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打假人(1 / 2)
当先秦相马大师孙阳拎着空布口袋走进同福客栈时,弹幕瞬间爆炸。
“盲猜又是穿越者!”
铁蛋的激光眼悄悄扫描出孙阳随身携带神秘药水,晏辰的微型检测仪却揭穿了惊人真相——所谓千里良驹,竟是依靠微生物暂时亢奋的普通马。
阿楚晃着自拍杆笑怼:“孙先生,您这‘微生物兴奋剂’给鸡打打得了,马哪能这么折腾?”
眼见骗局败露,孙阳突然掏出土罐威胁引爆药水,莫小贝凌空甩出糖葫芦精准封喉。
随着佟湘玉一声“哎呀妈呀,微生物转行养鱼嘞”,孙阳被扭送衙门。
弹幕最后飘过:“佟掌柜:发家致富,从收微生物菌肥开始”
初秋的微风吹过七侠镇,同福客栈门洞大开,阳光斜斜地洒在光可鉴人的木地板上。
当那个身影堵在门口时,满室喧嚷戛然而止。
来人骨架宽大,穿着深赭色粗布右衽深衣,布料洗得有些泛灰,下摆沾着明显的尘土与干结泥点。
他腰间系着根磨损严重的麻绳,头发在头顶随意拢成发髻,用一根短秃的木簪固定着,几缕乱发被汗水贴在饱满的额角。
最扎眼的,是他右手紧抓着一个沉甸甸、鼓胀的灰土布口袋,左手却极不相称地空悬着,像要虚握住什么摸不到的东西。
他皮肤黝黑,皱纹深刻如犁沟,眼底沉淀着一种与尘土打交道的精悍,此时那双细长锐利的眼睛,正像探灯似的扫视着大堂。
目光从佟湘玉插满绒花的发髻滑到李大嘴锃亮的锅铲,最后钉子般钉在了正捧着他那部套着虎头绒布壳的iPad、读得入迷的吕青柠脸上。
粗哑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古怪的韵律在大堂里响起来:“此间可有通灵懂马之人?某乃…冀中野马。”
他的声音像是被风沙打磨过。
铁蛋那两颗幽蓝的金属瞳孔,正以一种人类无法察觉的速率高速微闪,悄无声息地将那人从头到脚扫描了无数遍。
表面无异常,但那布口袋内液体的分子结构异常活跃,且在他左手指缝缝隙深处,检测出残留的微量生物活性孢子。
数据流在铁蛋芯片深处无声奔涌。
阿楚正举着一个造型极其酷炫的自拍杆——那杆尖并非普通的摄像头,而是一个悬浮着、半透明的空气屏,上面正以疯狂的节奏刷新着一行行五光十色、风格各异的字体:
“额滴神,这人出场自带尘土滤镜!”
“这年头穿越都得有造型师了吗?深衣配布袋?”
“郭女侠!快用排山倒海给他吸吸尘!”
“秀才!子曰,遇奇葩该咋办在线等!”
“李大嘴放下锅铲,危险品检测!”
“这人自称‘冀中野马’?真名孙阳?历史书上那个相马祖师爷?不会吧!”
“前排提示,伯乐孙阳!正主来了?”
阿楚飞快地抬手,指尖在空气屏上轻点滑动,将那些飞速滚动的弹幕略作归拢。
笑容明媚地朝着大堂众人扬声道:“家人们,宝宝们!同福客栈今日画风突变,先秦畜牧专业人才空降现场!”
“孙阳先生!您这开场白…呃,‘此间可有通灵懂马之人?某乃冀中野马。’哎呀妈呀,”她学着孙阳的口吻,俏皮地耸了耸肩。
“这腔调,这劲儿,太有代入感了!孙先生,这是七侠镇同福客栈,掌柜的佟湘玉!”
“旁边那位身怀绝技的大侠,”她指向瞬间条件反射般欲缩到柱子后的白展堂,“白展堂,轻功盖世!”
“还有那位,”又指向刚端菜出来的祝无双,“祝无双,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她一个个介绍过去,语速飞快,充满活力。
被点到名的佟湘玉挺直了腰板,捋了捋鬓角,努力摆出掌柜的端庄:“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原来是贵客!孙先生这是…”
吕秀才扶了扶他的圆框眼镜,镜片后射出学术的光芒:“子曾经曰过,‘骏马嘶鸣,伯乐识之’。”
“孙先生既以识马闻名天下,驾临我这小小的陋店,莫非是…相中了哪匹好马?”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沾了点墨迹的长衫前襟上搓动着,眼神渴望地盯着孙阳。
郭芙蓉一把拍在秀才背上:“喂!芙妹在这儿呢!看什么马看马!”
秀才被拍得一个趔趄。
孙阳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众人,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介于骄傲与焦虑之间的皱纹。
他没理会阿楚的介绍,也没有解答佟湘玉和吕秀才的疑问,目光像是穿透了客栈的墙壁,落在了某个更辽阔的远处。
“‘骥伏枥而志在千里’,良马难得,慧眼更稀。”他左手猛地向前一伸,做了一个极具舞台感的邀请姿态,仿佛那里真的有一匹无形的神驹昂首而立。
“某曾于莽原得遇龙驹,骨相奇伟,其行如风,目有紫电!”
“此等宝马…某费尽心力…”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激动人心的鼓动性,但瞬间又低沉下去,透出压抑不住的悲愤。
“竟被宵小构陷!指某虚言诓骗!今日前来,”他右手猛地提起那沉甸甸、鼓胀异常的灰布口袋,手腕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布袋子随之簌簌作响。
“便是要在这英雄地,寻回公道!为这倾家荡产求来的‘追风液’,也为我孙阳这一世相马人的清名!有人信吗?”
他鹰隼般的目光像无形的钩子,猛地刺向一直没说话、正把玩着手中一片精巧金属薄片的晏辰。
空气屏上的弹幕简直要撑爆了:
“我信!伯乐大大我信!紫电龙驹冲鸭!”
“这情绪转换绝了!影帝级表演!”
“追风液?包装太土了叭!啥成份啊敢叫这名?”
“这袋子看着…莫名渗人!”
“他手指缝好脏!强迫症暴击!”
“邢捕头呢?这算非法兜售不明液体了吧?亲娘啊!影响仕途啊!”
“楼上别急,晏帅哥好像要出招了!”
正被李大嘴拉着、猫腰藏在柜台后面探头探脑的邢育森听到“亲娘啊,影响仕途啊”这句,如同被按下了激活键,猛地一摸腰刀(虽然经常摸空),就想往外蹦。
李大嘴死死拽住:“师父!沉住气!还没闹清楚啥液体呢!万一是香油呢?”他小眼晶亮地盯着那个袋子。
站在孙阳正前方不远处的晏辰,一身利落贴合的深色冲锋衣,唇角带着点似笑非笑。
他正低头把玩手里那枚仅比指甲盖略大些的银色金属片,像是小孩玩硬币般灵活地在修长指间翻转滚动。
听到孙阳这一番悲愤控诉,晏辰手腕一顿,那枚小薄片“啪”一声被他稳稳捏住,两根手指捏着它,对着孙阳和他手里的布袋子晃了晃。
“孙先生,”晏辰开口了,声线如温玉碰撞,清泠又带着点散漫的笑意,“这清名嘛,靠嘴炮可洗不干净。”
他指间那枚不起眼的小东西,顶端忽然亮起一星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微芒。
他将那点微芒懒洋洋地对准了孙阳高举的布袋:“咱不如,来点硬核检测?”
他拇指在那薄片侧面轻轻一按。
“嗡——”
一声极其轻微但直透耳膜的震动声响起。
那银色薄片悬空浮起,脱离晏辰的手指,如同微型蜂鸟般无声无息地飞近孙阳的布口袋。
薄片前端投射下一束极细的淡蓝色光线,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接穿透厚实的布料,投入袋中液体内部。
孙阳面色骤变,右手猛地将布袋子往回一缩,几乎要护在怀里,口中断喝道:“妖术!”
左手下意识地又往前那个“龙驹”的方向捞了一把空气,动作带着巨大的慌乱和狼狈。
那银色小蜂鸟轻盈地一个侧旋,绕开了孙阳回收的手臂,淡蓝光束执着地、稳定地锁定着布袋的位置,仿佛粘在了上面。
空气屏上的数据流疯狂刷新,速度快到旁人根本看不清具体数值。
不过几息之间,小蜂鸟像是完成了任务,“咻”地一声飞回晏辰掌心。
晏辰低头看了看掌中银片投射出的、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微型全息报告界面,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浓得化不开的戏谑。
他抬起头,看着正努力保持镇定、试图用凌厉眼神压制自己的孙阳,晃了晃手里的银片:“啧,孙先生,您这‘追风液’配方,挺野生的啊。”
他停顿了一下,在孙阳紧绷的注视中,慢悠悠、字正腔圆地念道:“主要成分:高浓度麦芽发酵液、微量陈年马尿基底液、牛蒡根提取物、樟树叶萃取物……”
他每念一样,孙阳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层,额角的汗水重新渗了出来。
晏辰的声音在客栈里回荡,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最后总结道:“哦,最关键的一项,”他抬眼,目光如冷电刺向孙阳。
“富含多种未知活性微生物群落。这东西嘛,”他耸耸肩,笑容更盛,带着痞气的调侃,“能提供短时营养摄入与神经刺激效果,通俗点说——打了鸡血的效果,短时间让蔫马精神一下,看起来是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至于提升脚力?”晏辰摇摇头,笑容里充满讽刺,“想多了。副作用估计是马儿兴奋完了,就该头晕拉稀了。您是嫌人家老马寿命太长,非得给整波动的加速折旧?”
空气屏瞬间被引爆:
“破案了!微生物兴奋剂!”
“古代版神棍骗术揭秘!”
“好家伙,这配方绝了!麦芽发酵液等于啤酒兑过期马尿?”
“噗——心疼那些喝了‘追风啤酒马尿混’的马!肠胃炎预定!”
“前排兜售黄连素!专治追风液后遗症!”
“吕秀才快曰曰,这属不属于诈骗?”
吕秀才激动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子曾经曰过,‘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欺马骗人,大违圣人之道!大违圣人之道啊!”
他挥舞着手臂,几乎要捶胸顿足。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脆的声音响起,几步就移到孙阳近前,目光炯炯盯着他。
“孙先生,这害马骗人的东西,万万不能再用了!”她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指向孙阳紧紧护着的布袋。
李大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一脸嫌弃:“亲娘咧!还寻思是啥秘制高汤呢!微生物菌液?比我这锅糊了的老汤还膈应人!”
郭芙蓉反应慢了半拍,刚放下擦桌子的抹布,听到微生物马尿兴奋剂,眼睛猛地瞪圆,怒吼:“排山——”
掌风刚起个头,却被早就守在她旁边的铁蛋轻描淡写地在后腰某个点位轻轻一拍。
一股精巧的力道恰到好处地阻断了郭芙蓉发力,像是被点了暂停键。
“哎哟!”郭芙蓉那惊天动地的后半句生生卡在喉咙里,不满地瞪了铁蛋一眼。
铁蛋的机械嘴角弯成一个极标准、极无辜的弧线,发出只有近处才能听到的、细微悦耳的嗡鸣:“郭女侠,科学取证阶段,冲动易碎瓷器。”
佟湘玉在柜台后,捂着心口直喘气:“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孙先生,你这可是坑惨了那些无辜的马儿咧!损阴德!太损阴德!”
她看向孙阳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堆散发着异味的泔水。
白展堂则无声无息地挪到了客栈门口的方向,身形微弓,目光如锁,死死钉在孙阳身上。
老油条的经验告诉他,谎言被戳穿后,往往就是狗急跳墙。
整个同福客栈,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孙阳身上。
那个方才还挥舞“清名”、试图点燃同福激愤的男人,此刻成了谎言中心被烤得滋滋作响的靶子。
一直举着自拍杆的阿楚笑弯了眼睛,对着镜头做了个夸张的耸肩摇头动作,粉色的发圈在脑后俏皮地晃悠:“啧啧啧,家人们宝宝们,看见没?科技打假,永不过时!晏辰帅哥这‘万用解析仪’,分分钟让牛皮落地。”
“孙先生啊,”她拖长了调子,清澈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直接转向脸色铁青僵硬的孙阳,自拍杆尖端的空气屏忠实地对准了他每一个毛孔放大的窘迫。
“您这‘微生物鸡血’呢,我看啊,给后院刚抱窝的老母鸡打一针兴许还能忽悠着它多蹦跶俩时辰,多下俩蛋骗骗小孩。”她俏皮地眨眨眼,吐字清晰,字字如刀。
“可您惦记的是给人家马打针赚钱?马大爷体格是好,也不带这么往死里嚯嚯的啊!”
“这就好比……”阿楚歪头想了想,一脸促狭,“好比在豆腐铺里吆喝卖铁砧——业务范围严重超纲啦,孙老板!”
空气屏里的文字弹幕如同开闸的洪水:
“阿楚比喻绝杀!豆腐铺卖铁砧hhh”
“我压五文钱,孙大师要绷不住了!”
“快看!他手指在抖!布袋子里有什么在咣当!”
“亲娘啊快跑!微生物炸弹预警?”
“小郭女侠!你的掌风不要停!”
“白展堂!点他!点他哑穴!”
“傻妞呢?隐形力场罩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