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谋夺家产(1 / 1)
慕容琮这话不啻于一记重雷,炸得在场众人晕头转向——什么意思?他居然当众指认他二姐慕容琤是杀害慕容万钧的凶手?天呐,弑父!即便抛去慕容万钧的城主身份不看,这都是不得了的一个罪名!慕容琮到底是多想她二姐死,什么证据都没拿出来就敢把这黑锅往慕容琤的脑袋上扣啊?这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然而不信归不信,在场的人还是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居多,别看这帮高来高去的侠客名人们平时表现得多么豪气干云光鲜亮丽,撕了那层人皮,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个中歹毒阴损的心思比起外头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来只多不少。让他们嗅到了血腥味,还能有你慕容家的好?这本该拧成一股劲的姐弟俩忽然反目成仇,便宜了谁不知道,反正坑不到他们。
满场人都把目光投向慕容琤,等着看她好戏,但被指成众矢之的的这位除了最开始慕容琮提到她的时候,喝茶的动作轻微一顿之外,就毫无反应了,仍在不紧不慢地啜饮手里那杯绿茶,一只青花釉里红的压手杯,在见惯了好窑口的人眼里平平无奇,但因此时拿在慕容琤手里,分外的引人关注,不少目光反复打量着杯子上的花纹,试图从中找出些能佐证慕容琤野心的证据。可惜,青花釉里红就是青花釉里红,再普通不过的金刚莲宝相纹,外客们喝水也是用的这个。
春寒料峭里慕容琮汗透了重衣,但真走到了这一步,脸皮都撕破了,他反而一股胆气直顶到天灵盖儿,浑身发热,心雄胆壮,什么也不怕了。眼看慕容琤不打算辩解,他趁热打铁,将他的论断一股脑倒出来,只求一击必杀,把慕容琤钉死在这桩弑父大罪上。
“城主遇刺当夜,内外亲卫、巡逻队、了望岗哨,无一人察觉异样,有这般神出鬼没功夫,能出入城主府不着一丝痕迹,暗夜取了城主首级挂上城门的,试问天下英雄能有几个?他黑道有这般高手为什么早先不用?凶手只能是我们自己人!只有自己人,才能自由进出城主院落而不被示警,只有自己人才能让亲卫主动回避,只有自己人才能让城主毫无戒备之心,暗杀得手!”
“慕容琤掌握城主府调度大权,就连保护城主安危的亲卫都唯她马首是瞻,我已审问过城主遇刺当夜睡在耳房中的侍从,他说城主就寝前,二小姐照常例来侍过药,城主喝了药便睡下了,次日一醒,就已是一具无头尸体!只能是慕容琤,只有她有作案的机会和时间!”
慕容万钧自从当年练功出错伤及根本后,身体就一年比一年差,不到五十的年纪就提前过上了颐养天年的生活,每天闲心不操,有病吃药没病进补,慕容琤每天午晚各要去侍一次药,以示孝敬,这是府中人都知道的事情。慕容琮要这么讲,她确实是有机会作案的。她在侍药时就杀掉慕容万钧,扶尸体躺下,床帐遮好,说慕容万钧已经睡下,那么侍从当然不会打扰,也就径自回耳房休息了,慕容琤把人头带出去,挂上城门……竟然越想越说得通。
有作案的机会,那动机呢?
“你二姐事父至孝,父女之间向来和睦,她有什么道理要杀自己的父亲?”慕容万邕又问了,还是问的慕容琮,半点不想让慕容琤开口。
这话就是给慕容琮手里递刀,能不能握得住捅得进就看他准备的说辞是否能说服在场众人,慕容琮到此愈发激动起来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连他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又无法控制,“因为她想争家产!!”
慕容万邕紧追不舍,“她是你姐姐,她为什么要跟你争家产?”
慕容琮口不择言,“她不是我亲姐姐!”
这句话落下来,先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了慕容琮自己的头上,他的脑袋骤然一低,像一根筋从脊梁里给人抽去了,在骤然焚烧上来的慌乱中几乎要站不住。中计了!他心中有猛烈的感受。…中计了!慕容万邕不光要借他的手除掉慕容琤,还想经此一事让他也彻底抬不起头来,今天他就算可以坐上城主之位,只怕也不得不给慕容万邕分权。
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把刀子捅到慕容琤身上,不杀她不行了。况且慕容万邕老了!…他大不了隐忍十几年,他总会有机会的,慕容万邕不会像慕容琤一样永远笼罩在他头顶!
慕容琮豁出去了,“她和她生母柳道凝早就对我父亲心怀不满,她们母女两人合起伙来要谋夺我慕容家的家产,父亲被暗杀少不了她们的手笔!今日各位叔伯都在这里,如果你们不能为我做主,让慕容琤拿了大权,今后风波城就要改姓柳了!”
是柳家要夺慕容家的家产啊!众人心想这下有乐子看了,本来以为只是慕容家内讧,但慕容琮这话是把他外家也拖下水了!噢,严格说来,那也不是他外家,是慕容琤的外家。毕竟慕容琮的私生子身份,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是门清的。
慕容琮快疯了,他几乎押出一切,唯恐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在其他人开口之前慌里慌张地又倒了一堆话出来,“我父亲死后本该第一时间验尸固证追查凶手,可慕容琤看过尸体后就立刻让亲卫把尸身装殓,当日挂在城门上的一共有三颗头颅,另外两颗头却都被慕容琤秘密处理了。我们都第一时间猜测是黑道暗杀,可根本就没有真正查探过,说到底就是慕容琤不想让人查!她绝对心里有鬼!对了,我知道我父亲的头是被利器割下来的,慕容琤袖中常年藏有一柄黄金袖里刃,薄如蝉翼,削铁如泥,取人首级不过弹指之间,一定就是凶器!”
慕容琤的黄金袖里刃,很多人都知道,几年前有个江洋大盗在风波城作恶,被飞骑捉拿归案,慕容琤在城郊亲自用黄金袖里刃处决了他,凌割一千二百四十三刀,围观百姓数得清清楚楚,前朝凌迟之刑也不过如此,她的袖里刃就是那时候出的名。
当日慕容琤割断白炳德的喉管,用的也是这黄金袖里刃,据说它不光是能藏在袖中用在指尖,防不胜防,还因黄金柔韧的特质,能在关键时候硬生生抻长,被它绕颈一圈,立刻绞下头来。这东西如果要做凶器,那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唉,阿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受旁人三言两语挑拨,就这么怀疑二姐。”
慕容琤终于说话了。她放下那盏青花釉里红的压手杯。
“真是让二姐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