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们儿脑内有洗脑芯片!(1 / 2)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同福客栈的青瓦屋顶上,汇成浑浊的水流顺着檐角哗啦啦往下淌,在门前石阶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夜色被雨水浸泡得浓重,客栈里却灯火通明,暖黄的光晕从窗户和大门里流泻出来,映照着门前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蒸腾起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和潮湿泥土的气息。
大堂里热闹非凡。
吕秀才正扶着他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对着手机屏幕上的直播界面,唾沫横飞地讲解:“诸位家人们请看,此情此景,正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真实写照啊!然则这关心之道,首重逻辑之辩…” 旁边郭芙蓉听得眼皮直跳,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酸秀才!让你跟宝宝们打个招呼,你倒好,又掉书袋!家人们别理他,吃好喝好啊!”
“秀才哥的‘然则’又来了!”
“芙妹威武!”
“这雨下得,同福客栈变水帘洞了吧?”
白敬琪斜倚在柜台边,手里把玩着他那把擦得锃亮的左轮手枪,枪身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他摆了个自认为帅破天际的姿势,对着悬在半空的全息弹幕屏挑眉:“小爷我这新枪,六六六不?下回让铁蛋哥放首带劲的,给家人们表演个雨中移动靶!” 吕青橙坐在旁边条凳上晃着腿,闻言翻了个小白眼:“哗擦!就你那枪法,靶子不动你都够呛,别再把掌柜的宝贝花瓶崩了。”
佟湘玉正拨弄着算盘珠子,闻言立刻抬头,带着浓重陕西口音惊呼:“哎哟额滴神呀!敬琪你个小祖宗,那花瓶可是额滴嫁妆!比额滴命根子还金贵!”
白展堂赶紧凑过来,一脸讨好地给她捏肩膀:“掌柜的消消气,消消气,孩子闹着玩呢。再说了,咱这客栈现在,高科技!结实着呢!”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大门外的雨幕,葵花点穴手的起手式若有若无。
铁蛋和傻妞这对仿生人夫妻正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碟。
铁蛋一口地道的东北腔:“老板娘,这雨瞅着邪乎,俺刚瞅了眼外面,连个鬼影都莫得。” 傻妞用清脆的四川话接茬:“就是嘛,老板,要不要提前把安全协议升个级?防着点水漫金山噻。”
晏辰正拿着块超纤布,小心翼翼地给阿楚擦拭额角被风吹进来的一星雨点,闻言抬头笑道:“没事儿,咱这地基打得牢,排水系统是铁蛋特制的。”
阿楚舒服地眯着眼,享受着老公的服务,像只慵懒的猫,还不忘对着直播镜头眨眨眼:“家人们放心,同福客栈,风雨无阻,安全第一!”
“掌柜的嫁妆花瓶,已成为本客栈传奇道具!”
“白少侠的枪法,e…保留意见!”
“展堂哥这警惕性,不愧是盗圣出身(小声)”
“铁蛋傻妞真是劳模CP!”
正说着,毫无征兆!
门口那片被灯光照亮的雨帘猛地向内一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推开。
一个身影裹挟着冰冷的雨水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突兀地、实实在在地“砸”在了大堂正中央的地面上。
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门声,就像是从虚空中直接凝结出来。
凝滞。
所有嬉笑怒骂、杯盘碰撞、拨打算盘的声音瞬间冻结。
连屋外哗啦啦的雨声,在这一刻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来人站直了身体。
他穿着一身奇特的紧身衣,材质非布非革,闪烁着幽暗的金属冷光,表面竟无一丝水渍,豆大的雨珠落在上面,如同碰到最光滑的荷叶,瞬间滚落,不留痕迹。
他身形不算特别高大,但站姿如标枪般挺直,透着一股千锤百炼的凌厉。
脸上覆盖着半张同样材质的银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冰冷,锐利,空洞得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缓缓扫视着客栈里的每一个人。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
晏辰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步跨前将阿楚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铁蛋和傻妞动作更快,如同两道幻影,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滑至晏辰和阿楚身前,进入绝对防御姿态。
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已经蓄势待发,指尖微颤。
莫小贝原本懒洋洋靠着柱子,此刻也悄然站直了身体,稚气未脱的脸上神情凝重,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流转。
白敬琪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吕青橙也收起了嬉笑,小拳头微微攥紧。
连一直研究“洗冤”古籍的吕青柠都猛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目标人物,” 闯入者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沉闷、平板,没有一丝起伏,像冰冷的机器在宣读指令,“当朝太傅,李廷玉。情报显示,他三日后将途经此地。” 他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聚焦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交出他,或者,” 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质感,“清除所有阻碍。”
“哗擦!” 白敬琪到底是少年心性,最先憋不住,枪口下意识抬了抬,“你谁啊?当小爷我这儿是菜市场呢?说来就来,说杀就杀?”
“放着我来!” 祝无双几乎同时喊出了她的经典台词,身形微动就想上前,却被她身边的龙傲天一把拉住。
龙傲天眉头紧锁,用带着粤语腔的官话低声道:“老婆,唔好冲动!呢个人,好古怪!身上嘅气…唔系内力!”
铁蛋的电子眼急速闪烁着红光,一道无形的扫描波束瞬间笼罩住那闯入者。
他粗犷的东北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老板!老板娘!扫描完毕!这哥们儿…脑干位置嵌入了高强度洗脑芯片!神经信号被强力抑制!他现在就是个听指令的傀儡!”
阿楚从晏辰身后探出头,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强烈的好奇和一丝凝重:“洗脑芯片?这么狠?兄弟,你这‘公司’福利待遇不行啊,入职还带强制脑部改造的?太不人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在手腕上一个微型操控屏上点了几下。
闯入者,陈默,似乎对铁蛋的扫描结果和阿楚的调侃毫无反应。
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在确认什么信息。
然后,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腕处,那看似光滑的纳米战衣表面,无声地滑开一个硬币大小的孔洞。
没有火光,没有硝烟,只有一股极其细微、却让空气都瞬间扭曲的高频震动嗡鸣响起。
嗡——!
声音不大,却尖锐得直刺耳膜,仿佛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脑髓!
离得最近的几张桌子上的杯、碗、碟、盏,无论是粗瓷还是细陶,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噼里啪啦”爆碎开来!
酒水、菜汁四溅!
邢捕头刚顺到手里准备藏起来的一只烧鸡腿,连带着他油腻的袖子,都被震得粉碎,只剩下一点可怜的肉渣粘在手指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燕小六惊得“嗷”一嗓子,下意识就去摸腰间的刀,手抖得唢呐都差点掉了。
“卧槽!声波武器?!明朝有这玩意儿?!”
“物理攻击转魔法攻击了这是?!”
“邢捕头的鸡腿!我的快乐源泉没了!赔钱!”
“小六哥拔刀啊!你倒是拔啊!(恨铁不成钢)”
“我的青花瓷盘!我的细瓷酒盅!额滴嫁妆花瓶啊啊啊——!” 佟湘玉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比声波武器还要刺耳几分,捂着心口就要往后倒。
白展堂赶紧一把扶住,脸都白了:“掌柜的!掌柜的挺住!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混乱中,陈默那双冰冷的眼睛锁定了看似威胁最大的莫小贝(系统评估能量反应最高)。
他手腕微抬,那致命的声波发射孔再次对准了少女。
就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即将再次响起的刹那间!
“定!”
一声清脆的断喝,并非来自莫小贝,而是来自她身边一直沉默观察的吕青柠!
这声断喝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与此同时,莫小贝动了!
她甚至没有看陈默,只是随意地、轻描淡写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凌空屈指一弹!
没有光影特效,没有劲风呼啸。
陈默那刚刚抬起、准备激发声波武器的手臂,连同他整个挺拔如标枪的身体,瞬间僵直!
仿佛被无形的、极寒的冰层从内部瞬间冻结。
他保持着那个微微抬手、即将攻击的姿态,如同博物馆里一尊栩栩如生却冰冷僵硬的未来战士雕塑。
只有面罩下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茫然和挣扎,如同冰封湖面下被冻住的游鱼。
“青柠女侠威武!声控定身?!”
“小贝姐!永远滴神!隔空点穴帅炸了!”
“这配合!一个喊定,一个出手!双剑合璧啊!”
“所以…到底是喊‘定’才定住的,还是点穴点住的?(哲学思考)”
“哗擦!牛逼!” 白敬琪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差点把枪走火。
吕青橙小脸上满是崇拜:“小贝姐姐好厉害!”
晏辰松了口气,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护着阿楚。
阿楚则眼睛发亮,快速操作着手腕上的设备:“铁蛋,傻妞!上!物理接触,解除武装!小心点!”
“得令!老板娘!” 铁蛋应了一声,和傻妞如同两道疾风扑了上去。
傻妞的四川话又快又脆:“瓜娃子,莫动哈!姐姐给你做个‘体检’!”
两人动作迅捷无比,铁蛋双手如铁钳,瞬间扣住陈默僵直的双臂,强大的机械力量压制着他每一寸可能的反抗。
傻妞则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尖弹出极其细微的高频探针,精准地刺入陈默后颈纳米战衣的一个微小接口。
纳米战衣如同有生命的液体般迅速褪去,收缩回他胸口一个纽扣大小的装置内,露出了里面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
傻妞动作不停,又在他耳后和手腕内侧快速操作了几下,卸下了几个隐藏的微型装置。
铁蛋那边也顺利地从陈默僵硬的手指上,掰下了一枚造型奇特的指环,正是那声波武器的激发器。
“安全!” 铁蛋汇报,但语气依旧严肃,“这哥们儿身体强度很高,芯片还在强制发送信号,得尽快处理!”
阿楚点点头,看向晏辰:“老公,上硬货?”
晏辰会意,从随身的一个金属小盒里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片:“阿楚,投影。”
阿楚立刻在她手腕的设备上操作。
一道柔和的光束从她腕部射出,在大堂中央,众人和陈默之间,投射出一幅清晰无比、细节栩栩如生的全息影像。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画像,穿着明朝一品大员的官服,
“陈默是吧?” 阿楚指着全息投影中的老者画像,声音清晰有力,“睁大眼睛看清楚!你要杀的目标,当朝太傅李廷玉大人,” 她特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早在三年前,也就是永乐十八年冬,就因年老体衰,病逝于京师府邸了!朝廷邸报,地方志,甚至他老家祠堂的族谱上,都记得清清楚楚!你那个什么‘组织’,给你的是过期了三年的‘必杀令’!拿你当猴耍呢!”
全息投影上,文字信息滚动,清晰显示着李廷玉的生卒年月、病逝详情以及官方记载的出处。
铁蛋也适时地将他数据库里调出的、经过多重验证的历史资料片段投射在旁边作为佐证。
陈默依旧被莫小贝的隔空点穴定着,身体僵硬如石,无法动弹分毫。
但面罩上方露出的那双眼睛,却剧烈地震颤起来!
冰冷、空洞的寒潭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先是极度的茫然,像是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信息;随即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瞳孔骤然收缩;紧接着,那震惊之下,翻涌起一股被欺骗、被玩弄的狂怒!
那怒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冲破他僵硬躯体的束缚!
然而,比怒意更汹涌、更猛烈地涌上来的,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
像是一个在无边黑暗深渊中跋涉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一丝微光,却发现那微光不过是嘲笑他的磷火。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极其压抑的嘶鸣,身体虽然被定住,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树根!
“卧槽!死了三年了?!”
“这组织太坑了吧!拿三年前的死人当目标?”
“信息滞后害死人啊!古代没有5G就是不行!”
“看他的眼睛…天啊,感觉他心都碎了…”
“这绝望…隔着屏幕都窒息了…”
“哎哟额滴神呀!” 佟湘玉拍着胸口,也顾不得心疼她的碎盘子了,看着陈默的样子,脸上露出不忍,“造孽哟!这娃看着…可怜滴很呐!”
吕秀才扶了扶眼镜,摇头晃脑,一脸悲悯:“呜呼!此诚可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也!受奸人蒙蔽,行此无谓之杀业,悲哉!痛哉!”
郭芙蓉难得地没怼秀才,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白瞎了这身手!”
晏辰看着陈默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崩溃,沉声道:“铁蛋,准备剥离芯片!傻妞,神经稳定剂准备!小贝,青柠,随时准备支援,防止他精神崩溃造成身体损伤!”
“明白!” 莫小贝和吕青柠同时应声,神情专注。
铁蛋从自己的机械臂上弹出一个极其精密的接口,连接到傻妞递过来的一个微型注射装置上。
“兄弟,忍着点!长痛不如短痛!” 铁蛋吼了一嗓子,东北腔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傻妞,给信号!”
“三!二!一!” 傻妞清脆地倒数。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铁蛋的机械臂接口精准地抵在陈默后脑芯片植入的位置,一道微弱的蓝光闪过。
傻妞手中的微型注射器也同时将一管淡蓝色的液体精准地注入陈默的颈动脉。
“呃啊——!”
陈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
那声音充满了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
他僵直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
覆盖在他大脑深处的强力洗脑芯片,正被铁蛋强行剥离!
伴随着芯片物理连接的断开,是精神层面枷锁的粉碎!
无数被压抑、被扭曲、被强行抹去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芯片被移除时引发的神经剧痛,疯狂地冲入他混乱的意识之海!
铁蛋的电子眼高速闪烁,将剥离过程获取的芯片核心数据流,同步接入了阿楚的直播系统。
阿楚迅速操作,将其中关键的非隐私信息——主要是关于陈默身份来源的加密档案包——解密后,以超高速滚动的数据流形式,短暂地投射在直播间的全息弹幕屏上!
“数据解密中…身份ID:陈默(代号:影刃)…来源:???…状态:被诱拐/深度洗脑…原始身份追溯中…匹配数据库…匹配成功!”
就在这行字闪过的瞬间!
嗡——!!!
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区域,前所未有地、彻底地、疯狂地爆炸了!
不是调侃,不是吐槽,不是“六六六”。
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瞬间将整个全息投影屏彻底淹没的、格式高度统一的文字洪流!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急切的呼喊!
“寻人启事:陈默,男,约二十五岁,左耳后有红色小痣,于永乐十五年春在顺天府走失,知情者重谢!联系:顺天府衙王捕头!”
“重金寻子!陈默吾儿!特征:脖颈右侧有浅色胎记,形似柳叶!永乐十五年元宵灯会后失踪!爹娘思儿成疾!求好心人相助!陈氏家族叩谢!”
“悬赏!寻找师兄陈默!原京城威武镖局少镖头!善使柳叶刀!于押镖途中神秘失踪!提供线索者赏银千两!威武镖局全体同仁!”
“陈默哥哥!我是小蝶!你还记得糖葫芦的味道吗?快回家吧!”
“陈默兄弟!我是阿牛!当年一起掏鸟窝的阿牛啊!你到底去哪了!”
“寻友陈默…”
“重金寻人陈默…”
“陈默,回家吧…”
“陈默…”
“陈默…”
一条!十条!百条!千条!万条!十万条!
滚动的速度太快了!
名字!特征!悬赏金额!亲人的呼唤!朋友的寻找!走失的时间地点!
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瞬间将之前所有的弹幕都冲刷得无影无踪!
整个同福客栈的大堂,都被这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寻人启事”海洋映照得光影变幻。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特征,每一声呼唤,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刚刚从剧痛和混乱中稍稍恢复一丝清明的陈默心上!
他那双因为剧痛和记忆冲击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疯狂滚动的屏幕。
当“左耳后有红色小痣”、“脖颈右侧浅色胎记形似柳叶”、“善使柳叶刀”、“威武镖局少镖头”、“糖葫芦”、“阿牛”…这些无比熟悉、早已被深埋遗忘的词语,如同烧红的烙铁,一个个烫进他的视网膜,再狠狠烙进他刚刚摆脱禁锢的灵魂深处时…
“不…不可能…” 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哑的、如同枯木摩擦般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抗拒和恐惧。
身体虽然还僵硬,但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真的!” 铁蛋斩钉截铁地吼道,指着屏幕上一条条特征描述,“你看!左耳后红痣!你自己摸摸!”
傻妞迅速调整投影,将一条带有陈默儿时模糊画像(根据数据库复原)和详细身体特征描述的寻人启事放大定格在屏幕中央。
陈默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那张模糊却透着无比熟悉感的画像上,钉在“左耳后红色小痣”、“脖颈右侧柳叶胎记”的字样上。
他僵硬的手指无法抬起,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驱使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极其艰难地、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想用自己的余光去确认那个他早已遗忘的身体印记。
就在他偏头的动作做到一半时。
“噗——!”
一口滚烫的、暗红色的鲜血,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血雾在灯光下弥漫开刺目的猩红!
那不是受伤的血,那是心碎的血!是信仰崩塌的血!是十年暗无天日的“使命”被证明是彻头彻尾谎言后,灵魂被彻底撕裂喷涌出的绝望之血!
“呃…啊…爹…娘…小蝶…阿牛…” 鲜血染红了他的下颌和前襟,他再也支撑不住被点穴定身和双重冲击的身体,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莫小贝眼疾手快,瞬间解除了点穴控制,同时一股柔和的真气托出,将他缓缓放倒在地,避免了二次摔伤。
“芯片剥离成功!生命体征紊乱!情绪崩溃!急需深度治疗!” 铁蛋迅速扫描报告。
“快!抬到后院静室!” 晏辰立刻指挥。
铁蛋和傻妞立刻上前,小心地将昏迷过去、嘴角还挂着血痕的陈默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