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奇案一锅炖(1 / 2)
晨光懒洋洋地铺在同福客栈大堂的地板上,空气里浮动着李大嘴刚出炉的葱花饼香气,混着一点吕秀才手中线装书的陈旧墨味。
阿楚盘腿坐在长凳上,指尖在虚空中轻快地点划,一片淡蓝色的光幕悬浮在她面前,上面流水般滑过密密麻麻的文字。
“宝宝们早上好呀!新的一天,同福直播间准时上线咯!”阿楚的声音清脆得像颗刚掉进玉盘的珠子,她对着空气——实则是对着那些无形的观众——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猜猜今天李大嘴师傅给我们准备了啥惊喜?提示:香飘十里,隔壁小孩馋哭啦!”
旁边的晏辰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圆盘,闻言抬起头,嘴角噙着笑意,顺手捻起阿楚鬓边一缕不老实的碎发,轻轻别到她耳后。
“我家阿楚的胃,怕是比这同福客栈还难填满。”他语气宠溺,带着点调侃。
阿楚立刻嘟起嘴,扭头在晏辰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那还不是你惯的!老板大人~”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惹得晏辰低笑出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哗擦!”白敬琪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咋呼从后院方向传来,伴随着几声闷响和吕青橙清脆的喝斥:“白敬琪!你又拿你爹的弹珠当靶子!惊涛骇浪——” 后面的话被白展堂一声无奈的“葵花点穴手!”给截断了,世界瞬间清净。
郭芙蓉坐在柜台后,头也不抬地拨拉着算盘珠子:“排山倒海!” 这声纯粹是条件反射,算是对后院噪音的抗议。
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厚的圆眼镜,从他那本《论语新解》里抬起头,忧心忡忡:“芙妹,慎言,慎言啊!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
“得了吧秀才,你那套子曰在这儿不好使!”莫小贝翘着二郎腿坐在楼梯扶手上,指尖把玩着一缕内力凝聚的、近乎实质的淡红色气旋,内力之浑厚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吕青柠则坐在她旁边,小脸严肃地盯着手里的ipad屏幕,防辐射眼镜片反射着番茄免费小说页面的光,嘴里念念有词:“真相只有一个……这个密室手法太老套了。”
佟湘玉扶着额头,倚在柜台边,一脸的生无可恋:“额滴神啊……这一大早的,鸡飞狗跳,房梁都要震塌咧!展堂!管管你儿子!”
白展堂身形一闪,已从后院回来,搓着手赔笑:“掌柜的,管了管了,这不刚点住嘛……”
铁蛋和傻妞这对金属璧人安静地立在阿楚和晏辰身后,铁蛋那拟真度极高的脸上带着一丝“看破红尘”的机器式微笑,傻妞则微微歪头,似乎在分析着这充满烟火气的混乱场景背后的逻辑。
正说着,门口的光线陡然一暗。
一个身影几乎是扑跌着撞了进来,沉重地摔在门槛内的青砖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整个喧闹的客栈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来人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他身上穿着一件褪色得近乎发灰的青色官袍,前胸后背的补子图案模糊不清,边缘磨损得厉害,袖口和下摆都沾满了泥泞。
他头上戴着一顶同样破旧、帽翅歪斜的乌纱帽,几缕花白的头发狼狈地散落出来。
一张清癯的脸庞上刻满了风霜和难以言喻的疲惫,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虽布满血丝,却透着一股子不肯熄灭的执拗光亮,此刻正直勾勾地望向阿楚面前那片悬浮的、正对着他的蓝色光幕——那是直播间的全息投影界面。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抬起一只沾满泥污、微微颤抖的手,竟直直地指向那片光幕,仿佛穿透了无形的屏障,指向了光幕另一端千千万万的“家人们”。
“冤魂……是冤魂托梦!”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凄厉和绝望,“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漕运司库那十三条冤魂,夜夜在黄泉路上哭嚎!他们……他们求大人重审!重审三年前那桩惊天动地的漕银失窃案啊!苍天有眼,终叫我施世纶寻得此处……寻得一处……能昭雪沉冤之地!”
他喊得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深处呕出,饱含着血泪。
喊完最后一个字,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几乎再次瘫软下去,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片光幕,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求。
客栈里瞬间鸦雀无声。
连李大嘴都忘了翻动锅里的饼,葱花饼焦糊的气味悄悄弥漫开。
【我的天!这谁?戏精上身?】
【这官袍……清朝的?品级好像还不低?】
【施世纶?这名字好熟!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施青天’?】
【冤魂托梦?漕银失窃?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主播快问问!这剧本够刺激!】
蓝色的光幕上,弹幕瞬间爆炸,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全是惊诧、猜测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施世纶?”吕秀才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猛地放下书,扶了扶眼镜,凑近几步仔细打量地上的落魄官员,“莫不是那位断案如神、有‘江南第一清官’之称的施不全施大人?” 他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
佟湘玉也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额滴个神啊!真是施青天?快!展堂,无双,快扶大人起来!看茶!”
白展堂和祝无双几乎是同时闪身过去,一左一右,轻巧地将施世纶搀扶到最近的一张长凳上坐好。
祝无双动作麻利地倒了一杯热茶:“施大人,您先喝口水,缓一缓,放着我来照顾您。”
施世纶接过茶杯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感激地对祝无双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瞟向那片依旧在疯狂滚动的蓝色光幕,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探寻。
阿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她站起身,走到施世纶面前,语气尽量放得柔和:“施大人,您刚才说……冤魂托梦?重审漕银失窃案?还有,您怎么知道我们这儿……能帮您?”
她指了指那片光幕,“您刚才是在跟‘家人们’说话?”
施世纶喝了几口热茶,气息稍平,他放下杯子,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困惑和坚定的神情。
“是……是的。”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施某自蒙冤罢官,流落江湖,心中郁结难解,夜不能寐。昨夜……昨夜恍惚入梦,梦中诸多面目模糊、浑身湿透之人,围着我哀哭,言道沉冤三载,尸骨难安。他们……他们只说‘去那同福之地,寻那光怪陆离之镜,或有一线生机’。醒来后,施某只觉此地名号异常清晰,便……便凭着一点冥冥中的指引,寻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客栈里一张张或好奇或关切的脸,最后又落回光幕,“至于那‘家人们’……施某不知是何方神圣,只是梦中冤魂似有提及,称其能作见证,能传公义,故才……才贸然相呼。不知……”
他看向阿楚,“此物……便是那‘光怪陆离之镜’?”
“噗嗤!”郭芙蓉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
吕青柠推了推她的防辐射眼镜,小大人似的评价:“光怪陆离之镜?这描述……还挺贴切。真相往往需要多棱镜折射。”
“施大人,”晏辰走上前,姿态温文尔雅,声音沉稳,“此物名为‘直播’,能将此地景象声音,实时传递至万里之外千千万万的人眼前。”
“您刚才所言,已被他们听到。”
“您说冤魂托梦,恳请重审三年前漕银失窃案,可有……凭证?” 晏辰的目光锐利起来,清官断案也需证据,空口无凭,直播间里千千万万双眼睛看着,这道理他懂。
“凭证?”施世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激动,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背脊,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向自己那件破旧官袍的内襟,动作急切,甚至带着点不顾一切的意味,“有!有!施某纵使落魄至此,此物……此物也从未离身!”
他的手指在衣襟内摸索着,布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只手上。
白展堂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小半步,隐隐护在佟湘玉身前。
邢捕头和燕小六也挤到了前面,邢捕头眯着眼,燕小六的手习惯性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来了来了!关键证据要出现了!】
【赌五毛钱是血书!】
【会不会是藏宝图?】
【施青天这表情……感觉东西比命还重要啊!】
弹幕刷得飞起,充满了紧张的期待。
施世纶的手终于从内襟里抽了出来。
他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是两张折叠得整整齐齐、但边缘已磨损毛糙、浸染着深褐色污迹的纸张。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其中一张,纸张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墨迹洇染,依稀可见“漕银”、“库吏”、“监守自盗”、“沉冤莫白”等字眼,落款处是十几个歪歪扭扭、带着血指印的名字。
而另一张纸展开后,里面竟包裹着一小锭银子!
那银子成色极好,官制式样,只是边缘沾着几处同样深褐发黑、早已干涸凝固的污渍,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此乃十三条库吏联名血书,控诉漕运总督赫硕色构陷栽赃,杀人灭口!”施世纶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血书和银锭,“而这锭银子,便是当年失窃的库银!是其中一位库吏,临死前……临死前拼死从现场带出,辗转托人交予施某的证物!上面沾着的……是他们的血啊!”
悲愤绝望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客栈。
郭芙蓉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佟湘玉脸色苍白,喃喃着:“额滴神啊……十三条人命……”
连平时咋咋呼呼的白敬琪和吕青橙都安静下来,小脸上满是震惊。
“老板,老板娘。”一直沉默观察的铁蛋突然开口,他的电子眼闪烁着细微的红光,聚焦在施世纶手中的血书和银锭上,“目标物品扫描分析完毕。纸张材质、墨迹成分、银锭成色及表面微量附着物年代分析,高度符合晚清同治时期特征。血样残留物dNA……呃,精血之痕,确为人血,且至少来自三个不同个体。初步判断,物品真实性……极高。”
铁蛋的机械音平静无波,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卧槽!铁蛋大佬认证了!是真的!】
【血书!带血的库银!这特么太惨了!】
【赫硕色?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好人!】
【施青天真的背着天大冤屈啊!同福客栈快帮帮他!】
弹幕彻底炸锅,同情和愤怒的情绪几乎要溢出光幕。
“岂有此理!”郭芙蓉猛地一拍桌子,柳眉倒竖,“排山倒海!” 纯粹是气得无处发泄。
吕秀才赶紧拉住她:“芙妹!冷静!子曰……”
“子曾经曰过个头啊!”郭芙蓉甩开他的手,指着施世纶手中的证物,“十三条人命!十三条啊!就为了一库银子?这狗官!我郭芙蓉最恨这种草菅人命的狗官!”
施世纶看着激愤的众人,看着那蓝色光幕上飞速滚动的文字,浑浊的老泪终于滚落下来,滴在手中那沉甸甸的血证之上。
“诸位……诸位义士……‘家人们’……施某,叩谢了!”他挣扎着就要起身下拜,被白展堂和祝无双连忙扶住。
“大人不必如此!”阿楚连忙道,她也被这沉重的证据压得心头沉甸甸,“您刚才说,案发现场是……密室消失?银子怎么丢的?能详细说说吗?也许……我们这儿有人能帮您琢磨琢磨。”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了正推着眼镜、小脸绷紧、盯着血书和银锭若有所思的吕青柠。
施世纶用袖子擦了把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开始讲述那桩压在他心头三年的悬案:“那夜,风雨交加。漕运总督府银库,乃重兵把守之地,库门三道精钢巨锁,钥匙由总督赫硕色、库大使及守备千总三人分别掌管,缺一不可。库房四壁乃巨石砌成,屋顶覆瓦,地下铺青石,绝无暗道可能。库内白银,整整二十万两,分装百箱,堆放齐整。当夜值守的,便是这联名血书上的十三位库吏……”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将众人带入那个风雨飘摇、杀机四伏的夜晚。
讲到十三位库吏如何被诬陷为监守自盗,如何被严刑拷打,如何在狱中写下血书,如何含恨而死,讲到那唯一一锭被带出的、染血的库银……客栈里弥漫着沉重的悲愤。
连李大嘴都忘了锅里的饼,任由焦糊味越来越浓。
“……现场勘察,三道巨锁完好无损,库房墙壁、屋顶、地面均无破坏痕迹。库内除了散落一地的空箱,再无其他线索。仿佛那二十万两白银,就在那铜墙铁壁、重兵环伺的库房中,凭空……蒸发了。”施世纶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此案最终被定为库吏监守自盗,卷款潜逃未遂,畏罪自尽或被同伙灭口。施某据理力争,反被诬陷收受库吏贿赂,意图包庇,最终……落得个罢官免职,流落江湖的下场。若非这血书和这锭银子,若非昨夜冤魂托梦……施某……施某死不瞑目!”
“密室消失?二十万两白银?”莫小贝指尖的内力气旋无声消散,她皱起眉,“这手法……听着有点耳熟?但又不完全像……”
“密室消失?”吕青柠猛地从楼梯扶手上跳了下来,防辐射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施大人,您确定库房墙壁、屋顶、地面都完好无损?连老鼠洞都没有?”
施世纶肯定地点头:“绝无可能!库房建造时便是按最坚固的军械库标准,每一块石头都严丝合缝,地面青石厚达尺许,屋顶亦是双层巨木覆瓦,且有兵丁日夜在屋顶巡逻。若有破坏,绝难逃过守卫眼睛。”
“锁呢?三道锁,钥匙在三个人手里?”吕青柠追问,小脸严肃得像个小教授。
“正是。总督赫硕色掌管最外层锁钥,库大使掌管中层,守备千总掌管内层锁钥。三人素来不和,绝无串通可能。且案发当晚,三人皆有不在场证明,钥匙也从未离身。”施世纶详细解释。
吕青柠背着小手,在堂中踱起步来,嘴里念念有词:“三道锁……三人保管……无破坏痕迹……二十万两白银……凭空消失……”
她忽然停住脚步,猛地抬头,眼镜片闪过一道睿智的光:“真相往往只有一个!它没有消失,它只是……被忽略了!铁蛋叔!”
“在,青柠小姐。”铁蛋应声。
“帮我!全息投影,一比一还原施大人描述的晚清漕运总督府银库结构!重点:库房位置、守卫巡逻路线、三道门锁位置、内部空间布局、百箱白银堆放方式!要快!”吕青柠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气势。
“指令接收。数据建模中……晚清建筑风格库……漕运总督府规制数据载入……银库标准尺寸载入……建模完成。”铁蛋的电子眼红光稳定闪烁。
只见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道柔和的蓝光投射而出,瞬间在客栈大堂中央的空地上,构建出一个极其精细、栩栩如生的半透明三维立体模型!
青砖灰瓦的总督府建筑群拔地而起,核心位置一座格外坚固的石砌库房清晰可见。
库房大门上三道金光闪闪的巨锁标记分外醒目。
库房内部,一百个同样由蓝光构成的箱子整齐堆叠着。
库房周围,还有代表守卫巡逻路线的红色光点在沿着固定路径移动。
“哇哦!”白敬琪张大了嘴。
郭芙蓉也忘了生气,好奇地凑近看:“这玩意儿……比说书的画的地图强多了!”
【青柠女神上线了!全息投影666!】
【这技术力!跪了!】
【福尔摩柠!冲鸭!】
【快分析!银子怎么没的?】
弹幕再次被高科技震撼刷屏。
吕青柠像个小将军,走到全息投影中央,指着库房模型:“施大人,您看,这是不是您记忆中的银库?”
施世纶看着这纤毫毕现、连砖缝都清晰可见的模型,激动得连连点头:“是!是!分毫不差!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好!”吕青柠小手一挥,“现在,让我们回到案发当晚,风雨交加的时刻。”
随着她的话音,铁蛋操控投影,库房周围的景象瞬间暗了下来,模拟出风雨效果,还伴随着隐隐的雷声风声。
“守卫在巡逻……”代表守卫的红点沿着路线移动。
“三道巨锁,完好无损。”吕青柠指着门锁位置。
“库内白银……嗯?”她绕着内部堆叠的银箱模型转圈,小眉头越皱越紧,“堆叠方式……有问题!”
众人屏息凝神,连佟湘玉都忘了心疼可能被弄坏的地板(虽然只是光),伸长了脖子看。
“施大人,您刚才说,白银是分装百箱堆放整齐?”吕青柠问。
“是。”
“整齐?怎么个整齐法?是像这样平铺一层,还是……叠罗汉?”吕青柠比划着。
施世纶仔细回想:“因库房高阔,为节省地方,是……叠放起来的。约莫……五六层高。”
“这就对了!”吕青柠猛地一拍手,小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她指着投影中堆叠的箱子,“问题就出在‘叠放’上!密室消失的谜底,就在这‘叠放’二字之中!”
她正要详细解释,异变陡生!
“哗擦!这玩意儿真带劲!”一直好奇凑在旁边、研究全息投影边缘光晕的白敬琪,不知怎么摆弄了一下他腰间那把锃亮的真左轮手枪(枪里自然是空的)。
也许是看得太入神,也许是少年人手欠,他下意识地模仿着西部片牛仔的动作,手指勾着扳机护圈,潇洒地转了个枪花。
就在枪口随着转动,划过半空,无意间指向那悬浮在半空、装着带血库银证物的小木盒(傻妞刚找来给施世纶放证物用的)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客栈的宁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
白敬琪自己也懵了,保持着转枪的姿势僵在原地,小脸煞白——他忘了今天早上跟他爹练完枪后,习惯性地往弹巢里压了一颗真子弹!
刚才那潇洒一转,枪口对准证物盒的瞬间,扳机鬼使神差地被他的手指蹭到了!
那颗灼热的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傻妞手中捧着的那个小木盒!
“轰——哗啦啦!!!”
木盒瞬间被狂暴的动能撕得粉碎!
里面那锭作为关键证物的、沉重的带血库银,被子弹狠狠击中,虽然没有碎裂,却被巨大的冲击力猛地炸飞出去,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地撞在了堆叠在墙角、李大嘴准备中午用来做大锅菜的……一摞高高的、擦得锃亮的崭新锡制汤盆上!
连锁反应开始了!
“哐当!哐啷啷啷——!!!”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沉重的银锭撞翻了最顶上的汤盆,汤盆砸向下一个,下一个再砸向下一个……金属撞击的刺耳噪音如同爆豆般疯狂炸响!
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锡盆、铜盆、铁锅,稀里哗啦地从高处滚落、碰撞、弹跳,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场狂暴的金属风暴,劈头盖脸地砸向大堂中猝不及防的众人!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的尖叫瞬间拔高八度,破了音。
“亲娘咧!这影响仕途啊!”邢捕头抱头鼠窜,差点撞翻桌子。
“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燕小六下意识地拔刀乱挥,想把飞来的锅打掉,结果一刀劈在桌角上,木屑纷飞。
“排山倒海!”郭芙蓉完全是应激反应,双掌一推,一股劲风扫出,倒是把飞向她面门的两个汤盆凌空拍飞,但其中一个打着旋儿飞向了吕秀才。
“芙妹小心!”吕秀才吓得眼镜都歪了,慌忙去拉郭芙蓉。
“葵花点穴手!”白展堂身影如电,瞬间点飞了几个砸向佟湘玉和莫小贝的锅,但金属风暴太密集了。
“哗擦!”白敬琪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看着漫天飞舞的锅碗瓢盆,吓得呆若木鸡。
“惊涛骇浪!”吕青橙小脸一绷,娇小的身影腾空而起,双掌连环拍出,掌风呼啸,将砸向她和白敬琪的几个盆子拍得变形倒飞。
“放着我来!”祝无双身形灵动,施展轻功在桌椅间穿梭,试图接住下落的盆子,但数量太多,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