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丞相和兔爷(1 / 2)
阳光慷慨地泼洒在同福客栈那面熟悉的招牌上,木头纹理在光线下清晰得能数出年轮。
店门大敞着,迎来送往的喧嚣如同背景音般流淌。
客栈里,白敬琪正全神贯注地擦拭着他那把宝贝左轮手枪模型,金属部件在他指尖转着圈,闪着幽微的光。
吕青柠捧着本厚得出奇的线装书,小眉头拧成个疙瘩,仿佛要把书页盯出个洞来。
李大嘴粗豪的嗓门从厨房方向穿透而来,锅铲撞击铁锅的铿锵声里,还混着“这胡萝卜得切菱形才好看”的念叨——他正为中午的“大场面”备料。
阿楚和晏辰这对活宝夫妻,照例窝在客栈那张被岁月磨得油光水滑的长条桌旁。
晏辰手腕上那块看似普通的手表表盘微微亮着,投射出一片淡蓝色的全息光幕,光幕上,一条条弹幕正飞速向上滚动,快得几乎连成了线。
阿楚托着腮,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光幕上灵巧地划动,眉眼弯弯,带着点小得意:“家人们!瞧见没?咱同福客栈,那就是个活体传奇孵化器!指不定下一秒推门进来的,就是哪个在历史课本里都得占半页纸的狠角色!心跳加速了没?”
晏辰凑近了些,下巴几乎搁在阿楚肩窝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手指却精准地指向光幕上一条弹幕:“哎呦,宝宝们眼睛可真毒!“掌柜的今天这发髻,怕不是老白又给梳歪了吧?””他笑得肩膀直抖,“老白,听见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你这盘头的手艺,跟你的轻功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嗯…有待提高!”
白展堂正忙着给佟湘玉捏肩,闻言手一哆嗦,差点把佟湘玉的发簪给带下来,赶紧陪笑:“哎哟我的晏辰兄弟,你这张嘴啊,比小六的唢呐还催命!我这叫…叫…不拘小节!是吧掌柜的?”
佟湘玉还没来得及嗔怪,门口的光线猛地被两个奇异的影子给切断了。
客栈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李大嘴的锅铲交响乐都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左边那位,个头不高,背着个几乎与他等身、布满螺旋纹路的墨绿色硬壳。
他慢条斯理地挪动着,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稳重。脖子上挂着一块硕大的、黄铜质地的怀表,表盖擦得锃亮,反射着门口的阳光,表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抬起一张布满细密皱纹的脸,绿豆般的小眼睛扫视着客栈内部,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审视意味,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低沉,像蒙着灰尘的古钟:“此地,便是闻名遐迩的同福客栈?吾乃‘龟丞相’,为寻求一次绝对公正的裁决而来。”
话音才落,右边那位可等不及了。他身形矫健,一身火红带闪电纹路的紧身运动服,勾勒出流线型的肌肉线条。
两只长耳朵笔直地竖着,尖端还神经质地微微颤动,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里面燃烧着旺盛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
他猛地向前一蹦,直接蹦过了门槛,落地轻盈得像一片羽毛,声音又急又脆,带着不容置疑的骄横:“让开让开!磨磨唧唧!都什么年代了还‘龟丞相’?小爷‘兔爷’,如假包换!这破地方就是同福客栈?行,正好!赶紧的,找个够分量的出来,给咱哥俩那场名垂青史的赛跑,重新、公平、公正地判个高下!小爷我当年就是打了个盹,被这老乌龟捡了漏!这污名,背了上千年了!”
他边说边烦躁地用后脚“咚咚”地快速刨着客栈门口的青石板地面,碎石屑飞溅。
这反差强烈的两位往门口一站,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额滴神啊!”佟湘玉第一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手帕掩着嘴,眼睛瞪得溜圆,“这…这是唱得哪一出?龟…龟丞相?兔…兔爷?”
郭芙蓉“噌”地从长凳上弹起来,撸胳膊挽袖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哎哟我去!活的!童话书里蹦出来的?龟兔赛跑?排山倒海——”她作势就要往前冲,被吕秀才死死拽住胳膊。
“芙妹!芙妹!冷静!子曰,非礼勿动!这二位…看着不像来打架的啊?”吕秀才扶了扶他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学者遇到奇闻异事时的探究光芒。
燕小六下意识就去摸腰间的唢呐,被邢捕头一巴掌拍在手背上:“亲娘哎!小六,这影响仕途!先看看,看看!”
铁蛋那双电子眼瞬间亮得如同探照灯,他猛地一拍大腿(金属关节发出“哐”一声脆响),兴奋地嚷嚷:“哎呦喂!经典永流传!家人们!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有请我们的赛道传奇——龟丞相与兔爷!闪亮登场!”
他话音未落,一道极其欢快、节奏感超强的《运动员进行曲》骤然从他胸腔里嘹亮地喷薄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客栈空间,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傻妞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金属手指嫌弃地堵了堵自己的音频接收孔(虽然并没什么实际作用),声音冷冰冰地吐槽:“铁蛋,你这程序里是不是植入了三岁小孩的恶趣味模块?幼稚!吵死了!赶紧给我关了!”
铁蛋嬉皮笑脸地凑近傻妞,金属手臂作势要揽她的肩:“哎呦,妞,别这么严肃嘛!这叫氛围!懂不懂?经典重现,不得配点经典BGM?你看观众多嗨!”
他朝晏辰手腕上那飞速滚动的弹幕努努嘴。
果然,全息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真是龟兔赛跑本尊?!活的!会动会说话!”
“兔爷这暴脾气!隔着屏幕都感觉到那股不服气了!”
“龟丞相脖子上的怀表!古董啊!值老鼻子钱了吧?”
“郭女侠又要排山倒海了!前排兜售瓜子花生小板凳!”
“吕秀才:子曾经曰过,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今天破案了!”
“替邢捕头问:这二位算不算奇珍异兽?上交朝廷能升官不?亲娘哎!”
“兔爷刨地那架势,是要把同福客栈门槛给拆了吗?”
龟丞相对兔爷的暴躁和铁蛋的噪音置若罔闻,他慢悠悠地,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步伐,挪到一张空着的长凳旁。
他伸出短小的前肢,极其仔细地拂了拂凳面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才稳稳当当地、慢条斯理地坐了上去。
那沉重的龟壳与凳子接触时,发出一声闷响。
他小心地摘下脖子上那块硕大的黄铜怀表,表盖擦得锃亮,反射着门口的阳光,表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绿豆般的小眼睛转向佟湘玉,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掌柜的,烦请上一壶清茶,水温需得是七十五度又三,多一分则苦,少一分则涩。吾等此来,只为求一个公道。千年之论,今日该有个了断。”
他说完,竟缓缓闭上眼,仿佛入定,只有那怀表秒针走动时发出的、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滴答、滴答”声,在乐曲的间隙顽强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这彻底无视的态度如同火上浇油!
“老乌龟!你装什么大瓣蒜!”兔爷气得原地蹦起三尺高,身上的红毛都炸开了,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闭目养神的龟丞相,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还公道?我呸!当年要不是你趁我打盹偷偷摸摸爬过去,你能赢?你那速度,慢得跟蜗牛拜把子似的!裁判眼瞎!观众眼瞎!全天下都眼瞎!今天小爷我就要在这同福客栈,当着各位英雄好汉的面,把你那破龟壳都给你掀了!看你还怎么装!”
他后腿肌肉贲张,猛地一蹬地面,青石板“咔嚓”裂开几道细纹,整个身体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带着一股劲风,直扑向长凳上老神在在的龟丞相!
两只锋利的前爪闪烁着寒光,目标明确——龟丞相那布满皱纹的脑袋和脖子上的要害!
“哎妈呀!真动手啦!”李大嘴刚端着一盆洗好的萝卜出来,吓得手一抖,萝卜滚了一地。
“放着我来!”祝无双反应最快,身影一闪,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块抹布(大概是她离得最近能抓到的“武器”),试图去挡兔爷的利爪。
但她速度虽快,力量却远不及这暴怒的兔子。
兔爷看都不看,长耳朵灵活地一甩,像鞭子一样抽在祝无双手腕上。
无双痛呼一声,抹布脱手飞出。
“敢伤我无双妹子?!排山倒海!”郭芙蓉这下彻底炸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她甩开吕秀才的手,内力狂涌,双掌携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狠狠拍向兔爷的侧腰!
掌风呼啸,吹得离得近的莫小贝头发都向后飞扬。
“哼!雕虫小技!”兔爷身在半空,面对郭芙蓉这气势汹汹的一掌,竟展现出惊人的敏捷。
他强行拧身,那条肌肉发达、覆盖着白色绒毛的粗壮后腿,如同战斧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狠狠反踢向郭芙蓉的双掌!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巨响炸开!
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离得最近的几张凳子“咔嚓”一声散了架。
郭芙蓉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又刁钻迅疾的巨力顺着双臂狂涌而入,胸口如遭重锤,闷哼一声,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后背重重撞在柜台边缘,震得柜台上的算盘、砚台叮当作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小郭姐姐!”莫小贝惊叫,小脸煞白。
“芙妹!”吕秀才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兔爷借着这一踢的反震之力,去势不减反增,红着眼睛,利爪撕裂空气,眼看就要抓上龟丞相的脖颈!
“惊涛骇浪!”
一声清脆的童音带着怒意响起。
吕青橙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了龟丞相的长凳前。
小姑娘扎着两个小揪揪,脸蛋气得鼓鼓的,面对那凶悍的兔爷,毫无惧色。
她双掌平推,一股汹涌澎湃、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气浪自她小小的掌心轰然爆发!
这掌力精纯浩大,远非郭芙蓉的“排山倒海”可比,正是她苦练的绝学。
气浪如真正的海啸,带着隆隆的轰鸣,正面撞上兔爷的利爪!
兔爷前冲的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磅礴掌力硬生生遏住!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是更深的暴怒。
“小丫头片子也敢挡路?滚开!”他厉喝一声,后腿再次发力,全身红光暴涨,竟硬顶着那惊涛骇浪般的掌力,双爪泛起刺目的白光,狠狠向前撕裂!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那淡蓝色的气浪竟被兔爷双爪上凝聚的锐利气劲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虽然速度大减,但兔爷的利爪依旧穿透了掌力屏障,带着残余的劲风,抓向吕青橙!
“青橙小心!”吕青柠吓得书都掉了,失声尖叫。
“哗擦!”白敬琪反应神速,想也不想,手中那把一直擦拭的左轮手枪模型被他当成暗器,用尽全力朝着兔爷砸了过去!
模型旋转着,带着破空声。
兔爷耳朵一抖,似乎察觉到了侧后方的袭击,但他此刻正与吕青橙的掌力抗衡,身形凝滞,闪避已是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悠长缓慢的叹息,来自那一直闭目养神的龟丞相。
就在兔爷的爪尖几乎要触碰到吕青橙衣襟的刹那,坐在长凳上的龟丞相动了。
不,他根本没离开凳子。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仿佛只是随意地,将自己的右前肢抬了起来,动作慢得如同电影慢放镜头,精准地挡在了吕青橙身前,也迎向了兔爷那撕裂气浪的利爪。
那动作慢得让人心焦,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掌控一切的韵律感。
“叮!”
一声清脆得如同金铁交鸣的脆响!
兔爷那足以撕裂吕青橙“惊涛骇浪”掌力的锋利爪子,结结实实地抓在了龟丞相那只布满褶皱、毫不起眼的短小前肢上。
没有血肉横飞。
没有骨折筋断。
只有那一声“叮”的脆响,在客栈内回荡,清晰得盖过了铁蛋那还在聒噪的《运动员进行曲》。
兔爷感觉自己仿佛抓在了一块亘古不化的玄铁陨石之上!
爪尖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的手臂一阵酸麻,前冲的势头被彻底终结,狼狈地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爪子。
龟丞相那只挡在前面的前肢,覆盖着一层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淡薄的土黄色光晕,光晕流转,隐隐构成一个微小却无比稳固的龟甲纹路。
光晕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他缓缓收回前肢,动作依旧慢吞吞,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的防御只是随意拂去一粒尘埃。
他慢悠悠地睁开绿豆眼,瞥了一眼兔爷,又看了看挡在自己身前、小脸紧绷的吕青橙,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缓:“小友,勇气可嘉。然,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吾之防御,名为‘绝对壁垒’。任你疾如闪电,撼山易,撼吾壁垒?难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客栈大堂,碎裂的凳子,惊魂未定的人们,还有柜台边被吕秀才扶起来、捂着胸口直喘气的郭芙蓉,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的兔爷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兔爷,你这急躁性子,千年未改。伤及无辜,非英雄所为。”
“你…你放屁!”兔爷气得浑身红毛都在抖,指着龟丞相鼻子跳脚大骂,“少在这儿假惺惺装好人!要不是你当年耍诈,我能憋屈一千年?无辜?你才是最大的祸害!我今天非…”
“够了!”
一声清叱打断了兔爷的咆哮。
阿楚站了出来,俏脸含霜,柳眉倒竖。
她叉着腰,先狠狠瞪了一眼还在制造噪音的铁蛋:“铁蛋!音乐关掉!再吵扣你下个月机油!”
铁蛋脖子一缩,胸腔里的《运动员进行曲》戛然而止,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
傻妞满意地哼了一声。
阿楚的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剑拔弩张的龟兔二位,最后落在晏辰手腕那疯狂刷屏的全息弹幕上。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住了场中残余的躁动:“吵吵吵!打打打!除了拆房子打群架,你们就没点建设性的想法?一千年的老黄历,光靠嘴皮子和爪子能掰扯清楚?家人们说是不是?”
弹幕瞬间响应:
“就是!打坏了客栈谁赔?掌柜的容易吗!”
“支持阿楚!用实力说话!再比一次!”
“现场直播龟兔赛跑2.0!这票价值了!”
“强烈要求高科技赛道!晏辰哥上装备啊!”
“赌一筐胡萝卜,兔爷这次绝对不睡觉!”
“亲娘哎,这可比抓贼刺激多了!影响仕途也认了!”
“吕青柠小神探!快分析分析胜负手!”
“莫小贝!暗器支援啊!给兔爷提提神!”
晏辰接收到阿楚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块投射弹幕的手表表面一阵流光溢彩的变幻。
他上前一步,和阿楚并肩而立,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龟丞相要公正,兔爷要翻案。好办。历史悬案,当然要用现代科技来重审!光靠嘴皮子?过时了。”
他目光扫过龟丞相脖子上那块古老的怀表,又看向兔爷那身火红的运动服,笑容扩大,“二位,敢不敢,在同福客栈全体家人们的见证下,在一条前所未有的、绝对公平的赛道上,堂堂正正地再比一次?用结果说话,输赢无怨,如何?”
“再比一次?”兔爷耳朵“唰”地竖得笔直,红眼睛里爆发出狂喜和不服输交织的光芒,“好啊!小爷求之不得!这次看我不把你甩得连我尾气都吃不着!什么破赛道?尽管来!小爷我奉陪到底!”
龟丞相绿豆般的眼睛微微转动,看了看晏辰,又看了看阿楚手腕上同样流光溢彩的手环(阿楚的直播控制端),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块黄铜怀表上。
秒针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声音依旧缓慢却带着一丝凝重:“可。然,此赛,须得真正公平。起点、终点、路径、障碍…皆需明示,不可有半分偏倚。吾倒要看看,汝等这‘现代科技’,能造出何等公正之途。”
“没问题!”晏辰打了个响指,笑容自信满满,“绝对公平,童叟无欺,全程直播,接受监督!铁蛋!傻妞!开工!”
“得令!晏哥!”铁蛋瞬间满血复活,电子眼兴奋地闪烁着红光。
他和傻妞对视一眼,同时启动。
两人身体表面瞬间流淌过一层水银般的光泽,无数细微的金属构件开始高速变形、组合、展开!
“嗡——!”
一阵低沉而强劲的能量嗡鸣声响起。
铁蛋双臂展开,掌心向上,两团柔和的蓝白色能量光球迅速凝聚、扩大。
傻妞则双掌按向地面,肉眼可见的淡蓝色能量波纹以她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急速扩散开去,覆盖了客栈大堂中央一片巨大的空地。
紧接着,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蓝白色的光球和地面的能量波纹交汇处,无数细密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线条凭空浮现,如同最精密的蓝图被瞬间投射到现实空间。
这些线条飞快地构建、组合、凝实。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条宽度超过三米、通体呈现流线型银灰色金属质感、闪烁着柔和蓝光的奇异“跑道”凭空出现在客栈大堂中央!
跑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如同一条蛰伏的银龙。
跑道表面并非光滑,布满了各种奇特的几何形凸起、凹陷和感应区域。
跑道两侧,一道道由纯粹光线构成的栅栏无声地竖立起来,高度超过两米,散发着柔和的能量屏障光芒,将赛道与观众席完美隔开。
栅栏顶端,每隔一段距离就悬浮着一个拳头大小、不断旋转的金属球体,球体表面有细小的孔洞,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哇——!”客栈众人齐齐发出惊叹,眼睛都看直了。
“亲娘哎…”邢捕头张大了嘴,口水差点流出来,“这…这真是仙家手段啊!这跑道…值老钱了吧?”
“子曾经曰过…”吕秀才扶了扶眼镜,镜片反着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晏辰兄此器,利得超乎想象啊!”
“额滴神啊!”佟湘玉捂住了心口,看着那横亘在她心爱大堂中央的金属巨物,心疼得直抽抽,“这…这玩意…不会把额滴地板压塌吧?额滴百年老店啊…”
“掌柜的放心!”铁蛋拍着胸脯保证,金属胸膛哐哐响,“纳米级缓冲材料!轻如鸿毛!稳如泰山!压坏一块砖,我铁蛋给您当一辈子跑堂!”
傻妞没理会铁蛋的贫嘴,双手依旧按在地面,冷静地汇报:“赛道主体构建完成。材质:高强度能量约束场与记忆合金复合体。缓冲层激活。能量屏障稳定。激光栅栏就绪。请设定具体参数。”
晏辰走到赛道起点处,手腕上的全息光幕再次亮起,他手指快速而精准地在空中划动、点选:“路线规划:增加三个标准S型弯道,两个直角转弯。障碍模块加载:随机落点能量冲击踏板(强度等级C,无伤害,干扰平衡),间歇性激光束封锁(频率随机,安全模式,仅阻挡),小型重力场扭曲区(范围限定,效果:1.2倍重力,持续时间3秒)…”
随着他的操作,银灰色的赛道上立刻浮现出对应的标记。
几个区域亮起警示黄光,代表能量冲击踏板;
几段路径上出现细密的红色网格,代表激光封锁区域;
还有几处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晕,显然是重力场扭曲区。
“终点设置。”晏辰指向客栈大堂最里面,靠近后门的位置。
那里原本是堆杂物的地方,此刻杂物被无形的力量轻柔推开。
傻妞双掌能量输出加大,一个直径约两米、由不断旋转的蓝色光带构成的、极具科技感的拱门瞬间成型。
“胜利之门!率先穿过者胜!”
“计时系统!”阿楚补充道,她手腕上的手环射出一道细细的光束,在起点和终点上方各形成一个悬浮的、半透明的巨大数字钟,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秒。
“绝对精确!同步直播!”
“裁判就位!”晏辰看向同福客栈众人,目光扫过,“掌柜的(佟湘玉),您德高望重,负责监督全局!秀才(吕秀才),您学究天人,负责规则仲裁!老白(白展堂),您轻功卓绝,眼力最好,负责起点发令!小郭(郭芙蓉)!无双(祝无双)!辛苦你们负责赛道两侧应急!小贝(莫小贝)!青柠(吕青柠)!青橙(吕青橙)!敬琪(白敬琪)!你们负责…嗯…给选手加油助威!制造气氛!邢捕头!燕捕头!维持好观众秩序!”
“没问题!”佟湘玉立刻挺直了腰板,努力摆出威严的样子,虽然眼底的心疼还没完全散去。
“义不容辞!”吕秀才一脸严肃,仿佛即将审理一桩千古疑案。
“瞧好吧您呐!”白展堂搓着手,跃跃欲试。
“放着我来!”祝无双立刻去准备水和毛巾。
“排山倒海…啊不,加油助威!包在我身上!”郭芙蓉揉着还有点疼的胸口,豪气干云。
“好嘞!”莫小贝眼睛亮晶晶的,手已经摸向了她的小荷包。
“真相只有一个!公平!”吕青柠小脸认真。
“惊涛骇浪…加油!”吕青橙也握紧了小拳头。
白敬琪则宝贝地捡回他那把被砸飞的左轮模型,检查着有没有摔坏。
“亲娘哎!保证完成任务!”邢捕头挺起胸膛,推了燕小六一把,“小六!精神点!盯着点,别让人偷了赛道上的零件!”
“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啊不,是看好赛道!”燕小六下意识地接茬,引来一片哄笑。
弹幕更是乐翻了天:
“哈哈哈哈哈!全员裁判团!掌柜的被迫营业!”
“老白发令?他不会用葵花点穴手当发令枪吧?”
“吕秀才:本裁判宣布,比赛规则如下:子曾经曰过…(此处省略一万字)”
“小郭负责应急?是应急排山倒海把跑偏的选手拍回赛道吗?”
“莫小贝的暗器加油法!兔爷小心你的屁股!”
“青柠小神探:我预判了你的预判!青橙:我掌力给你加速!”
“白敬琪:左轮鸣枪助威!帅炸!”
“邢捕头:亲娘哎,这零件金光闪闪的…(咽口水)”
“燕小六:唢呐BGM预备!《运动员进行曲》2.0!”
“下注了下注了!龟兔赛跑2.0!买定离手!”
“场地、规则、裁判,全部到位!”晏辰环视一周,最后看向赛道起点处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兔爷和依旧慢条斯理活动着四肢的龟丞相,“二位选手,请就位!赛道已激活,能量屏障隔绝一切外力干扰。胜负,只在你们的速度、耐力和应变之间!”
兔爷早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起点线后面,身体前倾,肌肉紧绷,后腿微微屈起,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红宝石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蜿蜒曲折、闪烁着各种危险光芒的银灰色赛道,嘴里碎碎念:“老乌龟!等着瞧!看小爷这次怎么虐你!高科技?花里胡哨!在绝对速度面前,都是渣!”
龟丞相依旧慢悠悠。
他一步一步,极其平稳地走到起点线旁,与兔爷隔开几米距离。
他甚至没有像兔爷那样做出标准的起跑姿势,只是四足稳稳地踏在起跑感应区上。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怀表,让它更端正些。
绿豆般的眼睛平静地扫过赛道上那些警示标记,最后落在兔爷身上,慢吞吞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兔爷,千年光阴,汝只长了脾气,未长心性。赛道崎岖,外力干扰,非蛮力可破。切记,欲速…”
他话没说完。
“各就各位——”起点处,担任发令官的白展堂拉长了调子,声音洪亮,带着点戏腔,颇有仪式感。
他高高举起了右手,内力微吐,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芒(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目光锐利如鹰隼。
兔爷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所有力量都灌注在后腿,耳朵竖得像两根标枪,红眼睛死死盯住白展堂的手,鼻孔喷着粗气。
龟丞相则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似乎微微下沉了一分,厚重的龟甲与地面接触得更稳了。
他闭上了绿豆眼,仿佛在感受大地的脉动。
整个同福客栈,连同直播间无数双眼睛,都屏住了呼吸。
空气凝固了,只有赛道本身能量流动发出的低微嗡鸣,以及悬浮计时器数字跳动的细微声响。
“预备——”
白展堂的声音陡然拔高!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瞬间——
“滴!!!”
一声尖锐、嘹亮、极具穿透力的唢呐声,毫无征兆地、如同平地惊雷般在客栈内炸响!
是燕小六!他不知何时把唢呐摸了出来,腮帮子鼓得溜圆,吹得那叫一个卖力,调子还是喜庆的《百鸟朝凤》!
“噗!”
“哎哟我去!”
“亲娘哎!”
这突如其来的“神助攻”,让高度紧张、屏息凝神的众人瞬间破功!
佟湘玉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吕秀才的眼镜滑到了鼻尖;
郭芙蓉刚运起的内力差点岔了气;
莫小贝手里捏着的一颗铁莲子“当啷”掉在地上;
连全神贯注的兔爷都被这魔音穿脑惊得浑身红毛一炸,蓄势待发的姿势都晃了一下!
只有龟丞相,依旧闭着眼,纹丝不动,仿佛那刺耳的唢呐只是清风拂过龟壳。
“燕!小!六!”邢捕头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呼在燕小六后脑勺上,“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关键时刻吹什么吹!替我看好你八舅姥爷!”
燕小六被拍得一个趔趄,唢呐声戛然而止,他捂着后脑勺,委屈巴巴:“捕…捕头!我…我就是想给选手加点气势…”
“加你个头!”邢捕头气得胡子直翘。
这混乱的插曲让起点处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兔爷气得直跳脚:“还比不比了?搞什么幺蛾子!”
白展堂也哭笑不得,赶紧重新凝聚气势,再次高高举起手,这次声音带上了内力,压住了场中残余的骚动:“肃静!各就各位——预备——”
这一次,没人再捣乱。
兔爷重新俯身,目光如炬。
龟丞相依旧闭目,稳如磐石。
白展堂眼中精光一闪,高举的右手如同战斧般猛地挥下,同时口中一声断喝,气冲云霄:
“跑!!!”
“咻——!”
白展堂的“跑”字尾音还在空气中震荡,一道红色的闪电已然撕裂了起点处的空间!
兔爷!他后腿蹬地的力量之大,甚至在特制的能量赛道上都留下了两个微微凹陷的、带着灼热气息的脚印印记!
起步的瞬间加速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身体几乎拉成了一道模糊的红色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第一个S型弯道狂飙突进!
速度之快,让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其具体形态,只看到一条红线在银灰色的赛道上疯狂延伸!
“哗擦!好快!”白敬琪兴奋地挥舞着他的左轮模型,“兔爷!冲啊!”
与之形成惨烈对比的是龟丞相。
白展堂的手挥下,口令发出。
龟丞相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绿豆眼。
他先是极其缓慢地、仿佛确认般,伸出了左前肢,稳稳地向前踏了一步。
然后是右前肢…接着是左后肢…右后肢…
动作分解得清清楚楚,如同最标准的慢动作回放。
一步,两步…他开始了他的征程。
速度…嗯,大概比普通人散步稍微快那么一丝丝?
他脖子上的黄铜怀表,秒针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在这极动与极静的强烈反差中,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