进南宫烬手里的,此刻竟又回到他掌心。"屏息。"他低喝一声,沈烬闻见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锈味,是他袖中短刃出鞘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