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客闯同福(1 / 2)
同福客栈的门槛还没来得及享受片刻清净,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得簌簌发抖。
阿楚正趴在柜台上,用手指卷着晏辰的衣角打圈,鼻尖几乎要蹭到他手腕上那块看似普通的腕表——那里面藏着微型投影仪。
“晏辰晏辰,你说咱们这直播间粉丝数,啥时候能赶上当年薇娅巅峰期啊?”阿楚忽闪着睫毛,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不成形的小猫。
晏辰低头啄了下她的发顶,喉间溢出轻笑,伸手捏了捏她嘟起的脸颊。
“等佟掌柜同意咱们在屋顶架5G基站的时候,”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柜台,“不过就目前来看,湘玉姐更关心的是,铁蛋昨天飞出去抓鸽子,为啥顺带把西街王屠户的幌子给掀了。”
铁蛋正蹲在房梁上给傻妞剥瓜子,闻言突然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怀里的瓜子壳撒了一地。
“冤枉啊掌柜的!”铁蛋捂着心口作痛心疾首状,眼角余光却瞟着傻妞,“那鸽子调戏傻妞的尾翼,小的这是替媳妇儿出头,属于正当防卫范畴!”
傻妞嗔怪地推了他一把,金属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脸颊的仿生皮肤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就你嘴贫,”傻妞说着从背后摸出个小巧的金属球,轻轻一抛就变成了扫地机器人,“赶紧把瓜子壳清干净,不然郭芙蓉又要拿排山倒海当吸尘器使了。”
佟湘玉正用绣花针挑着账本上的墨点,闻言直起身拍了拍围裙。
“哎呀我说铁蛋啊,”她兰花指翘得老高,“王屠户今早送来的五花肉,肥瘦比例那是相当的不匀称,你说这事儿……”
铁蛋立刻立正敬礼,袖口弹出个微型工具箱。
“保证解决!”他说着掏出激光笔对着案板上的五花肉一扫,肥瘦瞬间分离得整整齐齐,“您看这精度,比吕先生算账都准!”
吕轻侯正抱着本《春秋》摇头晃脑,闻言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其实是习惯性动作)。
“非也非也,”他清了清嗓子,“算术之道,在于逻辑推演,非器械所能……”
郭芙蓉从后院拎着水桶出来,兜头就泼了他半瓢水。
“芙妹你这是何意?”吕秀才抹着脸上的水珠哀嚎。
“让你醒醒脑子,”郭芙蓉叉着腰,“昨天让你算的账到现在没算明白,还在这之乎者也,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排山倒海的逻辑推演?”
直播间的弹幕立刻刷了起来。
【哈哈哈哈芙妹还是这么飒!】
【秀才实惨,但我笑得好大声!】
【铁蛋这技术绝了,求链接!】
【湘玉姐的兰花指越来越标准了!】
白展堂端着茶壶从厨房出来,刚要给自己倒杯茶,突然耳朵一动,伸手按住了腰间的算盘。
“有杀气。”他压低声音,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话音未落,客栈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踉跄着冲进来,发髻散乱,满脸酒气,手里还攥着支毛笔,墨汁把前襟染得乱七八糟。
“拿酒来!”男人往桌子上一拍,毛笔在桌面上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墨痕,“再拿纸来!我要画!我要画那猛虎下山,蛟龙出海!”
莫小贝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毛笔掉在地上。
“你谁啊?”莫小贝捡起笔,鼓起腮帮子,“吓到本掌门了知道吗?信不信我让我嫂子扣你房钱?”
男人眯着醉眼打量莫小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娃娃有志气,”他伸手想去捏莫小贝的脸,却被一道劲风扫开——铁蛋已经挡在莫小贝身前,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君子动口不动手,尤其不能动我们客栈的小祖宗。”铁蛋活动着手腕,关节处闪过金属光泽。
男人被他眼中的红光吓得一个激灵,酒似乎醒了大半,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他指着铁蛋和傻妞,又指了指正在调试手机支架的阿楚,“这些奇装异服的……是何方妖孽?”
阿楚举着手机对准他,直播间的弹幕立刻沸腾了。
【这谁啊?看着像个落魄书生?】
【手里还拿着毛笔,是画家吗?】
【他的眼神好有戏,感觉故事很多的样子!】
晏辰走过去扶起男人,从背包里掏出瓶矿泉水递给他。
“这位先生,先喝口水醒醒酒,”晏辰笑得温和,“我们是路过的客商,不是什么妖孽。”
男人接过水瓶,看着瓶身上的塑料包装愣了半天,又闻了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眼睛突然瞪得溜圆。
“这……这是什么仙水?竟如此甘冽?”他又猛灌了几口,抹了抹嘴,“在下徐渭,字文长,不知诸位高姓大名?”
阿楚眼睛一亮,捅了捅晏辰的胳膊,悄声说:“徐渭?就是那个画泼墨葡萄的大神?”
晏辰点点头,对着徐渭拱了拱手。
“原来是文长先生,久仰大名,”晏辰笑得更灿烂了,“我叫晏辰,这是我妻子阿楚。”
阿楚对着徐渭眨眨眼,做了个鬼脸。
“徐先生好呀,”她晃了晃手机,“我们正在给家人们直播,你要不要跟大家打个招呼?”
徐渭盯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弹幕,又看了看周围人好奇的眼神,突然来了兴致,整了整衣襟,对着镜头拱手。
“诸位家人们好,”他有模有样地学着阿楚的话,“在下徐渭,今日叨扰,还望海涵。”
【!!!徐渭?是我知道的那个徐渭吗?】
【我的天,活的文长先生!】
【他居然会说家人们,哈哈哈哈】
【快让他画画!想看泼墨!】
佟湘玉端着盘瓜子走过来,往徐渭面前一放。
“徐先生是吧?”她笑得眉眼弯弯,“看你这样子,是遇到啥烦心事了?跟姐说说,说不定姐能帮你出出主意。”
徐渭抓起一把瓜子,却不是往嘴里放,而是往桌子上一撒,拿起毛笔蘸着墨汁在瓜子壳上涂涂画画。
“烦心事?”他冷笑一声,“我徐某空有一身画技,却连一幅满意的作品都画不出来,岂非天大的笑话?”
郭芙蓉刚擦完桌子,闻言撇撇嘴。
“画不出来就多练呗,”她抱起胳膊,“我当年练排山倒海,胳膊都肿了三倍,还不是照样练出来了?”
徐渭把毛笔往桌上一拍,墨汁溅了一脸。
“你懂什么!”他红着眼吼道,“作画之道,在于意境!意境懂吗?就像……就像这瓜子壳,看似寻常,实则暗藏乾坤!”
众人看着桌子上被涂得乱七八糟的瓜子壳,集体沉默了。
铁蛋突然举手,一本正经地说:“报告徐先生,根据光谱分析,这瓜子壳里只有盐分和纤维素,没检测到乾坤。”
傻妞笑着拍了他一下:“别捣乱。”
阿楚拉了拉晏辰的手,眨眨眼。
“晏辰,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徐先生看点好东西?”她手指在手机上飞快滑动,调出一个艺术图库。
晏辰捏了捏她的下巴,语气暧昧:“想看什么?莫不是想让我当场给你画一幅?”
阿楚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画什么画,晚上回去给我画个爱心便当还差不多。”
晏辰低笑出声,拿过手机递给徐渭。
“徐先生请看,”他点开一张梵高的《星空》,“这是几百年后的一位画家的作品,或许能给你点启发。”
徐渭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直了,伸手想去摸屏幕,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这……这是何种画法?”他声音都在发颤,“色彩如此奔放,笔触如此……如此狂放不羁!”
阿楚凑过去,指着屏幕讲解:“这叫印象派,讲究的是光影和色彩的瞬间捕捉,就像你看到闪电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赶紧画下来,别犹豫!”
徐渭喃喃自语:“光影……瞬间……”
突然,他抓起毛笔就往墙上冲,蘸着墨汁就要往上画。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白展堂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就想点他的穴,却被晏辰拦住了。
“展堂哥,让他画吧,”晏辰笑着说,“我们有这个。”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石墨烯纸,往墙上一贴,瞬间变得和墙壁融为一体。
“这是啥?”白展堂戳了戳那纸,软乎乎的。
“高科技画布,”阿楚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画脏了用水一冲就干净,还能重复使用,环保又卫生,亲,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