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名着大冤种(1 / 2)
武大郎挑着他那副油光锃亮、散发着芝麻焦香的烧饼担子,低着头,步子迈得小而稳。
他生怕颠簸了担子里层层叠叠、烤得金黄酥脆的烧饼。
他身后半步,西门庆摇着一把洒金川扇。
扇面绘着风流的牡丹,扇坠是一块剔透的羊脂白玉,脸上挂着三分探究、七分自得的笑。
锦缎袍子在客栈门口透进来的光线下泛着流动的光泽。
再往后,林黛玉裹在一件略嫌宽大的素白斗篷里。
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方雪白的锦帕,时不时掩到唇边,发出一两声压抑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
那模样,仿佛要将单薄身子里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苍白的小脸因这剧烈的动作浮起两团病态的红晕。
这三位跨越了不同时空、缠绕着千古恩怨情仇的“熟人”,就这么带着各自鲜明的印记,一同踏进了同福客栈那永远敞开着、迎接着无数离奇故事的门槛。
“哗擦!”蹲在长条板凳上摆弄他那把宝贝左轮手枪的白敬琪第一个蹦了起来。
枪口差点指过去,他脱口而出:“这什么组合?烧饼郎,花孔雀,还有……病西施?”
他手忙脚乱地把枪别回后腰。
“小爷我瞧着有热闹!”吕青橙眼睛一亮,小拳头下意识地攥紧,掌风微微鼓荡。
“敬琪!青橙!不得无礼!”佟湘玉的声音带着七分惊诧三分肉疼。
人已经从柜台后面像阵风似的旋了出来,目光精准地扫过武大郎的担子、西门庆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行头。
最后落在林黛玉那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上:“额滴神啊!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她补充道:“先说好,损坏物品照价赔偿!额滴个百年老榆木桌子可经不起折腾咧!”
阿楚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动作快如闪电。
手腕一翻,那枚嵌着微型全息投影器的手机已经稳稳地对准了客栈大堂这千年难遇的奇景。
“家人们!家人们!见证历史名场面!活的!带恩怨纠葛的那种!”
她接着喊:“三缺一,啊不,三巨头齐聚同福客栈!弹幕燥起来!”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透着抑制不住的亢奋。
随着她话音落下,手机上方瞬间投射出一片绚烂的光幕。
无数色彩斑斓的文字如同被惊起的鸟群,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炸开:
【卧槽!武大郎卖烧饼卖到同福客栈了?!】
【西门大官人!您的扇子掉渣了!】
【林妹妹!快离西门庆远点!他有毒!】
【掌柜的!快护住你的桌子!我感觉要出事!】
【秀才!快去拿你的《论语》!镇邪!】
【青橙准备好你的惊涛骇浪!我感觉西门庆自带反派气场!】
【大嘴呢?快出来研究新菜式!武大郎烧饼夹溜肥肠?】
【邢捕头!燕小六!该你们上场表演了!亲娘啊!】
“家人们好,”武大郎被这满屏飞舞、流光溢彩的字幕晃得有点眼晕。
下意识地紧了紧肩上的担子绳,憨厚又带着点局促地朝光幕方向微微躬了躬身。
脸上挤出朴实的笑容:“俺…俺这烧饼,刚出炉,喷香!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俩……”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西门庆“唰”地一声合拢了洒金扇。
扇骨在掌心敲出清脆的响,脸上那风流倜傥的笑容纹丝不动。
对着光幕的方向潇洒地一抱拳:“诸位宝宝们,久仰久仰!在下阳谷西门庆,初来贵宝地,往后还请多多关照生意!”
他补充道:“我这扇子,可是名家手笔……”
一边说,眼神却习惯性地往林黛玉那边飘。
“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西门庆的自我推销。
林黛玉咳得弯下了腰,单薄的身子剧烈颤抖。
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厌烦的潮红。
水盈盈的眸子瞥了一眼西门庆,又扫过那跳跃的光幕,声音细弱却清晰:“聒噪……扰人清净。”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失了血色。
晏辰站在阿楚旁边,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
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眼睛却锐利地扫视着新来的三人。
低声在阿楚耳边笑道:“娘子,这修罗场开局,可比你追的八点档狗血剧刺激多了。”
他接着说:“为夫赌一包辣条,西门庆自带仇恨光环。”
阿楚被他的气息弄得耳朵痒痒的,缩了缩脖子。
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眼睛却死死盯着直播画面。
嘴里飞快地跟弹幕互动:“看到没?家人们!林妹妹嫌弃西门大官人了!”
她补充道:“西门大官人,收敛点!你那眼神都快拉丝了,小心武大郎的烧饼招呼你脸上!”
铁蛋那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电子眼无声地转动着。
从武大郎朴实的粗布衣扫到西门庆华贵的锦袍,最后聚焦在林黛玉身上。
几道微不可察的淡蓝色光线在他眼中快速扫描。
“扫描完毕。”铁蛋沉稳的电子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目标:西门庆。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非本时空频率。”
他继续播报:“体表携带微量磷粉残留,推断接触过特殊火器。”
“生命体征监测显示轻微肾上腺素升高,瞳孔有规律性收缩——目标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最后得出结论:“结论:携带武装人员可能性,百分之八十七点三。”
“啥?武装人员?”白展堂本来正躲在柜台后面嗑瓜子,一听这话,“嗖”地一下缩到了佟湘玉身后。
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都变了调:“亲娘咧!这影响仕途啊!小六!小六!抄家伙!”
“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燕小六条件反射般一声怪叫。
“沧啷”一声拔出他那把明晃晃的腰刀,紧张地左右挥舞:“何方歹人!敢在同福客栈撒野!报上名来!我乃七侠镇缁衣捕头燕小六!”
“放着我来!”祝无双反应最快,身影一晃,如同一道轻烟。
瞬间就护在了看起来最弱不禁风的林黛玉身前,警惕地盯着西门庆。
“亲娘啊!真是怕啥来啥!”邢育森一拍大腿,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
搓着手凑近西门庆:“这位…西门大官人是吧?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他补充道:“有啥误会咱坐下说,动刀动枪的多伤感情?你看你这扇子,玉坠子成色真不错……”
郭芙蓉早已柳眉倒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吕秀才。
叉腰上前,怒视西门庆:“排山倒……”
掌风刚起,就被吕秀才死死抱住胳膊。
“芙妹!芙妹!冷静!子曾经曰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吕秀才眼镜都歪了,急得满头大汗。
“还没弄清楚状况!不可妄动!”
“哗擦!怕他个鸟!”白敬琪又激动了,再次拔出他那把左轮。
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几颗黄澄澄的子弹:“小爷我让他尝尝‘花生米’的滋味!”
吕青橙也蓄势待发,小拳头周围空气隐隐扭曲。
“额滴神啊!都住手!!”佟湘玉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
她猛地一拍柜台:“打坏了东西谁赔!额滴百年老榆木桌子!额滴景德镇青花瓷瓶!”
她接着喊:“还有额滴……额滴心肝脾肺肾都要疼出来了!要打出去打!打完记得赔钱!”
整个客栈乱成一锅沸粥。
阿楚兴奋地调整着直播角度,把这场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给“家人们”。
弹幕更是刷得飞起:
【哈哈哈!邢捕头职业病犯了!先看玉坠!】
【燕小六:我拔刀了!我装的!】
【无双好样的!保护我方林妹妹!】
【小郭姐姐的排山倒海蓄力被打断了!秀才干得漂亮!】
【白敬琪!子弹别乱晃!走火了咋整!】
【掌柜的果然还是掌柜的!核心诉求:赔钱!】
【西门庆快说!带了多少打手?埋伏在哪?】
【武大郎呢?快用烧饼攻击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混乱时刻,处于风暴中心的西门庆,脸上那副风流倜傥、游刃有余的面具,终于“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燕小六还在紧张地挥舞)、黑洞洞的枪口(白敬琪终于笨拙地塞进了一颗子弹)、蓄势待发的掌风(郭芙蓉被吕秀才抱着腰还在挣扎)、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
额角悄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噗通”一声,竟朝着同福客栈众人和那绚烂的弹幕光幕,直挺挺地单膝跪了下去!
“诸位大侠!各位直播间的家人们!”西门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悲壮,甚至隐隐有点破音。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西门庆……我西门庆此来,绝非寻衅滋事!”
他急切地挥舞着双手,洒金扇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更不是为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啊?”众人齐刷刷愣住。
举刀的、端枪的、蓄力的、抱腰的,动作都僵在了半空。
连弹幕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
“那……那你带人埋伏想干啥?”白展堂从佟湘玉身后探出脑袋,狐疑地问。
西门庆重重叹了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悔不当初”。
“诸位有所不知!我西门庆……唉!在阳谷那点破事之后,我是幡然醒悟,痛定思痛啊!”
他接着说:“名声臭了,家业也快败光了!那武……”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抱着烧饼担子、同样一脸懵的武大郎,赶紧改口:“那都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就想找个机会重新做人!安安稳稳……做个商人!”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我琢磨着,这同福客栈人杰地灵,名动诸天万界,还有神奇的直播间,万千‘家人’捧场!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继续说:“我就想着……带点我阳谷的特产,比如上好的绸缎、精致的扇子、还有……呃,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来此……来此推广!做个买卖!搞搞直播带货!当个带货一哥!赚点干净钱!养活自己!绝对没有恶意!”
他急切地辩解着,就差指天发誓了:“外面那些人,是我雇的保镖!路上不太平啊!真就是保镖!”
“带货一哥?”郭芙蓉嗤笑一声,松开了架势,但还是满脸不信。
“就你?西门庆?卖扇子?谁信啊!家人们信吗?”
弹幕瞬间复活:
【我信你个鬼!西门庆坏得很!】
【带货?带什么?金莲……咳咳,当我没说!】
【保护我方林妹妹!别信他!】
【不过……阳谷绸缎好像确实挺有名的?】
【他要是真带货,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带点啥……】
【主播!让他上链接!看他敢不敢!】
“晏辰哥哥,”阿楚仰头,狡黠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
“你说,这位立志成为‘大宋带货王’的西门先生,是真心想当个‘良心好物推荐官’呢?”
她接着问:“还是想借着咱们直播间的流量,搞点‘潘嘎之交’?”
晏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低笑,热气拂过她耳畔:“夫人慧眼。为夫看他这‘痛改前非’的戏码,演得用力过猛,眼角肌肉抽搐频率异常,大概率是‘鳄鱼的眼泪’。”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不过嘛……直播效果拉满。家人们爱看。”
他对铁蛋说:“铁蛋,锁定外面那几个‘保镖’能量源,傻妞,随时准备保护武大郎和林妹妹。”
他最后说:“咱们就看看这位西门‘良心商家’,葫芦里到底卖什么‘好药’。”
“指令确认。”铁蛋的电子眼蓝光微微一闪,视线仿佛穿透了客栈的墙壁,锁定外面某处。
“能量源锁定,三人,携带短距脉冲装置,威胁等级:低。已纳入监控。”
傻妞则悄无声息地移动脚步,看似随意,却恰好封住了可能波及到武大郎和林黛玉的角度。
“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打断了这短暂的僵持。
林黛玉咳得整个单薄的身子都在颤抖,仿佛秋风中的落叶。
苍白的小脸憋得通红,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扶着旁边一张椅背,才勉强没有倒下。
祝无双赶紧上前轻拍她的背。
“林姑娘,你还好吧?”佟湘玉也暂时顾不上西门庆了,看着林黛玉那样子,一脸担忧。
“你这身子骨……快坐下歇歇!大嘴!大嘴!快熬碗姜汤来!”她冲着后厨方向喊。
李大嘴的大嗓门从厨房传来:“好嘞掌柜的!马上好!多加红糖不?”
“林妹妹!”阿楚也把镜头转向她,语气满是关切。
“家人们都很担心你!你这咳疾……”
林黛玉好不容易止住咳,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扫过众人关切(或好奇)的目光。
最后落在那片跳跃着关怀话语的弹幕光幕上。
那里面,【林妹妹保重身体!】、【看着好心疼!】、【快喝点热水!】的字样不断滚动。
一丝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闪过,有疲惫,有厌烦,还有一丝深藏的不甘。
她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猛地抬手,拔下了发髻间一支素雅的玉簪!
乌黑的发丝如瀑般散落几缕。
“噗通”一声轻响,玉簪被她狠狠摔在地上!
脆弱的玉身顿时断成两截!
“够了!”林黛玉的声音带着一种病弱的尖锐,却异常清晰。
她指着地上碎裂的玉簪,胸口剧烈起伏:“什么劳什子药罐子!什么先天不足!日日灌那些苦汁子,何曾有过半点效用?”
她接着说:“不过是将人困在这副……这副枯骨里熬日子罢了!”
她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今日……今日我便砸了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又是一阵猛咳,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身子摇摇欲坠:“咳咳…咳咳……”
“哎呀呀!使不得!使不得啊林姑娘!”佟湘玉心疼地看着那摔碎的玉簪(虽然不是她的)。
又看着林黛玉那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快!快扶住!无双!傻妞姑娘!快帮忙!”
傻妞早已一步上前,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扶住了林黛玉几乎脱力的身体。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的掌心向上,一道柔和的绿光无声地扫描过林黛玉全身。
“体征扫描:重度慢性呼吸道功能障碍,伴随严重营养不良及免疫系统紊乱。”傻妞平静地报出数据。
“肺部陈旧性病灶活性高,建议……”
“放着我来!”祝无双也赶紧帮忙搀扶,心疼地看着林黛玉。
“林妹妹!”阿楚把镜头推近,语气带着心疼和鼓励。
“砸得好!家人们支持你!告别药罐子,拥抱新生活!你看,傻妞在帮你检查呢!咱们用科学打败病魔!”
弹幕瞬间被点燃:
【林妹妹威武!摔得好!】
【呜呜呜心疼!但支持!不要被病痛定义!】
【傻妞姐姐快救救林妹妹!】
【科学!我们需要科学!玄学靠边站!】
【宝姐姐呢?@薛宝钗 快来看看你妹妹!】
【对!呼叫宝姐姐!潇湘馆需要支援!】
就在这充满同情与鼓励的声浪中,傻妞手腕上那个看似普通的银色手环,突然投射出一片柔和的光幕。
光幕闪烁几下,稳定下来,清晰地显现出一个端庄秀美、眉宇间带着关切与沉稳的女子面容——正是薛宝钗!
“颦儿!”薛宝钗的声音透过光幕传来,清晰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你这是做什么?快莫要任性!”
林黛玉看到光幕中的人,倔强的神情微微一滞。
别过脸去,咬着唇不说话,但也没再挣扎。
薛宝钗的目光快速扫过林黛玉苍白的脸色和地上断成两截的玉簪,眼中掠过心疼。
随即看向傻妞和阿楚的方向,语气转为郑重:“多谢诸位照顾我这不懂事的妹妹。阿楚姑娘,晏辰公子,还有这位……铁蛋先生和傻妞姑娘,宝钗在此谢过。”
她接着说:“颦儿这病根,非寻常汤药可解。我在大观园中,曾听闻海外有奇巧机关之术,或可缓解一二。不知……”
她的目光落在傻妞刚刚扫描林黛玉时发出绿光的手上。
傻妞适时地抬起了手腕,展示着那个银色手环,声音平静无波:“薛女士,你好。这是多功能生命体征监测与辅助治疗手环。”
她介绍道:“可实时监测心肺功能、血氧、免疫指标,提供精准药物雾化导入,释放特定频率生物波辅助修复受损组织,调节免疫微环境。”
她补充说:“对林小姐的病症,有显着缓解与长期改善预期。能量模式:太阳能及生物能转换,理论续航:永久。”
她顿了顿,继续说:“附带紧急通讯功能,可定向联系指定对象。例如,你。”
她的目光看向光幕中的薛宝钗。
整个客栈安静了一瞬。
连一直抱着烧饼担子,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的武大郎,都张大了嘴巴。
呆呆地看着傻妞手腕上那个小小的银环,又看看光幕里那个气度不凡的“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