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大话西游(1 / 2)
黄沙漫过靴底时,晏辰正对着掌心那撮可疑的黑泥发怔。
周遭是震耳欲聋的呼喝,十几个穿着破烂皮甲的汉子举着刀斧乱砍,飞溅的血珠溅在他新换的粗布短褂上。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腰间的铜铃撞出叮当作响的杂音。这声音在记忆里该是药铺檐角的铁马声,此刻却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刺得鼻腔发麻。
“帮主!砍他娘的!”
一个络腮胡大汉将半截断矛塞到他手里,那木柄上还沾着黏腻的不明液体。
晏辰盯着那东西,胃里一阵翻涌。他分明记得昨夜还在晏府的沉香木床上,怎么睁眼就到了这荒郊野岭,成了这群山贼的头目?
更荒唐的是,这身肌肉虬结的躯体里,装着的是他晏辰的魂魄。
“看什么看?那伙马匪偷了咱们的水!”络腮胡又吼,唾沫星子喷了他满脸。
晏辰闭紧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脸上的污秽。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些往日在演武场学的招式,可这具身体的记忆却像生了锈的锁,任他怎么拧都纹丝不动。
马匪的弯刀劈过来时,他竟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挡。
“铛”的一声脆响,断矛脱手飞出,砸在一块岩石上。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虎口震得发麻。这双手布满老茧,指节粗大,与他记忆里那双抚过宣纸、执过狼毫的手判若云泥。
“帮主快跑!”络腮胡猛地将他推开,自己却被弯刀划破了喉咙。
温热的血溅在晏辰脸上,他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干呕起来。
马匪们哄笑着围拢,为首的独眼龙用刀指着他:“这就是传说中的至尊宝?看着倒像个娘们。”
至尊宝?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脑海。
无数混乱的画面涌来:盘丝洞的蛛网、会说话的驴子、还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她笑起来时眼角有颗朱砂痣,正举着剑问他是不是意中人。
晏辰捂住额头,那些画面真实得可怕,仿佛亲历过一般。
“看他吓傻了!”马匪们的嘲笑声越来越近。
他猛地抬头,看见独眼龙的刀正朝自己脖颈砍来。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掠过一道紫影。
那身影快得像流星,衣袂翻飞间带起阵阵香风,竟盖过了周遭的血腥气。
晏辰只觉眼前一花,原本围在身边的马匪突然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地时都成了滚地葫芦。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软糯:“光天化日,也敢欺负人?”
他循声望去,只见红衣女子立于巨石之上,手里握着一柄流光溢彩的宝剑。阳光落在她脸上,那颗朱砂痣亮得惊人。
是记忆里的那个女子。
晏辰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连脸上的血污都忘了擦拭。
女子跃下巨石,赤足踩在沙地上,裙摆扫过之处,竟开出一串细碎的紫花。
“你是谁?”晏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这具身体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女子歪头看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在记忆里该是药铺后院的槐花,清甜得让人心头发痒。
“我是紫霞。”她晃了晃手里的剑,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听说你是至尊宝?”
晏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他看着她腰间挂着的玉佩,那玉质温润,雕着朵歪歪扭扭的槐花——竟和定亲宴上【他】给阿楚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紫霞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你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她轻声说,呼吸拂过他的下颌,带着淡淡的药香。
晏辰猛地后退,撞到身后的岩石。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袖口沾着些暗绿色的粉末,像是某种草药碾成的碎末。
“你认识我?”他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紫霞却转身跃上巨石,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等你能拔出我的紫青宝剑,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她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漫天黄沙里。
晏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掌心的汗浸湿了半截断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刚才差点被马匪砍掉,此刻却在微微发烫。
远处传来络腮胡的呻吟,那汉子竟还没死透。
“帮主……那女人是……”
“闭嘴。”晏辰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他捡起地上的断矛,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具躯体。胸肌上的旧疤,胳膊上的烫伤,还有后颈那道月牙形的刀伤——每一处都在诉说着另一个人的人生。
而他晏辰,一个连走路都要避开泥坑的贵公子,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他踩着满地狼藉往山寨走,忽然听见腰间的铜铃又响了。
这次的声音里,竟混着若有似无的槐花香气。
阿楚醒来时,正趴在一块滚烫的岩石上。
裙摆被风掀起,露出的小腿被沙砾磨出细密的血珠。她挣扎着坐起,看见自己身上那件艳俗的红衣,差点又晕过去。
这料子粗糙得像麻袋,领口绣着的金线歪歪扭扭,针脚大得能塞进手指。比起陈婶给她缝的粗布裙,简直是天壤之别。
更让她恐慌的是,指尖触到的皮肤光滑细腻,完全不是阿楚那双布满薄茧的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忽然看见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替【他】挡马车时,被木刺扎出的伤口。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声音清脆得不像自己的。
记忆像被揉皱的纸,摊开时满是褶皱。定亲宴上的眩晕,晏夫人愤怒的脸,还有【他】扑过来时衣襟上的沉水香……最后定格的,是阿楚药箱里那本缺页的医书。
风卷着黄沙掠过耳畔,远处传来驼铃的叮当声。
阿楚站起身,才发现手里握着柄长剑。那剑鞘镶着宝石,剑柄缠着银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竟比晏府库房里的古董还要精致。
可这东西在她手里,却比五斤重的药杵还要难握。
她试着挥舞了一下,剑气竟劈开了旁边的巨石。
碎石飞溅中,阿楚吓得扔了剑,跌坐在沙地上。这到底是哪里?她不是应该在药铺的床上躺着吗?
“姑娘没事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阿楚抬头,看见个穿着袈裟的和尚,正牵着一头白驴站在不远处。那驴子居然戴着顶小僧帽,此刻正用圆溜溜的眼睛瞪她。
“我……”阿楚刚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了。
这声音软糯中带着清亮,像山涧的泉水,却完全不是她熟悉的调子。
和尚笑眯眯地走过来,手里转着串佛珠:“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要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看姑娘在此,想必是遇到难处了?”
东土大唐?西天取经?
这些词在记忆里有些模糊,像是话本里看过的故事。阿楚看着和尚那光秃秃的脑袋,忽然想起陈婶说过,出家人都慈悲为怀。
“我想找个人。”她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哦?不知姑娘要找何人?”
“他叫晏辰。”阿楚脱口而出,说完又红了脸。
和尚却突然叹了口气,那口气长得像是从喉咙里拽出根棉线。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啊……”他摇头晃脑地念叨,白驴也跟着“昂”了一声。
阿楚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再问,却见和尚从袖里掏出个紫金钵盂:“姑娘若是饿了,贫僧这里有斋饭。”
那钵盂里盛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烤焦的窝头。
阿楚想起药铺灶上温着的小米粥,胃里一阵空落落的。她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回那柄剑上。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剑在召唤自己。
“这剑是姑娘的吗?”和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瞪大了眼睛,“哎呀!这不是紫青宝剑吗?”
紫青宝剑?
阿楚捡起剑,触手处一片冰凉。她试着握住剑柄,指腹刚碰到凹槽,剑身竟发出嗡鸣。
“小心!”和尚惊呼。
剑光一闪,阿楚竟不由自主地拔出了剑。
一道紫色的光划破黄沙,远处的沙丘轰然崩塌,露出底下藏着的洞窟。
阿楚吓得松了手,宝剑“哐当”落在地上,剑穗上的明珠滚到和尚脚边。
“阿弥陀佛。”和尚捡起珠子,擦了擦递过来,“姑娘竟是这剑的主人?”
阿楚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剑柄的温度。这双手明明是她的,却能使出如此厉害的招式——难道她也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成了会法术的仙子?
“我不是……”她想解释,却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十几个骑着骆驼的汉子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人穿着银色铠甲,面如冠玉,竟有几分像晏府的侍卫统领。
“紫霞仙子!”铠甲汉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等找您找得好苦!”
紫霞仙子?
阿楚指着自己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衣,又看了看地上的宝剑,忽然想起晏辰曾说过,话本里的仙子都穿得花团锦簇。
难道她真的成了仙子?
“仙子,牛魔王已经在盘丝洞外布阵,您再不回去,水帘洞就要被踏平了!”铠甲汉子急道。
牛魔王?盘丝洞?水帘洞?
这些名字像珠子一样滚进脑海,串起些零碎的画面:燃烧的洞府、哭喊的小猴、还有一个戴着紫金冠的身影,正举着金箍棒朝她笑。
阿楚捂住额头,那些画面太真实,真实得让人心慌。
“我……我不认识你们。”她后退半步,撞到了身后的岩石。
铠甲汉子愣住了,随即面露忧色:“仙子您怎么了?莫非是上次大战伤了魂魄?”
他伸手想扶她,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紫光弹开。
阿楚抬头,看见个穿着青衫的女子立在半空,手里握着柄折扇。那女子眉眼如画,嘴角却噙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青霞,你怎么来了?”铠甲汉子怒道。
被称作青霞的女子轻笑一声,折扇指向阿楚:“妹妹这记性,怕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阿楚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晏府铜镜里,属于她自己的眼神。
“你是谁?”阿楚握紧了拳头,掌心的疤痕隐隐作痛。
青霞的折扇“唰”地合上,化作一道青光刺来:“连姐姐都不认了?那就让我来帮你醒醒神!”
阿楚吓得闭上眼,却听见“铛”的一声脆响。
她睁眼时,看见那柄紫青宝剑竟自己飞到了手里,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紫色的弧光,挡住了青光。
青霞后退几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竟能催动它?”
阿楚也愣住了,她明明没动,剑却像是有了灵性。她试着挥了挥,剑气竟削断了旁边的胡杨树。
断口处渗出的汁液,在黄沙里晕开点点绿意,像极了药铺后院新长的艾草。
“看来这剑是认主了。”青霞收起折扇,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盘丝洞的事,你自己处理吧。”
说罢,她也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天际。
铠甲汉子这才松了口气,对阿楚躬身道:“仙子,我们快回盘丝洞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楚望着手里的剑,忽然想起陈婶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原本的命数该是在药铺碾药,怎么突然就成了要去救什么水帘洞的仙子?
远处的白驴突然“昂”了一声,和尚连忙摸了摸它的头:“八戒莫急,咱们也该上路了。”
八戒?这驴子竟有名字?
阿楚看着那和尚,忽然想起话本里的情节。她试探着问:“大师父,您的徒弟呢?”
和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贫僧只有这头白驴相伴,哪来的徒弟?”
阿楚更糊涂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柄剑,忽然觉得这一切或许和晏辰有关。
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到了奇怪的地方?
风吹过耳畔,带来隐约的铜铃声。阿楚握紧了紫青宝剑,剑身上映出的红衣身影,在漫天黄沙里,竟有了几分决绝的模样。
她得找到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药田里的种子,疯狂地生根发芽。
晏辰坐在山寨的虎皮椅上,盯着面前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发愁。
陶碗边缘豁了个口,里面盛着些不明肉块,上面还飘着几根毛发——这东西在他眼里,比陈婶说的蜈蚣还要可怕。
“帮主,您就吃点吧,这可是咱们猎到的野狼肉!”
络腮胡的伤被草草包扎过,此刻正捧着碗,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晏辰皱眉,胃里一阵翻涌。他堂堂晏府嫡子,吃饭要用银箸,菜要过三遍水,如今却要吃这种东西?
“拿走。”他冷冷道。
络腮胡却不肯走,把碗往桌上一放:“帮主,您自从昨天回来就没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会垮的!”
桌上的油灯晃了晃,映出满室狼藉。墙角堆着发霉的粮草,梁上挂着风干的兽骨,地上的酒渍黑得像墨——这地方比他记忆里最破败的贫民窟还要不堪。
晏辰别过脸,忽然闻到一丝熟悉的香气。
那是槐花混着苍术的味道,淡得像幻觉。
他猛地回头,看见窗台上放着个破陶罐,里面插着几枝干枯的槐花。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定亲宴那天,阿楚的发间就插着这样的花。当时他还觉得俗气,此刻却盯着那干枯的花瓣,喉咙有些发紧。
“帮主?”络腮胡小心翼翼地问。
晏辰回过神,指了指那陶罐:“谁放的?”
络腮胡挠了挠头:“好像是前几天从山下掳来的姑娘放的,说这花能安神。”
掳来的姑娘?
晏辰的脸色沉了下去。他想起晏府的规矩,对女子需有敬重,哪能如此无礼?
“人呢?”他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跑了。”络腮胡叹了口气,“那姑娘看着柔弱,没想到半夜竟挖了狗洞跑了,还带走了咱们窖里的半坛酒。”
晏辰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他端起那碗狼肉,闭紧眼抿了一口。
腥膻味瞬间灌满口腔,他强忍着没吐出来,慢慢咀嚼着。这味道让他想起药铺里的蜈蚣,却又带着种奇异的暖意,流进空荡荡的胃里。
“帮主,咱们真要去盘丝洞?”络腮胡见他肯吃东西,胆子也大了些。
盘丝洞。
这个名字像根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晏辰放下碗,指尖沾着的油汁让他极不舒服。
“去。”他说,声音斩钉截铁。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里,只知道那个叫紫霞的女子,或许能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在那个地方,能找到他丢失的东西。
窗外的风卷着黄沙掠过,陶罐里的槐花轻轻晃动。晏辰看着那干枯的花瓣,忽然想起阿楚总爱在药里加这东西。
她说,槐花性平,能清肝泻火。
可此刻,他心里的火,却烧得越来越旺。
阿楚站在盘丝洞前,看着那洞口垂下的蛛丝,腿肚子都在打转。
那些丝线粗得像麻绳,上面还沾着些羽毛和碎骨,在风中微微晃动——比药铺石臼里的虫子还要可怖。
“仙子,咱们进去吧。”铠甲汉子催促道,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铠甲,手里捧着面铜镜。
阿楚接过铜镜,看见里面映出的脸,又红了脸。这张脸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竟比画里的仙子还要好看。可这双眼睛里的惶恐,却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里面……有很多蜘蛛吗?”她小声问,指尖冰凉。
铠甲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盘丝洞的蜘蛛都是修行千年的精灵,不会伤您的。”
精灵?阿楚想起话本里那些青面獠牙的妖怪,吓得往后缩了缩。
她还是觉得药铺好,至少那里只有虫子,没有精灵。
“仙子,您看。”铠甲汉子指着铜镜,镜面上突然映出火光。
阿楚凑过去,看见画面里有群毛茸茸的猴子,正举着木棍和穿着铁甲的妖怪打斗。那些妖怪长着牛角,青面獠牙,手里的狼牙棒上还滴着血。
“这是……”阿楚捂住了嘴。
“是牛魔王的手下,他们已经快攻破水帘洞了。”铠甲汉子的声音沉了下去,“若是水帘洞失守,下一个就是咱们盘丝洞。”
阿楚看着镜里那些受伤的猴子,忽然想起陈婶说过,医者仁心,见死不救会遭天谴。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紫青宝剑:“我们进去吧。”
洞口的蛛丝自动分开,露出里面幽深的通道。石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照亮了两旁的壁画。画里是个红衣女子,正骑着凤凰飞过云端,身边跟着个戴着紫金冠的男子。
那男子的侧脸,竟有几分像晏辰。
阿楚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移开目光。可那画面却像刻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通道尽头是座大殿,殿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水晶棺。棺里躺着个男子,穿着金色的铠甲,胸口插着柄长枪。
“这是……”阿楚惊道。
“是齐天大圣。”铠甲汉子叹了口气,“他为了保护水帘洞,被牛魔王打成了重伤,元神都快散了。”
阿楚走到水晶棺前,看见男子脸上的绒毛,还有那双紧闭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竟和晏辰睡着时一模一样。
她伸出手,想试试他还有没有气息,指尖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是掌心的疤痕在疼。
阿楚缩回手,看见那疤痕竟泛起红光,与水晶棺上的符文遥相呼应。
棺里的男子忽然动了动手指。
阿楚吓得后退一步,却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双金色的眸子,此刻正带着迷茫,望着殿顶的穹苍。
“紫霞……”他喃喃道,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阿楚愣住了,他认识她?可她不是紫霞啊。
“我不是……”她刚开口,就被男子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