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榴莲大作战(1 / 2)
客栈里弥漫着刚出炉的榴莲酥那股子霸道又上头的甜香,混合着李大嘴灶台飘出的烟火气。
阿楚举着个造型流线、闪着幽蓝微光的金属小球,那小球稳稳悬在半空,一道淡蓝色的光幕铺展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瀑布般滚动。
“家人们!瞅瞅!这就是传说中的‘七侠镇一绝’,李大嘴师傅倾情奉献的‘黯然销魂’榴莲酥!”阿楚声音清亮,带着点小得意,顺手拿起一块,故意在镜头前晃了晃,金黄的酥皮簌簌掉渣。
晏辰在旁边,非常自然地伸手接住她嘴边掉下的一点酥屑,指尖在她唇边轻轻一蹭,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慢点吃,小馋猫,又没人跟你抢。瞧你这吃相,知道的你是来直播带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刚打饥荒回来呢。”
他凑近阿楚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磁性的气泡音:“不过…你沾着酥皮的样子,嗯,特别下饭。”
阿楚耳根一热,嗔怪地瞪他一眼,嘴角却止不住上扬,顺手把剩下半块榴莲酥塞进他嘴里:“堵不住你的嘴!”
铁蛋的电子眼闪烁着温和的蓝光,合金手臂的关节发出极其细微而顺滑的机械传动声。
他优雅地走到傻妞身边,手腕轻轻一转,内部精巧的微型装置启动,一支由某种柔韧合金打造、表面流动着七彩光泽的机械玫瑰,如同魔术般凭空出现在他指尖。
他将这朵冰冷的、却闪烁着奇异浪漫光泽的“花”递给傻妞,低沉的电子合成音带着拟人化的温柔:“甜心,你看,人类的家庭算法真是复杂到令人着迷。”
全息投影的弹幕在客栈大堂中央清晰可见:
“大嘴师傅!求空投榴莲酥!隔着屏幕都闻到香了!”
“佟掌柜今天口红色号好正!求链接!虽然我用不上……”
“吕秀才!快!用你的‘子曾经曰过’攻击那盘榴莲酥!它太诱人了犯罪啊!”
“小贝女侠!内力能加热榴莲酥不?在线等挺急的!”
佟湘玉扭着腰肢走过来,对着光幕飞了个眼风:“哎呦额滴神啊!宝宝们嘴真甜!这色号啊,是阿楚送滴‘斩男桃花红’,额也觉得美滴很!”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陕西腔里满是欢喜。
吕秀才推了推他那副厚厚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对着弹幕清了清嗓子:“非也非也!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此榴莲酥,色香味俱全,已达‘脍不厌细’之至高境界,何须吾言攻之?当细细品味其精妙方是正理!”
旁边的郭芙蓉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顺手给他嘴里塞了块更大的酥:“吃你的吧!话比酥皮还多!”
莫小贝盘腿坐在长凳上,运功似的对着自己面前那盘榴莲酥猛吹气,小脸鼓鼓囊囊:“加热?小意思!看我‘赤焰掌’微火慢焙……哎哟!”
内力没控制好,一股焦糊味冒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拍着盘子。
白展堂翘着二郎腿,花生米抛得老高再用嘴接住,瞄着弹幕嘿嘿直乐:“瞧瞧,还是咱家小郭人气高!这排面!”
一道劲风擦着他耳朵飞过,“啪”一声,一粒花生米被凌空劈成两半,稳稳钉在对面柱子上。
郭芙蓉收回手,得意地甩甩头发:“那是!排山倒海——的观众缘!”
白敬琪和吕青橙坐在角落的小桌旁,两人中间只隔着一盘花生米。
白敬琪偷偷瞄着吕青橙,手几次想伸过去拿花生,又缩了回来,耳根子通红。
吕青橙则低着头,小口小口咬着酥,脸颊飞霞,脚尖不自在地蹭着地面。
吕青柠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充满未来感、闪烁着微光的银边眼镜,镜片上数据流飞速划过,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幼稚园水平的双向暗恋,逻辑推理难度为零,毫无挑战性。”
“哗擦!谁幼稚了!”白敬琪猛地抬头,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左轮枪套掩饰尴尬。
吕青橙也瞬间抬头,小脸通红:“姐!你又偷看!”
龙傲天搂着祝无双,用粤语大声道:“丢!后生仔女,面皮薄过纸!想当年我追阿双……”
祝无双红着脸捶了他一下:“师兄!少讲啦!”
顺手把他面前那碟刚被龙傲天嫌弃不够甜的榴莲酥拿走,“放着我来加点蜜糖!”
李大嘴围着油腻的围裙,端着一大盘新出炉的点心,乐呵呵地凑到光幕前:“老铁们!新口味!‘黯然销魂’升级版——‘要你命三千’榴莲炸弹!尝尝?”
那点心金黄酥脆,个头惊人,散发着极具冲击力的“香气”。
旁边的邢捕头吸溜着口水,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琢磨着怎么才能免费蹭到一块大的。
燕小六则紧紧抱着他的宝贝唢呐,警惕地看着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要你命三千”引发的骚乱。
就在这充满了食物香气、斗嘴声、弹幕吐槽和青春期微妙情愫的热闹当口,同福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的大门门槛处,光线猛地一暗。
“夭寿哦——!”
一声极具穿透力、带着夸张哭腔和浓浓闽南语腔调的尖叫,如同平地炸雷,瞬间劈开了客栈里所有的嘈杂。
那声音高亢、尖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和一种市井妇人特有的、极具煽动力的委屈。
所有人,连同那些滚动的弹幕,都像是被集体按下了暂停键。
李大嘴手里那块硕大的“榴莲炸弹”僵在半空,酥皮碎屑簌簌落下。
吕秀才刚送到嘴边的茶杯停在唇边。
白展堂抛到最高点的花生米忘了落下来。
连悬浮在半空的直播小球都似乎被这声波冲击得晃了晃。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一头染成栗棕色、烫得极其蓬松夸张的泡面卷发,每一根卷曲的发丝都仿佛在无声地呐喊着她此刻的抓狂。
身上穿着一件红绿撞色、印着大朵俗艳牡丹花的雪纺碎花衬衫,领口歪斜。
下身一条紧绷的亮面黑色七分裤,脚上趿拉着一双镶着廉价水钻的塑料凉拖鞋。
她一手叉在腰间,将那件碎花衫撑得有些变形,另一只手则神经质地挥舞着,指甲上鲜红的甲油有几处已经剥落。
脸上是精心描绘过又被汗水晕染开的妆容,眼线糊成了烟熏状,假睫毛顽强地翘着一角。
此刻,她那双描画得乌黑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一个夸张的“O”型,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着客栈里古色古香的摆设、穿着古装的人群,以及中央那块悬浮的、滚动着奇怪文字的光幕。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不轻,带着浓重口音的国语连珠炮似的迸发出来:“这系什么鬼地方啦?!灯光这么暗!装修这么老土!还有你们!”
她颤抖的手指胡乱点着佟湘玉、白展堂等人,“穿得是在拍戏哦?群演费一天多少钱啦?有没有搞错!我刚刚还在忠孝东路跟我那个死老查某吵架!一眨眼就到这里?绑架是不是?勒索是不是?告诉你们吼!我老公可是在税捐处上班的!你们惹不起啦!”
空气凝固了足足有三秒。
“哇靠!这泼辣劲儿!何方神圣降临同福?”
“这口音!这台词!忠孝东路?税捐处?我DNA动了!”
“泡面头碎花衫!战袍啊这是!目测战斗力爆表!”
“佟掌柜快上!用你的陕西话PK她的闽南语!”
吕青柠的反应最为迅速且理性。
她小小的鼻梁上,那副高科技眼镜镜片蓝光急速闪烁,手指在iPad光滑的屏幕上快如闪电地滑动、点击。
海量的图像、文字数据流瀑布般掠过镜片内部。
仅仅几秒钟,她猛地抬起头,银边眼镜后的眼睛睁得老大,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用一种近乎宣布科学发现的冷静语调,清晰地打破了寂静:“刘美凤女士,台北市信义区居民。”
“阿嬷,”她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这个称呼的准确性,然后肯定地点点头,“根据现有跨维度信息库比对分析,你并非遭遇绑架或时空错乱。”
她将iPad屏幕转向门口呆若木鸡的刘美凤,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婆媳过招七十回》的剧集封面海报,以及刘美凤角色的扮演者资料。
“你,以及你口中的‘死老查某’,极大概率是这部连续剧里的虚构角色。我们的世界,对你而言,是‘外面’。”
“虚构?!角色?!”刘美凤像是被这两个词烫到了,尖声怪叫起来,泡面头都气得抖了几抖。
她指着吕青柠,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啦!我刘美凤活生生站在这里!有血有肉!要付房贷!要跟我家那个难搞的老查某斗智斗勇!你跟我说我是假的?电视剧?!你才电视剧啦!你们全家都电视剧啦!”
她气得原地跺脚,镶钻的塑料拖鞋拍打着青石板地面,发出清脆又滑稽的啪啪声。
佟湘玉终于回过神来,扭着腰上前,试图用她最擅长的和气生财脸安抚:“哎呦,这位妹妹,额滴神啊,莫急莫急!不管真的假的,进了额们同福客栈就是客!先坐下喝口茶,顺顺气……”
“喝茶?!”刘美凤的音调拔得更高了,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喝什么茶啦!我现在就要回家!找我老公!找我儿子!还有我那个烦死人的婆婆!我要问问她,是不是又把我新买的LV包包藏到她那个樟木箱子里发霉去啦!气死我啦!”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那件碎花衬衫的扣子仿佛都在抗议。
郭芙蓉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对吕秀才嘀咕:“哇塞,这战斗力…感觉我的‘排山倒海’在她面前就是个弟弟啊…”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一脸凝重地摇头:“非也。观其形,察其声,此乃‘市井狮吼功’,内力源于生活之怨气,连绵不绝,穿透力极强,芙妹你的掌力刚猛有余,后劲恐有不足……”
郭芙蓉没好气地戳了他额头一下:“闭嘴!书呆子!”
“噗!秀才的‘子曰’遇到克星了!‘市井狮吼功’可还行?”
“LV包包!樟木箱子!要素过于齐全!确认过细节,是美凤本凤!”
“佟掌柜的‘额滴神’ VS 美凤的‘夭寿哦’,方言对决赛高能!”
“小郭别怂!用排山倒海给她醒醒脑!”
就在刘美凤的“狮吼功”火力全开,控诉婆婆藏包罪行达到高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佟湘玉精心保养的脸上时——
“死查某鬼!又在外面讲我坏话!我藏你包包?!你良心给狗啃了哦!”
一个更加高亢、苍劲、同样带着浓重闽南腔的女声,如同平地再起惊雷,炸响在客栈门口!
这声音穿透力之强,甚至让悬浮的直播小球都发出“滋”的一声轻微蜂鸣。
众人惊骇地循声望去,只见门口光影又是一阵扭曲晃动。
一个身材矮小精瘦、头发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髻的老太太,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带盘扣的旧式斜襟布衫,黑色绸裤,脚上是老式的圆口布鞋。
一张脸布满皱纹,此刻却因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客栈里的刘美凤,那眼神锐利得像两把小锥子。
她一手叉腰,另一只枯瘦的手指如同淬了毒的标枪,笔直地戳向儿媳妇。
刘美凤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看到门口的老太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泡面头惊悚地蓬开:“阿…阿母?!你…你怎么也来了?!”
她的声音瞬间从高亢的控诉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刘婆婆根本不理她的惊骇,迈着小脚,咚咚咚地就冲了进来,目标明确,气势汹汹,那速度完全不像个老太太。
她目标精准,一把揪住了刘美凤的耳朵!
“哎哟喂!痛痛痛!阿母松手啦!”刘美凤立刻惨叫起来,刚才的泼辣劲儿瞬间消失无踪,踮着脚歪着头,龇牙咧嘴。
“松手?!我揪死你这个不孝媳!”刘婆婆中气十足,揪着耳朵的手毫不放松。
另一只手点着刘美凤的鼻子开骂,“讲我藏你包包?讲我难搞?你这个夭寿查某鬼!我问你!你藏在卫生间吊顶上面那个饼干盒子里的私房钱是哪里来的?!足足八万块新台币!是不是又偷偷刷爆我儿子的卡去买你那些有的没的包包?!啊?!”
老太太的唾沫星子直接喷了刘美凤一脸。
“私…私房钱?!”刘美凤被戳中死穴,脸唰地红透,连耳朵上的疼痛都忘了,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我…我没有!阿母你不要乱讲!那是…那是…”
“没有?!”刘婆婆冷笑,揪耳朵的手又加了三分力,“要不要我现在就画个符请灶王爷来跟你对质?!我亲眼看见的!你这个败家精!撒谎精!不敬老的死查某鬼!”
客栈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被这从天而降、战斗力爆表的婆媳二人组和这过于戏剧化的家庭伦理剧现场惊得目瞪口呆。
李大嘴端着“要你命三千”榴莲炸弹,嘴巴张得能塞下他自己的拳头。
白展堂忘了接住抛起的花生米,任由它滚落在地。
邢捕头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钱袋。
燕小六紧张地握住了唢呐。
连吕青柠镜片上的数据流都停滞了。
“卧槽!婆婆空降!史诗级婆媳大战现场直播!”
“八万块私房钱!吊顶饼干盒!这藏钱地点绝了!”
“揪耳朵!这招我奶奶也会!童年阴影复苏了!”
“灶王爷对质?婆婆是懂玄学的!快打起来!(搬好小板凳)”
莫小贝站在人群后面,看看暴怒的刘婆婆,又看看被揪得龇牙咧嘴的刘美凤,再嗅了嗅空气中那霸道依旧的榴莲味,小脸皱成一团,内心挣扎得如同在进行天人交战。
终于,在刘婆婆那句“灶王爷对质”吼出来,刘美凤百口莫辩、眼看就要被坐实“败家精”罪名之际,她弱弱地、带着点心虚地举起了小手。
声音不大,却像根针一样刺破了激烈的争吵:“那个……婆婆……美凤姐……”
她咽了口唾沫,顶着两双瞬间聚焦过来的、充满杀气的眼睛,硬着头皮说,“那个……榴莲……不是婆婆吃的啦……”
刘婆婆揪耳朵的手劲一松,和刘美凤同时扭头,四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了莫小贝。
刘美凤捂着通红的耳朵,一脸茫然:“榴莲?”
莫小贝缩了缩脖子,指了指桌上那盘被李大嘴命名为“黯然销魂”的榴莲酥残骸,声音更小了:“就……就昨天厨房里不见的那个……整个的……金枕头榴莲……”
她越说越小声,小脸通红,“我……我闻到太香了……没忍住……就……就偷偷给开了……吃了一半……”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李大嘴,“剩下的一半……被大嘴叔发现……做成酥了……”
真相大白!
刘婆婆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慢慢转化为一种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她缓缓松开揪着刘美凤耳朵的手,看看莫小贝,又看看一脸心虚、低头玩着衣角的刘美凤,最后目光落在桌上那金黄的榴莲酥上。
“你……你以为是我偷吃了你的榴莲?”刘婆婆的声音有点发颤,带着一种被冤枉的巨大委屈。
“所以……所以你才到处跟人讲我偷藏你包包?还藏你私房钱?就……就为了一个榴莲?!”老太太指着刘美凤,手指抖得厉害,眼圈瞬间红了。
刘美凤也懵了。
她看着婆婆那受伤又委屈的样子,想起自己因为一个榴莲不见就疑神疑鬼,把婆婆想得那么不堪,甚至还故意找茬吵架……一股巨大的愧疚猛地涌上心头,堵得她嗓子发紧。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哈哈哈哈!神反转!榴莲引发的血案!”
“小贝女侠!干得漂亮!用吃货本性化解家庭危机!”
“婆婆委屈哭了!美凤姐快哄哄!”
“所以私房钱到底是不是刷爆老公卡的?(重点误)”
铁蛋的电子眼闪烁着温和的蓝光,他优雅地走到傻妞身边。
他将机械玫瑰递给傻妞,低沉的电子合成音带着拟人化的温柔:“甜心,你看,人类的家庭算法真是复杂到令人着迷。我们核心数据库里储存了三百六十五种文明的家庭伦理模型,可这种因为一颗气味独特的水果而爆发的、充满噪音和肢体接触的冲突与和解,还真是第一次现场解码。效率不高,但情感熵增的烈度…相当可观。”
他的电子眼转向那对僵持的婆媳,带着一丝机器人的困惑和好奇。
傻妞接过那支冰冷的机械玫瑰,指尖模拟出人类触摸花瓣的轻柔动作,传感器捕捉着玫瑰表面的微光变化。
她侧头“看”向铁蛋,模拟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亲爱的,这证明碳基生命的核心驱动,有时比我们的量子纠缠态还要难以预测呢。需要启动‘家庭关系调解协议’Alpha-7版本吗?虽然该协议成功率基于历史数据仅为38.6%。”
“暂时不用,甜心。”铁蛋的电子眼闪了闪,“观察这种原生情感纠葛的自我修复过程,对我们的情感逻辑模块是宝贵的升级素材。”
他轻轻“握”住傻妞拿着玫瑰的手。
佟湘玉看着铁蛋傻妞的互动,又看看那对因榴莲而陷入尴尬沉默的婆媳,抚着心口感叹:“额滴个神啊!这都叫什么事儿嘛!比展堂当年偷我簪子还曲折!”
白展堂在一旁不乐意了:“掌柜的!陈年旧事咱能不提了吗?”
吕秀才此刻终于找到了施展的空间。
他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踱着方步走到婆媳二人中间,一脸严肃,仿佛要主持国际和谈:“咳咳!二位!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又云:‘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此番误会,皆因沟通不畅,彼此猜忌而起!美凤女士未能查清榴莲去向便妄加揣测,此为一过;刘老夫人,揪耳朵之举,虽情有可原,然终非君子所为,亦稍显…呃…激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务之急,乃开诚布公,推心置腹……”
刘婆婆本来被莫小贝揭破真相,又见儿媳妇面有愧色,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正有点下不来台。
一听吕秀才又开始掉书袋,那点残存的委屈和尴尬瞬间又化作了烦躁,没好气地打断他:“哎哟!先生啊!你讲话文绉绉的听得我头壳疼啦!什么君子小人?什么远怨?听不懂啦!”
她烦躁地挥挥手,像是要赶走耳边嗡嗡叫的蚊子。
“秀才的鸡汤虽迟但到!然而婆婆表示消化不良!”
“子曰:道理我都懂,但婆婆只想打人!”
“求婆婆心理阴影面积!先被冤枉又被古文攻击!”
刘美凤也终于从巨大的尴尬和愧疚中挣扎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婆婆面前,看着婆婆红着的眼圈和脸上深刻的皱纹,心里那点因为藏私房钱被发现的忐忑和之前对婆婆的误解搅在一起,五味杂陈。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带着点别扭,却也有了几分真心:“阿母……对不住啦……我……我不该没搞清楚就乱怀疑你……还…还到处讲你坏话……”
“那个……私房钱……是我自己一点点省下来的……想……想给你下个月生日买个金戒指……你不是说隔壁阿嬷那个好看嘛……”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也红了。
刘婆婆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直直地盯着刘美凤,里面翻涌着震惊、错愕,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光。
她嘴唇哆嗦着:“给……给我买……金戒指?”
老太太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媳妇,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复杂极了。
刚才揪耳朵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意外击中软肋的老人。
“啊啊啊!泪目了!美凤姐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
“给婆婆买金戒指!这反转我服!”
“婆婆懵了!内心OS:夭寿!我错怪好媳妇了?”
“所以榴莲是导火索,金戒指才是深水炸弹?”
“阿母……”刘美凤看着婆婆怔住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她主动伸出手,想去拉婆婆布满老茧的手。
然而,刘婆婆此刻的心情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汹涌激荡。
震惊、愧疚、巨大的喜悦和被理解的委屈……种种情绪猛烈碰撞,瞬间冲垮了她作为长辈最后一点矜持的堤坝。
她没有去接刘美凤的手,反而猛地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
“呜哇——!我的命好苦啊——!”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带着闽南哭调特有的悠长曲折和穿透云霄的悲怆,比刚才的怒骂还要响亮十倍!
刘婆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双手拍打着大腿,眼泪鼻涕瞬间糊了满脸,哭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肝肠寸断!
“美凤啊——!阿母错怪你了啊——!我的好媳妇啊——!阿母不是人啊——!呜呜呜……榴莲算什么啦!你想吃多少阿母给你买多少啊——!我的金戒指啊——!呜呜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浓度爆表的哭嚎,如同一场海啸,席卷了整个同福客栈。
所有人都被这极具感染力的悲声震得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离得最近的吕秀才首当其冲,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整个菜市场的噪音,被那超高分贝的哭嚎震得眼前金星乱冒。
身体晃了两晃,白眼一翻,“咕咚”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秀才!”郭芙蓉尖叫一声,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吕秀才的后脑勺即将亲吻青石板的前一刻,险之又险地将他拦腰抱住。
她半扶半抱着瘫软的丈夫,气急败坏地冲着坐在地上嚎啕的刘婆婆吼:“排山倒海——!不是,婆婆!您先别哭啊!秀才要被你嚎晕啦!”
刘美凤也彻底慌了神,蹲下去试图拉婆婆:“阿母!阿母快起来!地上凉!别哭啦!这么多人看着呢!丢死人啦!”
刘婆婆哪里还管什么丢不丢人,巨大的情绪宣泄如同开闸洪水,根本止不住。
她一边拍着大腿哭嚎,一边试图挣脱刘美凤的手:“不要拉我啦!让我哭死算了啦!我对不起我媳妇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