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故事63（1 / 2）
松针在鼻尖蹭出痒意时，阿楚正踮脚抢晏辰背包里的柠檬糖。
指尖突然戳到粗糙的树皮，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帆布鞋陷在苔藓里，像两艘被巨人遗落的玩具船。
晏辰的笑声从头顶飘来，带着镜片反射的阳光：“看来这次的设定，是‘拇指姑娘’版的我们。”
阿楚抬头，云杉树干粗壮如城堡立柱，松针垂成绿色的帘幕，远处的白鹅群像浮在草坡上的云朵。
“《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她打了个响指，视线锁定栅栏边那个蹦跳的棕色身影，“赌一根辣条，尼尔斯正在跟雄鹅较劲。”
晏辰摸出迷你望远镜——这是他们穿越必备装备，此刻在缩小的手掌里倒像个专业仪器。
“找到了，”他调焦的手指顿了顿，“正在试图拔莫顿的羽毛，笨拙得像只刚学飞的麻雀。”
阿楚拽着他的手腕往栅栏跑，裙摆扫过蕨类植物，惊起一片亮绿色的孢子：“快，经典名场面要来了！小精灵放大招前，得占个前排观赛位。”
两人踩着松针地毯狂奔，脚步声轻得像甲虫振翅。
木屋的门“吱呀”张开时，尼尔斯的尖叫裹着桌椅倒地的脆响滚出来。
男孩跌跌撞撞冲出门，捂着屁股嘟囔“坏精灵”，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变得和松鼠一般大小。
“他现在的表情，像极了偷吃冰淇淋被抓包的小侄子。”阿楚咬着糖纸轻笑。
晏辰刚要接话，栅栏外突然扑棱起一阵白翅膀。
雄鹅莫顿驮着尼尔斯腾空而起，男孩的惊叫声划破天空，像被风吹散的彩色气球。
“快看他的脚！还在乱蹬！”阿楚拽着晏辰的胳膊晃，“比迪士尼过山车刺激一百倍！”
晏辰稳住她的肩膀，望远镜里，尼尔斯的草帽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注意看，他要开始后悔了。”
果然，男孩的挣扎渐渐变成无措，手指紧紧抠着莫顿的脖子，像抓着救命稻草。
阿楚突然捂住嘴，眼睛亮得像星子：“接下来他会喊‘放我下去’，我跟你说过这段超经典的！”
话音未落，风中真的飘来尼尔斯带着哭腔的哀求，她立刻压低声音跟着念，尾音都在发抖。
晏辰捏了捏她的脸颊：“小迷妹，注意形象。”
“要你管，”阿楚朝他吐舌头，转身时撞进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里。
抬头是狐狸斯密尔琥珀色的眼睛，在他们缩小的视角里，那瞳孔大得像两汪深潭，獠牙闪着冷光。
“Run！”阿楚脱口而出英文，拽着晏辰转身就跑。
斯密尔的咆哮震得松针簌簌下落，爪子拍在地上的声音像闷雷追在身后。
“这狐狸加戏了吧！”阿楚在蕨类植物里钻来钻去，“原着里它明明是后期反派！”
晏辰的呼吸带着薄荷味的急促：“可能我们的‘剧透’被世界规则听见了。”
他突然转向鹅群的方向，阿楚紧随其后，眼看白鹅们的翅膀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银色的海。
斯密尔果然在鹅群前停步，不甘心地甩了甩尾巴，化作一道红棕色闪电钻进树林。
阿楚瘫坐在蒲公英丛里，看着自己的鞋带缠成麻花：“刚才那一秒，我真以为要变成狐狸的餐后甜点了。”
晏辰蹲下来帮她解鞋带，指尖蹭过她的脚踝：“有我在，甜点也得先问过我的意见。”
阿楚突然凑过去亲他的下巴，带着柠檬糖的酸甜：“那我要当草莓味的。”
一只老鹅踱过来，脚掌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声：“你们是迷路的人类幼崽？”
阿楚瞪圆眼睛，看着老鹅的喙一张一合：“您会说话？”
老鹅用翅膀理了理羽毛：“在会飞的生物里，我们鹅族的语言天赋可是级。”
晏辰拿出压缩饼干递过去：“我们是旅行者，想问问莫顿和尼尔斯的消息。”
老鹅啄了啄饼干碎屑，突然叹气：“那孩子以前总揪我们的羽毛，现在被变小了，也算天道好轮回。”
“他后来会变好的！”阿楚急得站起来，“他会帮你们对付狐狸，还会救受伤的松鼠！”
老鹅歪头看她，眼珠像颗油亮的黑纽扣：“小姑娘知道的倒不少。”
晏辰轻轻拉了拉阿楚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剧透太多，会被世界规则警告的。”
阿楚吐吐舌头，从背包里摸出迷你笔记本：“我只是觉得，不能只看一个人现在的样子嘛。”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和鹅群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幅歪歪扭扭的拼图。
远处传来雄鹅的鸣叫，阿楚突然指着天空：“看！是莫顿！”
尼尔斯的草帽在风中摇晃，男孩的笑声乘着气流落下来，混着翅膀扇动的声音。
“他要开始他的旅行了，”晏辰望着那越来越小的黑点，“我们的也一样。”
阿楚靠在他肩上，看着晚霞染红河面：“不知道下一站，会不会有胡萝卜吃。”
三叶草在鞋底下铺成绿色的地毯时，阿楚正举着放大镜观察一只蜗牛的壳。
“快看，这螺旋纹像不像dNA双螺旋？”她戳了戳蜗牛的触角，看它害羞地缩成小球。
晏辰的声音从山楂树后传来，带着被苹果汁浸湿的笑意：“再玩下去，彼得兔就要被麦格雷戈先生抓住了。”
阿楚蹦起来，放大镜晃出彩虹色的光斑：“在哪在哪？我要亲眼看看那个穿蓝外套的叛逆小兔！”
穿过山楂树丛，她看见一个戴着草帽的身影蹲在菜园篱笆外，灰色的耳朵竖得像两根天线。
“他在偷胡萝卜！”阿楚捂住嘴，眼睛却亮得像藏了星星，“和插画里一模一样！”
彼得兔的爪子刚抓住胡萝卜缨，身后突然传来木叉拖地的声响。
“peter Rabbit！”麦格雷戈先生的怒吼像炸雷滚过菜园。
小兔吓得一蹦三尺高，怀里的胡萝卜撒了一地，蓝外套勾在篱笆尖上，露出雪白的肚皮。
“快跑啊笨蛋！”阿楚急得直跺脚，跟着彼得兔的逃窜路线原地转圈。
晏辰拽住她的胳膊：“别激动，他会掉进醋栗丛的，剧情自带主角光环。”
果然，彼得兔慌不择路，一头扎进醋栗丛，刺得他直哼哼。
麦格雷戈先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楚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薄荷糖，用力朝相反方向扔过去。
糖果落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麦格雷戈先生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嘟囔着“什么东西”转身走了。
彼得兔趁机钻出醋栗丛，一瘸一拐地躲进黑莓丛，探出头来，红宝石似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我们救了你哦，”阿楚蹲在丛边，朝他挥挥手，“不用谢。”
小兔抖了抖耳朵，突然蹦到晏辰脚边，用鼻子嗅了嗅他的裤腿。
“他好像喜欢你哎，”阿楚酸溜溜地说，“早知道不给你买那条带干草香的洗衣液了。”
晏辰笑着捏她的脸颊：“那我现在脱下来给你闻闻？”
“才不要，”阿楚扭头，看见一只灰褐色的野兔站在不远处，耳朵比彼得兔长一倍，毛色像揉皱的皮革。
野兔朝她走过来，前爪捧着一朵紫色的苜蓿花：“美丽的小姐，我叫本杰明，刚才是你救了彼得吗？”
阿楚接过花，突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背上。
回头看见晏辰正慢悠悠地擦拭望远镜，镜片反射的光扫过本杰明的耳朵。
“呃，是我和我先生一起，”阿楚把花别在晏辰的衬衫口袋里，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他比兔子先生帅多了。”
本杰明的耳朵耷拉下来，悻悻地蹦走了。
晏辰低头，鼻尖蹭过那朵苜蓿花：“吃醋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刺猬。”
“要你管，”阿楚拽着他往果园走，“我还知道莉莉会在这里出现，她是彼得的表姐，超可爱的！”
果树的阴影里，果然坐着一只戴红围巾的雌兔，正在给玩偶缝衣服，爪子捏着针线的样子格外灵巧。
看见他们，莉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们是人类？麦格雷戈先生说人类都很坏。”
“那是刻板印象，”阿楚从背包里掏出迷你针线包，“你看，我还会帮你缝衣服呢。”
莉莉的耳朵竖了起来：“真的吗？我的玩偶胳膊掉了好久了。”
晏辰坐在旁边的草地上，看着阿楚和莉莉凑在一起摆弄布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
一只雪白色的野兔走出来，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眼睛是剔透的冰蓝色。
“你好，外来者，”白兔的声音像泉水叮咚，“我是这片森林的守护者，名叫银月。”
她的目光落在晏辰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你的气息很特别，不像这里的任何生物。”
阿楚的耳朵立刻竖起来，像只警惕的小狼崽，不动声色地往晏辰身边靠了靠。
“他是我一个人的，”她抱着胳膊，故意把“我的”两个字咬得很重。
银月笑了，嘴角勾起优美的弧线：“我只是想邀请他参观月光下的蘑菇圈，那里的夜景很美。”
“我们晚上要约会，没空，”阿楚挽住晏辰的胳膊，下巴抬得高高的，“而且他怕黑，必须我陪着才行。”
晏辰低笑，配合地揉了揉眼睛：“嗯，我胆子小。”
银月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了从容：“那真是遗憾。”
她转身蹦进树林，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树影里，像一滴融化的雪。
莉莉捂着嘴偷笑：“阿楚姐姐，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护食的松鼠。”
阿楚脸一红，捏了捏莉莉的耳朵：“小孩子懂什么。”
夕阳把果园染成蜂蜜色时，彼得兔终于敢从黑莓丛里钻出来，手里捧着偷来的卷心菜叶。
“谢谢你们，”他的声音还带着颤抖，“麦格雷戈先生的假牙掉了，现在正到处找呢。”
晏辰突然笑出声：“我刚才看见他把假牙挂在篱笆上了，像串奇怪的风铃。”
彼得兔的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吗？那我要去告诉妈妈！”
他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蓝外套在风中飘成一面小旗子。
阿楚靠在晏辰肩上，看着晚霞漫过果园的篱笆：“你说，麦格雷戈先生年轻时，会不会也像彼得一样调皮？”
晏辰捡起一片枫叶，夹进她的笔记本：“或许吧，毕竟每个大人，都曾是没长大的小孩。”
远处传来母鸡的咯咯声，混着麦格雷戈先生中气十足的咒骂，像一首奇怪的田园诗。
热浪把空气烤成透明的琥珀时，阿楚正举着风扇给一只蚂蚁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