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小头闯同福(1 / 2)
同福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的门框里,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
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光斑。
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懒洋洋地打着旋儿。
阿楚正举着她的手机,镜头扫过擦桌子擦得快要睡着的白展堂、柜台后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珠子眉头拧成疙瘩的佟湘玉,还有角落里对着虚空比划掌法、嘴里念念有词的吕青橙。
晏辰的声音带着笑意在阿楚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家人们,瞧见没?这就是同福客栈的早课,主打一个各练各的,互不干扰。”
“哈哈哈白大哥擦桌子擦出残影了!”
“掌柜的算盘声听着像要散架”
“青橙女侠又在练惊涛骇浪了?给姐姐打call!”
阿楚笑着刚要回应弹幕。
门口的光线忽然被两个一大一小、轮廓极其奇特的身影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大半。
客栈里那点清晨的慵懒瞬间凝固。
门口站着两个人。
小的那个,顶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圆溜溜、光润润,在晨光里简直像个刚剥了壳的水煮蛋,比例夸张得让脖子显得异常纤细。
他穿着一身颜色鲜亮的背带裤,一手揉着惺忪的大眼睛,一手紧紧抓着旁边大人的衣角。
大的那个,身形瘦高,最显眼的是那颗比例截然相反的小头,顶上稀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熨烫平整的工装,手里拎着个看起来很旧的棕色皮革工具箱,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神情。
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几秒。
擦桌子的白展堂抹布掉在了地上。
柜台后佟湘玉的算盘珠子噼啪一声彻底卡住。
吕青橙的惊涛浪掌势僵在半空。
连后厨飘出的炒菜香气似乎都顿了一顿。
小头爸爸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诡异的寂静。
他微微弯下腰,对着身边的大头儿子,声音温和得像在哄幼儿园小朋友:“儿子,你看,这里就是同福客栈。环境……嗯,很接地气。”
他的目光扫过略显陈旧的桌椅板凳。
大头儿子用力地点了点他那颗沉甸甸的大脑袋。
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孩子特有的无忧无虑:“爸爸,这里好热闹呀!比动画片里看着还好玩!”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转动着,扫过每一个僵在原地的身影。
最后落在佟湘玉柜台旁插着的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上。
嘴巴不自觉地“吧唧”了一下。
“额——滴——神——啊——!”
佟湘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调门拖得又高又长,饱含着一种看到巨额账单即将产生的深切惊恐。
她一手死死按住自己腰间的荷包,一手指着大头儿子那比例惊人的脑袋,眼睛瞪得溜圆:“这…这脑袋是咋长的?这…这得费多少布料做帽子?吃饭…吃饭是不是得按脑袋大小加钱啊?!”
她的算盘本能瞬间启动,脑子里噼里啪啦全是成本核算。
白展堂一个激灵,瞬间闪到佟湘玉身前。
双手摆出防御姿势,眼神警惕地在大小头父子身上扫视:“掌柜的当心!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脑袋…这脑袋肯定有古怪!莫非是西域奇门兵器?”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指暗暗蓄力,随时准备发动葵花点穴手。
郭芙蓉刚从后院进来,手里还拎着个没摘完的菜篮子。
看到这景象也是一愣。
随即那股子“替天行道”的劲儿就上来了,眉毛一竖,把菜篮子往旁边吕秀才怀里一塞,撸起袖子:“何方妖孽!敢来同福客栈撒野?吃我郭芙蓉一记……”
她作势就要往前冲。
“芙妹!芙妹且慢!”
吕秀才手忙脚乱地接住菜篮子,眼镜都差点滑下来。
急忙拉住郭芙蓉:“子曾经曰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还没问清缘由,怎可妄动干戈?况且…”
他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大头儿子:“这位小…小壮士,面相敦厚,不似奸邪啊。”
他艰难地找了个词来形容。
莫小贝像个小炮弹似的从楼上冲下来,挤到最前面。
看到大头儿子的瞬间,眼睛“唰”地亮了。
小脸上满是惊奇:“哇!好大的头!比我们衡山派练功用的石锁还圆乎!喂,大脑袋,你练什么功夫的?铁头功吗?”
她好奇地伸出手指,似乎想戳一戳。
李大嘴端着盘刚出锅的包子,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瞅见大头儿子,惊得“哎哟”一声,手里的盘子差点飞出去:“我的亲娘咧!这脑袋!这要是练缩骨功可费老劲了!一顿得吃多少才能顶得住啊?”
他职业病犯了,开始琢磨伙食问题。
祝无双则默默地从旁边拿起扫帚。
轻声细语但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理白展堂掉在地上的抹布弄出的水渍:“放着我来。这位…小客人,小心地滑。”
她看向大头儿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惊奇,但更多的是善意。
铁蛋的双眼瞬间亮起两道柔和的蓝色扫描光束。
无声地在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身上来回扫过。
几秒钟后,蓝光熄灭。
铁蛋的机械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类似“困惑”的表情,他歪了歪头,电子音带着一丝分析报告的腔调:“生物构造扫描完毕。生命体征稳定,核心体温36.8℃,心率正常。骨骼密度、肌肉组织分布…均符合标准人类参数。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数据:“该幼年个体头围超出标准人类同年龄段平均值百分之三百零七点四二。建议…”
他转向佟湘玉,语气无比认真:“掌柜的,建议挂个神经内科专家号,详细排查一下颅内压力及发育情况,这属于显着异常体征。”
傻妞在一旁掩着嘴轻笑。
轻轻拍了一下铁蛋的机械臂:“铁蛋,别吓着小朋友。”
阿楚的手机镜头早已牢牢锁定了这戏剧性的一幕。
直播间瞬间被汹涌的弹幕彻底淹没:
“哈哈哈哈哈哈!神经内科可还行!铁蛋你是魔鬼吗!”
“掌柜的加钱!必须加钱!大头儿子一碗顶别人三碗!”
“青橙女侠快上!用你的惊涛骇浪掌试试他头壳的硬度!”
“秀才快曰啊!子曰点啥救救场!”
“小郭姐姐排山倒海准备!目标:大头的平衡性!”
“小贝!你的糖葫芦危险了!快看大头的眼神!”
“邢捕头呢?燕小六呢?这么大的头算不算管制刀具?亲娘啊!”
晏辰凑近阿楚的耳麦,声音里全是憋不住的笑意:“家人们,看到了吗?什么叫真正的‘头角峥嵘’?什么叫‘小头爸爸’货真价实?这波穿越,含‘头’量严重超标了!宝宝们,把‘心疼掌柜的伙食费’打在公屏上!”
“心疼掌柜的伙食费!”
“心疼掌柜的伙食费+”
“掌柜的脸色已经比算盘珠子还难看了!”
“咳咳!”
小头爸爸清了清嗓子,脸上那副认真的表情丝毫未变。
仿佛刚才那些关于他儿子脑袋的讨论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他挺直了瘦高的身板,打开手里那个旧旧的棕色皮革工具箱,从里面郑重其事地取出一卷亮黄色的皮尺。
“各位同福客栈的朋友,你们好。我叫小头爸爸,这是我儿子,大头儿子。”
他的介绍简单直接,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正式感。
他拉出一截皮尺,金属卡头闪着微光:“我们父子呢,有个小小的习惯,到了一个新鲜地方,喜欢量一量,记录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呃,主要是物理尺寸。”
他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第一个就锁定了离门口最近、保持着高度警惕姿势的白展堂。
小头爸爸迈着一种测量员特有的、带着目的性的步子,几步就跨到了白展堂面前。
那卷黄色的皮尺如同一条灵巧的蛇,倏地就绕上了白展堂的腰。
“这位兄弟,身形匀称,一看就身手不凡。”
小头爸爸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收紧皮尺,低头仔细辨认着皮尺上的刻度,嘴里还念念有词:“腰围二尺六寸五分,标准的习武之人精干体型。臀围…唔,稍等一下,我量量…”
他拿着皮尺就要往白展堂身后绕。
“嗷——!”
白展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整个人原地蹦起三尺高,瞬间施展出绝世轻功,带起一串残影,“嗖”地一下躲到了佟湘玉背后。
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腰带,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葵…葵花点穴手!我的神功不是给你当裁缝使的啊!掌柜的!保护我的…我的清白!”
他悲愤地控诉着,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侵犯。
“哈哈哈哈哈哈老白裂开了!”
“葵花点穴手:职业生涯最大污点!”
“小头爸爸:我只是个无情的测量机器!”
“老白的腰臀比是多少?在线等挺急的!”
“替老白点蜡,贞操不保(狗头)”
大堂里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郭芙蓉笑得直拍吕秀才的后背,差点把他拍趴下:“哎哟喂!老白!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吕秀才一边咳嗽一边扶眼镜:“非…非礼勿动…小头兄台,此举…此举有失斯文啊!”
莫小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大腿:“白大哥!你的腰细不细啊?哈哈哈哈!”
佟湘玉又好气又好笑,护着惊魂未定的白展堂,冲小头爸爸嚷嚷:“喂喂喂!这位客官!动手动脚滴做啥咧!额们这里正经客栈,不提供量体裁衣服务!”
她心疼地看着自己刚擦干净的地面又被白展堂踩出几个泥脚印。
小头爸爸一脸无辜地拿着皮尺,看着炸毛的白展堂。
困惑地眨巴着小眼睛:“这位兄弟,你躲什么?我只是做一下基础数据采集,方便建立模型…你这反应,不利于科学研究啊。”
他语气里还带着点学术被打断的遗憾。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大头儿子的全部注意力,早已被莫小贝手里那串晶莹剔透、裹着厚厚糖壳、顶上还粘着芝麻粒儿的山楂糖葫芦牢牢吸住了。
那鲜红的山楂,亮晶晶的糖衣,在晨光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小嘴微张,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糖…糖葫芦!”
大头儿子兴奋地指着莫小贝的手,清脆的童音里充满了渴望:“好漂亮!好香!”
莫小贝正笑得开心,一低头,对上大头儿子那渴望得闪闪发光的大眼睛。
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把糖葫芦往身后一藏,小脸一板,摆出衡山派掌门的架势:“喂!看什么看!这是我的!最后一串了!”
她警惕地盯着那颗大脑袋,总觉得那脑袋晃一晃就能把她的宝贝糖葫芦吸走。
“给我看看嘛!就看看!”
大头儿子往前凑了一步,大眼睛忽闪忽闪,里面盛满了纯真又执着的恳求,小脸上写满了“我好想要”。
“不给不给就不给!”
莫小贝往后退了一步,把糖葫芦护得更紧:“再看!再看我…我用九阴白骨爪啦!”
她伸出两根手指,虚张声势地比划着,试图用“威名”吓退对方。
“呜…”
大头儿子的大眼睛里迅速蓄起两泡晶莹的泪水。
小嘴委屈地瘪了起来,那颗大脑袋微微低垂,散发出一种极其可怜巴巴的气息,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坏…就看一下下都不行…”
那模样,活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狗。
莫小贝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衡山派那些师兄弟哪个敢在她面前装可怜?
她有点懵了,看着那颗泫然欲泣的大脑袋,手里的九阴白骨爪怎么也戳不出去,反而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哎…你…你别哭啊!我…我…”
“世纪对决!九阴白骨爪VS儿童萌杀术!”
“小贝掌门心软了!大头儿子演技派!”
“糖葫芦保卫战!买定离手!”
“大头儿子:萌即是正义!”
“小贝:这招我没学过啊!师父没教过怎么对付萌物!”
阿楚的镜头精准地捕捉着这反差巨大的一幕——凶名在外的赤焰狂魔莫小贝,在一个委屈巴巴的大头萌娃面前,节节败退,手足无措。
晏辰憋着笑,对着麦克风压低声音:“家人们,见证历史!江湖失传绝学‘萌混过关’重现人间!小贝掌门,你的道心还稳吗?”
“小贝掌门道心已碎!”
“萌混过关,恐怖如斯!”
“求小贝心理阴影面积!”
“糖葫芦危矣!”
眼看莫小贝的防线在萌系攻击下摇摇欲坠。
一道小小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精准地插在了大头儿子和莫小贝之间。
是吕青橙。
小姑娘扎着两个小揪揪,小脸因为激动和一点点醋意(?)涨得通红,双手叉腰,像只护食的小老虎。
对着比她高一个头不止的大头儿子大声宣战:“喂!大脑袋!不准欺负小贝姐姐!想要糖葫芦?先过我这关!”
她深吸一口气,脚下不丁不八站定,小胳膊一抡,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气流开始在她掌心凝聚,稚嫩的童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看掌——惊涛骇浪!”
掌风带着呼啸,虽然威力远不如她娘郭芙蓉,但那气势,那起手式,绝对正宗!
“青橙!”
郭芙蓉和吕秀才同时惊呼,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小小的掌风,不偏不倚,正好拍在大头儿子那光溜溜、圆滚滚的脑门正中央!
“啪!”
一声脆响,声音不大,但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佟湘玉捂住了眼睛。
白展堂做好了点穴救人的准备。
郭芙蓉和吕秀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连莫小贝都忘了护她的糖葫芦,惊愕地看着。
只见大头儿子被那掌力推得微微后仰了一下,那颗硕大的脑袋晃了晃。
他抬起小手,揉了揉被拍中的额头。
大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迅速被更大的委屈淹没,小嘴一扁——
“哇——!!!”
惊天动地的哭声瞬间爆发出来,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澎湃。
大头儿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小短腿胡乱蹬着,大脑袋随着哭泣剧烈地晃动,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疼!好疼!爸爸!她打我!呜呜呜…我的头…我的头好痛啊!”
哭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青橙女侠威武!一击命中!”
“然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好像也没有?”
“大头儿子:声波攻击启动!”
“亲娘啊!这分贝!这影响仕途啊!(邢捕头附体)”
“秀才快曰!子曰:打架不好!”
“儿子!”
小头爸爸脸色大变,手里的皮尺“啪嗒”掉在地上。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心疼万分地蹲下,想抱又不敢抱那颗哭得直抽抽的大头,只能手足无措地拍着儿子的背:“不哭不哭!爸爸看看!打到哪儿了?严重不严重?”
他焦急地检查着儿子的额头,那里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他抬起头,看向吕青橙,那张认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怒意,小眼睛瞪圆了:“你这孩子!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还打头!万一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家长呢?怎么教育的?”
郭芙蓉的脸“腾”地红了,一半是尴尬,一半是护犊子的急。
她一把将有点吓懵了的吕青橙拉到身后,挺起胸膛,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喂!小头…那个谁!话不能这么说!是你儿子先盯着我们小贝的糖葫芦流口水!青橙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说,我们青橙才多大点劲儿?能把你儿子那颗…那颗…”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那大脑袋:“能把他怎么样?你看,连个印子都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哭这么大声,羞不羞!”
她嘴上硬气,但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大头儿子,心里也有点发虚。
吕秀才赶紧上前打圆场,对着小头爸爸连连作揖,眼镜都快滑到鼻尖了:“这位兄台息怒!息怒!小女年幼无知,出手莽撞,冲撞了令郎,实在抱歉!子曾经曰过,‘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这就让青橙道歉!青橙,快,向这位小哥哥道歉!”
他推了推女儿。
吕青橙躲在母亲身后,看着哭得昏天暗地的大头儿子。
小脸也白了,刚才那点“女侠”气概荡然无存,怯生生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吓唬吓唬你…”
佟湘玉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荷包和脑仁一起疼。
她拍着柜台,声音拔高试图压过哭声:“都别吵咧!额滴神啊!吵得额脑壳疼!小郭!管好你家青橙!还有这位…小头客官!看好你儿子!哭能解决问题吗?无双!快去后厨,把李大嘴藏的那罐子麦芽糖拿来!先哄哄孩子!”
祝无双应了一声“放着我来”,立刻小跑着去了后厨。
混乱中,铁蛋的电子眼无声地扫描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大头儿子。
蓝色的数据流在他眼中快速闪过。
他转向阿楚和晏辰,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电子音快速汇报:“目标个体生理指标扫描:心率加快,呼吸急促,泪腺分泌旺盛,声带振动频率峰值达到120分贝。体表无任何物理损伤痕迹。综合分析:情绪性痛哭,安全系数高,无实质性伤害。建议采取声波隔离或高糖分安抚策略。”
傻妞轻轻扯了扯铁蛋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
自己则走到大头儿子身边蹲下,用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哄道:“小弟弟乖,不哭了哦。姐姐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你看…”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一个小小的、全息投影的七彩蝴蝶在她掌心翩翩起舞,光影流转,美轮美奂。
大头儿子的哭声奇迹般地小了下去。
抽抽噎噎地,大脑袋随着那只幻影蝴蝶转动着,挂着泪珠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奇。
“傻妞姐姐是天使!”
“全息蝴蝶!降维打击!”
“科技哄娃,最为致命!”
“所以青橙的惊涛骇浪…破不了防?(笑哭)”
“大头儿子:头铁,认证!”
就在傻妞用全息蝴蝶成功吸引大头儿子注意力,哭声渐歇的当口。
客栈门口的光线又是一暗。
两个穿着公服的身影一前一后堵在了门口,正是闻声(主要是闻哭声)赶来的邢育森邢捕头和燕小六。
邢捕头腆着肚子,一手按在腰刀上,眯缝着小眼睛,努力摆出威严的姿态扫视着混乱的现场。
他的目光首先就被坐在地上、顶着个硕大无比泪痕未干脑袋的大头儿子牢牢吸住了,瞳孔瞬间放大。
“亲娘诶——!”
邢捕头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劈叉了,手指哆嗦着指向大头儿子:“这…这是个啥玩意儿?!人形兵器?还是…还是江湖上新出的暗器?这么大个头,砸下来可了不得!这影响仕途啊!”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那颗大脑袋随时会发射。
燕小六的反应更直接。
他“哗擦”一声,想也没想就把腰间的唢呐抽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滴!!!!!!”
一声穿云裂石、极具穿透力的唢呐长音猛地炸响,瞬间盖过了大堂里所有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连房梁上的灰尘都扑簌簌往下掉。
“哎呀妈呀!”
佟湘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贯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算盘差点又飞出去。
“小六!你作死啊!”
白展堂捂着耳朵跳脚。
郭芙蓉和吕秀才同时捂住了吕青橙的耳朵。
莫小贝手一抖,那串珍贵的糖葫芦差点脱手。
连小头爸爸都痛苦地皱紧了眉头,捂住了耳朵。
唯一没受影响的,大概只有铁蛋和傻妞了。
铁蛋的音频接收器自动过滤了噪音。
而傻妞则瞬间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肉眼难辨的声波抵消场。
至于大头儿子,他刚被傻妞的蝴蝶哄好,正看得入神。
这平地一声惊雷般的唢呐,如同在他耳边放了个大炮仗!
“哇——!!!”
比刚才还要凄厉数倍的哭声再次爆发!
大头儿子吓得浑身一抖,手脚并用就往小头爸爸怀里钻,哭得比窦娥还冤:“爸爸!吓死我了!耳朵疼!呜呜呜…妖怪!有妖怪吹喇叭!!”
他指着燕小六手里的唢呐,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燕小六自己也懵了,吹唢呐纯粹是紧张加习惯性动作。
一看捅了更大的娄子,吓得赶紧把唢呐藏到身后,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妖怪!邢…邢捕头!我…我是想示警!这…这脑袋…太…太可疑了!”
他求助地看向邢育森。
邢捕头也被唢呐声震得脑仁疼,又被大头儿子哭得心烦意乱。
他揉着太阳穴,强作镇定:“行了行了!小六!把你那破喇叭收起来!吓着孩子了!”
他清清嗓子,努力找回捕头的威严,板着脸看向小头爸爸:“你!带着孩子那个!说!打哪儿来的?姓甚名谁?这孩子…这孩子脑袋怎么回事?是不是练了什么邪功?还是天生异象?老实交代!若有半句虚言…”
他拍了拍腰刀,发出“哐啷”的声响:“小心本捕头将尔等拿下!”
“邢捕头:吓死宝宝了!”
“燕小六:我的唢呐先动的手!”
“大头儿子:今日惊吓值已超标!”
“亲娘啊,这脑袋真的影响仕途!”
“捕头办案,先吓哭嫌疑人(狗头)”
小头爸爸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抚怀里哭得直抽抽的儿子,一边抬起头。
面对邢捕头的盘问,脸上那副认真劲儿又回来了,甚至带着点学术讨论的严肃:“这位捕头大人,我们是正经人家!我儿子这头,是自然的!天生的!不是什么邪功!我是一名工程师,”
他指了指地上的工具箱:“专注于结构测量与空间优化。我们来自一个…嗯…比较注重生活细节和邻里关系的地方。”
他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这次来,是因为我们家的房子…出了一点小小的、结构性的问题,实在无法解决了,才…才听人指点,说这里能帮人解决麻烦,就冒昧来了。”
“结构性问题?”
邢捕头狐疑地眯起眼,显然不太信:“什么结构性问题?跟这大脑袋有关?”
“不!跟我儿子的头无关!”
小头爸爸立刻反驳,语气斩钉截铁:“是我们家的围墙!它…它总是不太对劲!无论我怎么修,怎么量,它都…都不够‘团结’!”
他说出“团结”这个词时,脸上露出一丝深刻的困惑和苦恼。
“团结?”
众人异口同声,连哭得打嗝的大头儿子都抬起泪眼迷茫地看着爸爸。
“围墙不够团结???”
“这又是什么高科技术语?”
“工程师的烦恼:砌不齐的墙?”
“小头爸爸:我的强迫症犯了!”
阿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立刻将手机镜头对准小头爸爸。
晏辰配合默契地提问:“家人们听到了吗?小头爸爸的烦恼是——他家的围墙不够‘团结’!宝宝们,发挥你们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这‘团结’二字,究竟是何深意?工程师的世界我们不懂啊!”
“围墙不团结?是砖头吵架了?”
“可能是风水问题!坐南朝北没摆正?”
“需要抹水泥?需要打钢钉?需要爱的抱抱?”
“小头爸爸:我只相信皮尺!皮尺说它不齐就是不齐!”
“团结?”
吕青柠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她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本厚厚的线装书(封皮写着《洗冤集录》),小脸上一副深思的表情,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精巧的小眼镜。
她走到小头爸爸面前,仰着头,眼神锐利得像小侦探:“叔叔,你说的‘团结’,具体指什么?是墙体歪斜?砖石松动?还是…邻里之间因为围墙起了纠纷?”
她问得逻辑清晰。
白敬琪也凑了过来,手里还下意识地摩挲着他那把心爱的左轮手枪模型(木头做的)。
少年老成地插嘴:“哗擦!墙不结实?那还不简单!用我们七侠镇特产的青冈岩!再灌上糯米灰浆!包你一百年都团结!”
他拍了拍胸脯。
小头爸爸看着眼前这两个“出谋划策”的孩子,脸上苦恼的表情更深了。
他用力摇头:“不是的,都不是!歪斜?我用水平仪测过无数次,绝对垂直!松动?每一块砖都是我亲手砌的,严丝合缝!纠纷?我们邻里关系好着呢!”
他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工程师的挫败感:“是感觉!感觉它不够…圆融!不够…像一个整体!就像…”
他努力寻找比喻,目光扫过同福客栈的墙壁:“就像你们这客栈的墙,虽然旧,但看着就…就挺团结的!”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同福客栈那有些斑驳、甚至带着点裂缝的土黄色墙壁。
又看看小头爸爸那无比认真的苦恼表情,集体陷入了沉默。
这要求…有点抽象啊!
“感觉???工程师的玄学!”
“同福客栈的墙:人在客栈坐,团结天上来?”
“青柠小女神懵了!”
“敬琪少侠的糯米灰浆方案惨遭淘汰!”
“所以…他需要的是…氛围组?”
就在众人被小头爸爸这“感觉系”难题搞得云里雾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