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有时要扑街才能站稳(1 / 2)
秋风裹挟着最后几片枯叶,蛮横地灌进灯火通明的同福客栈大堂,撞得门框吱呀作响。
空气里混杂着李大嘴试验新菜“麻辣羊肉泡馍”的浓烈香料气、郭芙蓉开嗓飙高音的《孤勇者》,以及白展堂压着嗓子试图以一段打油诗收场却愈发显得无力的尾音:“…英雄不敌羊肉膻,转头再战小半坛!”
稀稀拉拉的掌声和零星口哨声有气无力地响了几下,很快就被风声压过。
悬在柜台前的半空中,晏辰那个银球形态的全能直播器正不知疲倦地旋转着,投射出一片柔和的光幕,上面实时流淌着来自不知名时空的“家人们”的评论。
“芙妹今天高音劈叉劈到南天门了吧?秀才不管管?”
“李大厨新菜,隔着屏幕都感觉菊部地区一紧!”
“莫女侠什么时候展示葵花点穴手Ps版?急等!”
“老白这打油诗,我奶听了都摇头…”
“掌柜的,下次团建直播整点阳间的活动好吗?”
晏辰斜倚在榆木长条凳上,手肘支着桌面,掌心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嘴角噙着三分戏谑七分宠溺的笑,目光一直黏在旁边鼓捣设备的阿楚身上。
阿楚全神贯注,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正对着手腕上一个闪烁着幽幽蓝光的微型装置皱眉,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拨弄着什么。
“啧,这‘量子脑波波动增幅器’的频段总跟客栈地下的暗能量流对不上号,干扰强得跟李大嘴那锅底的锅巴一样硬,” 阿楚嘟囔着,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显出一丝烦躁。
她猛地抬眼,瞪向晏辰那张过分悠闲、带着欠揍笑容的脸,“喂!那边那个不事生产、只会傻乐当花瓶的美男子,给点建设性意见行不行?别笑得跟个痴汉似的。”
“谁傻乐?我这明明是欣赏的目光。” 晏辰立刻收了收笑,故意板起脸,但那双眼睛里星星点点的笑意更浓了。
他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越过桌面,指尖快要触到阿楚小巧的下巴,“再者说了,‘花瓶’这评价严重侮辱了我的专业素养。我可是负责貌美如花以及关键时刻哄老板娘开心的战略型人才。对不对,宝?”
他最后一个字尾音拉长,带着钩子似的。
阿楚反应奇快,头一偏躲过他的“偷袭”,顺手捞起桌上一块核桃酥就朝他丢了过去:“‘宝’你个头!我看你是五行缺锤!战略?我看你是脸皮太厚,防御力点满了吧!”
“哟!土味情话虽迟但到!”
“老板娘躲闪技能MAX!”
“老板这脸皮,堪称同福客栈终极防御工事!”
“核桃酥:我是无辜的!我做错了什么?!”
晏辰眼疾手快,凌空接住那块暗器核桃酥,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脸陶醉:“嗯……老板娘亲手喂的核桃酥,自带爱的芬芳,比李大嘴精心熬制三天的高汤还要回味悠长。”
说完,还真的咔嚓咬了一口,对着阿楚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阿楚嘴角抽搐,刚想酝酿一个更具毁灭性的眼神攻击,大堂通往客栈后院的门帘突然被一股异常强劲的阴风猛地掀起。
“呜——嘭!”
一声沉闷的重物砸地声紧随而至,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径直落在了后院坚硬平整的地面上。
那动静,远超过李大嘴失手摔了他的大铁锅。
大堂里所有的声音,包括郭芙蓉那个倔强地挂在破音边缘的尾音,都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咔嚓”剪断。
食客们端着碗筷的手悬在半空,嘴巴张着,目光齐刷刷射向后院门帘的方向。
佟湘玉刚拿起一个算盘,此刻手一抖,“哐当”一声,算盘珠子稀里哗啦散了满地:“额滴神呀!不会是李大嘴那锅…它自己长了腿跑后院寻短见咧?”
白展堂身影如鬼魅般一晃,已悄无声息地贴到门帘旁,他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整个人警惕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江湖盗圣的本能瞬间回归:“有硬点子……小心。”
吕秀才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空气眼镜,结果扶了个空,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吾观此势,疾风骤雨,恐非吉兆也…”
旁边的郭芙蓉没好气地戳了他腰眼一下:“秀你的头,说人话!”
“警报!未知物体高速接近后院!”
“老白这站位,专业!”
“秀才又开始文绉绉救命了…”
“掌柜的算盘:我裂开了(物理意义)”
“娘,你往后!” 十三岁的白敬琪反应奇快,动作迅捷得如同一只受惊的豹崽。
他几乎是瞬间就蹿到佟湘玉身前,小手以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熟练,闪电般从腰间皮套中抽出那把银光闪闪的特制小左轮,黝黑明亮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道布帘。
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狠劲儿。
吕青橙和吕青柠这对小姐妹也极其默契,几乎同时一左一右护在郭芙蓉和吕秀才身前。
九岁的吕青橙两只肉嘟嘟的小手交错置于小腹,空气仿佛在她掌间变得凝滞、压缩,无形的波纹无声地荡开,正是她家传绝学“惊涛骇浪”的起手式。
十岁的吕青柠则目光锐利如刀,像扫描仪一样扫视门帘每一道褶皱,大脑飞速运转,小嘴里念念有词:“受力点分析…排除自然坠落…抛物线初速异常…”
莫小贝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甚至没从自己那张专属的竹椅上挪窝,只是慢悠悠地搓了搓手指头,仿佛要弹走上面的灰尘,但那指尖凝聚的内劲,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了一下。
李大嘴抄起了案板上的擀面杖,神情紧张。
祝无双手搭在腰间软剑上,一脸凝重:“师兄,要帮忙伐?”
龙傲天冷哼一声,双臂抱胸,嗤笑:“哼,乜嘢大场面未见过啊?使惊?”
只是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紧张暴露了他的强装镇定。
晏辰和阿楚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无比。
晏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稳定军心的力量:“老铁,瞧瞧后院掉了个什么东西。”
他的手指在桌下某个极其隐蔽的小装置上飞快地敲了两下。
“好嘞,老板!” 铁蛋的嗓音立刻从一个角落里响起。
他的身影瞬间模糊了一下,并非物理位移,而是身上的仿生皮肤表面如同水波荡漾般闪过一片精密仪器的轮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细小红外光束和各种未知的扫描能量悄无声息地透过布帘门扫向后院。
“热成像、物质构成、能量级数同步扫描启动……嚯!老板,掉下来的是个大活人儿!男的!穿得那叫一个板正,跟个卖保险…哦不,跟个唱大戏的似的!生命体征平稳,心率蹦得贼快,吓得够呛,但没有携带明显危险武器光谱反应。”
傻妞紧挨着铁蛋,挽着他的手臂,接道:“我嘞边监测生物磁场,有点点紊乱哦,但是莫得攻击性,别虚别虚。”
佟湘玉一听是人,不是她那价值不菲的锅,立刻来了精神,刚才的惊惶被她强行压下,精明的本色瞬间浮上脸庞:“人?穿得板正?快!展堂!后生!去把他扶进来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莫让财神爷在额后院吃了土!”
白展堂得令,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门帘后。
白敬琪犹豫了一下,收了枪快步跟上。
李大嘴和祝无双也紧随其后。
一阵窸窸窣窣、连拉带架的杂音从后院传来,还夹杂着几声急促的吸气声和干咳声。
很快,门帘再次被掀开。
白展堂和白敬琪一左一右,半架半拖地“请”进来一个人。
此人一现身,就与整个同福客栈充满了未来感又保留了古意的氛围形成了巨大的、几乎是滑稽的割裂感。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头发用发胶梳理得一丝不苟,即便刚从高处摔落,也只是稍显凌乱而非散乱。
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西装,内里是熨帖的白衬衫,打着藏青色领带。
脸上的金丝边框眼镜一边的镜片裂了一道细纹,镜框有点歪斜。
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嘴唇紧紧抿着,渗出一点血色,一手捂着胸口,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失去了血色,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沾了灰的西装袖口,眼神锐利又带着劫后余生的紧张,迅速扫视着周围环境和眼前的每一个人,那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
满堂安静。
只有悬浮直播器的轻微嗡鸣,以及光幕上弹幕疯了一样地刷新,几乎成了密集的光流,表达着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强烈好奇:
“卧槽!真·天降猛男!”
“这扑面而来的现代精英感…乱入了喂!”
“兄弟,这是同福客栈,不是中环写字楼!”
“西装暴徒?看着不像坏人啊!”
“掌柜的:管他穿啥,能付账就是爷!”
这男子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恐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咳…咳…抱歉,各位。鄙人古查。”
他努力挺直腰背,试图维护那摇摇欲坠的精英仪态,目光带着审视扫过众人,尤其是在看到空中旋转的直播球和投影的光幕时,眼神瞬间凌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随即又强行压制下去,显然认出了这是直播设备。
“本人负责调查一起特大跨境洗钱案件。追捕目标途中,遭遇…空间异常,不幸落入贵宝地。打扰各位雅兴,万分抱歉。”
他的话简洁、克制,带着不容置疑的公务口吻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港腔。
“洗…洗钱?”佟湘玉眨巴着眼睛,对这个现代金融犯罪词汇一头雾水。
她的关注点显然在另一个方向,“额说这位…古先生啊,你这从天而降的动静可不小哇!额后院那几盆刚栽的名贵山茶,怕是遭了池鱼之殃!这损失…”
古查似乎对佟湘玉的重点跑偏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眉头又皱紧了一分:“损失我会赔偿。但眼下,任务紧要,没时间谈这个。”
他的声音愈发强硬,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再次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语气骤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目标代号‘金钱豹’,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很可能就藏匿在你们之中,或者刚刚离开!此人矮胖,惯用左手,有长期食油腻食物的习惯,近期左手手腕还新添了一道十字形伤疤!”
他话音刚落,大堂一角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轻响,随即是一阵剧烈的呛咳声,像是有人被面汤狠狠呛到了嗓子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张靠近角落的方桌旁,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胖子正手忙脚乱地用右手捂嘴咳嗽,因为呛得太猛,脸都憋红了。
他穿着用料考究、纹路华丽的锦缎长袍,却因为过于肥胖而被撑得紧紧的。
桌上赫然摆着一个空了大半的海碗,碗边油腻腻的,旁边还有一小碟刚吃完的肥得流油的酱肘子骨头。
他的左手下意识地想去摸桌上的水杯,动作笨拙,宽大的袖子被筷子盒挂了一下,露出了一截肉乎乎的手腕,手腕上,一道崭新的、微微红肿的十字形伤疤清晰可见!
胖子一边咳得惊天动地,一边试图把手腕缩回去,脸上全是油光和窘迫:“咳…咳咳…对不住…咳咳…面汤太辣…呛着了…”
“哗擦!” 白敬琪怪叫一声,小手闪电般再次按住了腰间的小左轮,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充满警惕。
吕青橙的“惊涛骇浪”起手式已然成型,指尖微微发亮。
佟湘玉张大了嘴巴,指着那个胖子,嘴唇哆嗦着,像是见了鬼。
郭芙蓉嘴快,惊叫道:“贾富……贵?!”
“是他?!” 白展堂瞳孔微缩。
龙傲天更是夸张地后退一步,指着贾富贵嚷道:“厚礼蟹!贾老板?你同洗钱大佬系亲戚?!食饭时你仲同我倾合作投资额客栈分店噶!”
“钱先生,” 古查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像淬了冰的刀锋。
他无视了众人的惊呼,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钉在贾富贵身上,右手缓缓伸向自己西装内袋的动作沉稳而充满威慑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绷紧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别做无谓的挣扎。”
“不……不是额啊!” 贾富贵吓得魂飞魄散,那张油腻的胖脸上血色尽失,全身的肥肉都在哆嗦,拼命往椅子里缩,胖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挡住自己手腕的伤疤和油碗。
“额……额清清白白!额就是个普通商人!额做善事的!掌柜的!您知道额的!额刚给您捐钱盖学堂来着!三间!”
贾富贵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带着哭腔朝着佟湘玉嘶喊。
佟湘玉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这才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
她如梦初醒,一步并作两步抢上前,竟直直张开双臂拦在了古查和贾富贵之间,脸上瞬间堆满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声音又高又急。
“额滴个老天爷呀!古先生!不能抓他!不能啊!”
她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这位贾老板,那可是俺们七侠镇有名的大善人!实打实的大善人!额亲娘舅能作证!额那三间‘希望学堂’,那砖,那瓦,那窗框子、房梁子、连学生娃用的笔、墨、纸、砚,都是贾老板二话不说掏的银子哇!”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要蹦起来,手指头几乎要点到古查笔挺的西装领带上。
“你…你们要是把他当坏人抓了,额!额这良心还要不要了?额以后还咋在这地界儿混嘛!七侠镇的老少爷们还不得戳着额的脊梁骨骂额佟湘玉恩将仇报哇!”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眼眶都红了,仿佛贾富贵被抓她就要立刻去撞墙一般。
古查的动作只停顿了不到一秒。
他看着眼前情绪激动、拼死护住目标的佟湘玉,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执拗。
“慈善是慈善,犯罪是犯罪。钱不会无缘无故多出来。”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绝对的公事公办的腔调,右手已经触碰到了内袋中的硬物轮廓,“佟掌柜,请让开。妨碍公务对你没好处。”
“你放屁!” 一声暴喝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和无所畏惧的莽撞。
白敬琪早就看这个穿西装、冷着脸的家伙不爽了。
眼看着自己老娘被这人逼得又跳又叫都快哭了,小孩儿的火气“腾”地就冲上了脑门。
管你什么调查员,欺负我娘就不行!
“哗擦!” 白敬琪怒吼一声,动作快如闪电!
他那双黝黑明亮的大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小手猛地扬起那把银光闪闪的小左轮!
这不是瞄准,而是如同打鸟般朝着古查伸入怀中的手臂上方不足半米处的空气,几乎是凭着本能和一股子狠劲,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骤然撕裂了大堂内的混乱!
枪口爆发出刺目的火光!
“唔!” 古查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松开了探入怀中的手。
一个黑色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体被他失手甩飞了出去——不是预想中的武器,竟是一个造型简洁、看起来极为坚固的皮质证件夹!
“啪嗒”一声,证件夹掉落在不远处的光洁地面上,内里插着的带有半透明芯片的硬质卡片滑出了一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变故惊呆了,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佟湘玉的哭号卡在喉咙里。
郭芙蓉捂住了耳朵尖叫。
吕青柠死死抓住哥哥的胳膊。
莫小贝终于从那把竹椅上坐直了身体。
“敬琪!” 白展堂惊怒交加,刚要上前。
直播光幕上弹幕如同火山爆发:
“哗擦!少侠牛逼!!!”
“保护我方佟掌柜!!!琪琪好样的!”
“卧槽玩真的?!孩子你悠着点啊!”
“那证件…看着是真的…古sir?”
“场面一度十分失控!”
“哗啦——” 古查身后的几张板凳被一股巨大的冲力狠狠撞开。
龙傲天如同愤怒的公牛般暴起,他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狂妄不羁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被挑衅的怒火,死死盯着捂着手臂、脸色铁青的古查。
“扑你个街!敢睇唔起我龙傲天?!喺同福客栈搞事?当我啲机关术系纸老虎咩!睇我锁死你条粉肠!家阵就喺你个扑街面前开个席添!”
最后一个音节吼出的瞬间,他双臂猛地交叉于胸前,只听得他身上那件花花绿绿的潮牌卫衣内传出令人牙酸的精密金属构件咬合声。
下一秒,“嗖!嗖!嗖!”数道银灰色的、细如发丝的金属丝线如同灵蛇出洞,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疾射而出!
那丝线前端带着极其微小却绝对致命的金属倒钩,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分上中下三路,凶狠无比地朝着古查的脖颈、双臂和双腿缠绕锁拿而去!
空气被割裂发出尖锐的嘶鸣。
这是龙傲天的拿手好戏——“千机缠”,一旦被缠上,关节被锁,寸步难行!
古查瞳孔骤缩!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一身花哨衣服、满嘴方言的家伙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出手如此凌厉诡异!
右臂被枪伤处的剧痛还在火辣辣地蔓延,眼看那致命的金属丝线已到眼前!
“傲天!别冲动!” 祝无双惊呼,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厚礼蟹!快躲!” 郭芙蓉失声尖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比龙傲天喷涌而出的金属丝线更快!
就在那数道闪烁着冰冷杀机的“千机缠”即将碰触到古查身体的刹那,阿楚的身影不知如何已经出现在古查身前。
她没有硬挡那些刁钻诡异的金属丝,而是猛地向侧前方轻盈地踏出一小步,脚尖点地,身体如同一片被风吹拂的柳叶,柔若无骨般顺着金属丝线奔涌的方向画出一道极其精巧圆融、几乎违背物理常识的弧线。
她左臂的衣袖拂过古查身前,看似轻描淡写,却像是拂过了一面被投入石子的水潭,带起了一圈圈无形却极具粘滞感的涟漪。
阿楚那白皙修长的食指如拈花般,在几道角度最致命、最刁钻的金属丝线上极其精准地屈指连弹!
叮!叮!叮!叮!
几声微不可闻、却又仿佛敲击在心弦上的清音传出。
那几根来势汹汹的金属丝前端,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微小的偏折,彼此之间仿佛受到了诡异的排斥,角度瞬间错开了数寸!
它们带着不甘的呼啸,险之又险地擦着古查的西装衣角和他身侧惊魂未定、正努力往后猛缩脖子的贾富贵那身华贵的锦缎,“嗤啦”一声射入了古查身后的硬木板墙壁中!
咄!咄!咄!咄!
金属丝深深扎入厚实的木质墙壁,尾部兀自高速震颤,发出沉闷而危险的嗡鸣。
那劲道之大,几乎穿透了整个木板!
墙壁旁桌子上一碗喝了大半的汤水,被一根擦过的金属丝尾部带起的气流激起了一圈涟漪。
大堂里一片安静。
只有金属丝在墙内震动的嗡嗡余音,以及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龙傲天还保持着双臂交叉施放机关的姿势,脸上的狂妄完全被惊愕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看着墙壁上深入寸许的金属丝,又看看站在古查身前的阿楚,嘴巴张了张,一句方言卡在了喉咙里。
“呼……” 阿楚轻轻甩了甩纤细的手臂,仿佛刚才只是弹掉了一点灰尘,转身面对龙傲天,俏丽的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语气也淡淡的,却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大兄弟,冷静点。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开席,小心请神容易送神难。再说了,”她瞥了一眼古查惨白的脸和渗血的右臂,以及地上那个不起眼的证件夹,“人家查案呢,证据丢了多不好。”
“我…我…” 龙傲天看着阿楚那双清亮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又想起自己那威力绝伦的机关被对方随手化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股暴烈的气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讷讷地放下了手臂,机关收回的咔哒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卧槽!老板娘这身法?!神仙打架?!”
“龙少被打脸现场…这剧情反转太刺激了!”
“帅炸了!阿楚女神永远滴神!”
“证据?掉地上那个黑夹子?快看看啊!急死我了!”
晏辰立刻上前,稳稳地接住了阿楚的目光。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默契地点点头,脸上那一直带着的悠闲笑容收敛了几分,转为一种沉稳的专注。
他立刻转向一直守在他身边的铁蛋和傻妞,声音清晰而迅速地命令:“老铁,傻妞,干活!立体扫描分析现场!尤其是那个证件,还有这位贾老板!脑波波谱异常者报告!”
“明白!老板/老板娘!”两个仿生人保镖齐声应道,眼神瞬间由日常模式切换为高速运算的冰冷蓝光。
铁蛋的语调都变得严肃精准:“全息环境重构!三维立体能量建模启动!目标一:未知证件夹,材质分析…加密手段识别…信息流反馈检测启动!”
傻妞的声音也快速播报:“生物磁场波普实时扫描追踪!范围:全大厅!特别目标:贾富贵!生命体征参数…脑域特定异常波谱模型检索…数据库比对中!”
两道无形的、极其强大的复合扫描能量场瞬间以铁蛋和傻妞为中心扩张开来,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喧嚣过后的同福客栈大堂。
那感觉仿佛空气密度都瞬间发生了变化。
所有在场的人,无论是捂着伤臂脸色铁青的古查,还是惊魂未定、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贾富贵,或是刚刚收敛了怒火的佟湘玉、依旧警惕的白敬琪、神色惊疑未定的白展堂、一脸挫败的龙傲天,以及其他人,都感到心头莫名一悸。
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置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极其精密的扫描仪下。
连空中晏辰的直播球都似乎旋转得更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