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要斩尽天下贪官(1 / 2)
朝阳泼金,给同福客栈的瓦檐青砖抹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釉色。
清晨特有的微凉尚未散尽,空气里已经浮动着小米粥和油泼辣子的家常香气。
客栈里外一片和谐忙碌:白展堂的身影快如流风,穿梭在几张拼凑的大圆桌间擦抹着,带起轻快的微尘;祝无双在柜台后一丝不苟地抹着算盘珠儿,“放着我来”的轻语伴随着清脆的噼啪声;佟湘玉倚在柜台边,对着账本满意地颔首,嘴里念叨着昨晚从直播间学来的热梗:“哎呀,这流水,家人们谁懂啊,咱就是说赢麻了...”
“哗擦!铁蛋叔新装的空调!”白敬琪一声怪叫划破了宁静。
众人循声抬头,只见一个物件呼啸着从天而降,目标精准地——哐当!咔嚓!
完美命中了后院新架起的、那个银光闪闪据说能“冬暖夏凉甚是妙哉”的方形铁盒子,然后趋势不减,狠狠楔进了刚粉刷过的外墙墙根。
白敬琪心痛得直捂胸口:“我的个老天爷诶,好大阵仗!”
烟尘弥漫中,一个身影从中挣扎站起。
来人身量不高,瘦削却挺拔如松,一身褪了色的青布官袍洗得褪色,打了好几处板板正正的深色补丁。
他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刀刻斧凿,鬓角霜染,两道如墨的剑眉斜飞入鬓,底下是一双沉静却亮得惊人的眼睛,此刻正燃烧着某种近乎悲愤的火焰。
他右手紧握着一柄连鞘古剑,虽未出鞘,但那古朴的样式与肃杀之气,让见惯了江湖兵刃的同福众人也心头一跳。
他站定,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自带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连空中飘舞的灰尘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他深吸一口气,那胸腔的起伏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随即一声断喝破空而出,如同黄钟大吕,震得屋梁上的浮尘簌簌下落:“呔!尔等听着!本官李忠贤,奉命执掌尚方宝剑,今日便要以此三尺青锋,斩尽——天下——贪官污吏!”
他猛地一抽,“锵啷”一声龙吟,雪亮的剑锋带着一抹冷意直指苍穹。
阳光落在寒刃之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整个客栈,从佟湘玉刚咬了一口的油条到她微微张开的嘴,从李大嘴举着的大铁勺到郭芙蓉捏紧了筷子的手,从邢捕头刚摸到腰刀的刀柄到燕小六下意识想拔却拔不出来只好摸向唢呐的动作,仿佛被某种古老的、强大的威压瞬间石化,陷入一片极致的静默。
只有阿楚手里的那面造型古怪、泛着蓝盈盈光芒的“小镜子”,投射在前方空中的无数五颜六字像炸开了锅的萤火虫,疯狂地弹射跳跃起来。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九曲十八弯的颤音,拍着胸脯,“李…李大人是吧?您老这从天而降,出场费贵得离谱先不说,咱这可是正经经营的客栈,哪里来的贪官污吏哟?”
她心痛地看了一眼后院方向,“您瞅瞅,好好儿的空调盒子,刚请关中最厉害的工匠安上,您就给开瓢了…”
李忠贤的剑尖纹丝不动,目光沉凝似冰,扫过佟湘玉:“商贾重利轻义,自古便是藏污纳垢之所!本官一路行来,所见所闻,触目惊心!尔等休要诡辩!”
那“休要诡辩”四字掷地有声,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李大人,您误会了!”阿楚立刻启动她那个泛着柔光的直播设备,熟练地将弹幕光屏放大,“宝宝们你们看,这位李大人正气凛然,一看就是位为民请命的好官!李大人,我们同福客栈可是七侠镇‘五好家庭’,掌柜的佟湘玉女士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诚信经营户’、‘慈善爱心大使’……”
“是极是极!”佟湘玉立马心领神会地接过话头,拍手,“阿楚说得对!宝宝们都知道,俺们同福客栈那口碑,”她竖起大拇指,“是这个!童叟无欺,老少咸宜!”
“哼!口说无凭!”李忠贤不为所动,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堂,“那又是何物?!”
他猛地一指大堂一角龙傲天身边那个正在缓慢“巡视”的木制机关小犬——那是龙傲天研究古法机关术结合现代(阿楚他们带来的)流体力学原理刚鼓捣出来的试作品“小旋风”,“机巧淫邪,奇技惑人!安敢说清白?”
他说着,那柄雪亮的尚方宝剑就要朝“小旋风”的方向挥去,手臂肌肉绷紧如石雕。
龙傲天脸色大变:“大佬!使不得!个系我辛辛苦苦做嘎!”
郭芙蓉也急得直拍桌子:“就是!我家傲天的机关术那是利国利民的正经发明!比某些人只会耍嘴皮子强多了!”
她说着故意瞥了一眼旁边还在懵逼状态的白敬琪。
吕秀才,一板一眼地准备引经据典:“李大人,此言差矣!《天工开物》有云:‘人为万物之灵,…’”
“人为万物之灵,善假于物也。”李忠贤冷冷地打断,“然用之不当,则成祸患!此物形貌古怪,行动诡谲,焉知不是蛊惑人心、祸乱纲常的妖孽?!”
“妖孽?哦买噶!”阿楚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猛地一拍旁边晏辰的肩膀,“亲爱哒!这位大人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晏辰配合地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摊开手:“Serioly?我还以为他只适合去拍……呃,去演包公戏呢!”
他赶紧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剧名咽了回去。
一直待在角落待机的铁蛋反应奇快,他那泛着金属光泽的脸庞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这是他新下载的“古代御史”表情包)。
他二话不说,身体内部某个隐藏的发声单元瞬间启动,一段极具穿透力、悲愤激越、却又无比耳熟的旋律骤然在客栈中炸响:“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昂~~~尊一声驸马爷莫要——欺——心!”
正是戏剧经典——《铡美案》里包拯怒斥陈世美的唱段!
这平地一声雷般的京剧老生唱腔极具魔性,瞬间盖过了所有声音,充满了整个空间,连客栈外树上栖息的鸟儿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一片。
李忠贤举剑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
脸上那万年寒冰似的清正严肃出现了一丝极其清晰的裂缝,换上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这声音…这腔调…虽无锣鼓丝弦,但那千回百转间的铿锵与质问,是如此熟悉!
他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发出声音的高大魁梧、一身黑色劲装、表情模仿包拯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铁蛋身上。
“铁蛋,厉害!这招‘声波正义攻击’简直妙绝!”傻妞在旁边喝彩,还鼓起掌来。
“何方妖物?!竟…竟敢亵渎先贤?!”李忠贤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波动,是怒意,也夹杂着一丝被震慑的动摇。
手中的剑仿佛重若千钧,挥也不是,收也不是。
“妖物?大人您OUT了!”阿楚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声音清脆响亮,带着点娇嗔和无比的自豪,“这是我们团队的核心成员,全能仿真人保镖,铁蛋!精通三万六千五百首古今中外曲艺!刚才那是用最高端的电子声呐技术给您重现的经典场景,以示敬意呢!”
她凑近手机麦克风,“家人们!铁蛋这波‘老包救场’值不值六六六?”
“六六六刷爆!!!铁蛋神级救场!”
“救命!!!我以为我在看《铁蛋外传》!!!”
“哈哈哈哈电子包公打脸!李大人懵圈图已截屏!”
“求李大人此刻心理阴影面积!尚方宝剑PK电子花腔!”
“这机器人太会玩了!必须榜一大火箭安排!”
“古代清官 vs 现代科技AI,这集封神!!!”
“李大人!!”佟湘玉的声音此刻如同自带扩音喇叭,瞬间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她捧着一个厚厚的账本,几步冲到李忠贤面前,脸上那标志性的“我亏大发了”的肉痛表情无比生动。
她翻开账本,手指“啪啪啪”地点在上面,“就算您是包青天包大人再世!办案也得讲究个章程!损坏东西要赔偿,天经地义!您瞅瞅!”
她把账本几乎杵到李忠贤的眼皮底下,手指重重地点着一行:“进口!高科技!变频!超静音!还自带空气净化功能的!空调外机!一整套!原价三百二十两纹银!看在您是青天大老爷的份上,折旧给您抹掉二十两,实付三百两!这可是童叟无欺的亲情价!包大人断案也得讲理是不是?不能知法犯法是不是?”
佟湘玉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各种词汇混合着直播带货的口吻和新学的“法理”词汇,逻辑链清晰无比,最后那句“知法犯法”尤其掷地有声。
李忠贤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盯着账本上蚯蚓般的数字和佟湘玉指头下那清晰的“叁佰两”。
他一生清廉如水,两袖清风,俸禄大多周济了穷苦百姓,骤然面对“三百两”巨款,饶是他心硬如铁,也难免有些动摇,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发紧。
突然,一阵极速奔跑、带着哭腔的呼喊由远及近:“不好了——不好了呀——”
白展堂的身影快如幻影般从后院冲了进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桌角,脸色苍白如同刚被水洗过的墙皮,嘴唇哆嗦着:“爹!娘!不好…不好了!敬琪他…他闯大祸了!!”
他指着后院,气息都不匀了:“他…他拿着那把真家伙的左轮儿!带着青橙…追着那俩要修空调的工人师傅…说…说是要‘依法执行私刑’!替李大人…就地正法!说工人手脚不麻利修得太慢也是‘渎职’之罪!青橙那丫头也跟着喊‘惊涛骇浪伺候’!!”
后院内,尘土尚未落定,白敬琪少年意气风发,小小的身躯却透着一股“爷就是法”的霸道劲头。
他一手叉腰,一手高高举着一把闪着幽蓝金属冷光的左轮手枪,枪口对着那两个缩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抱着工具包一脸“我冤呐比窦娥还冤”的修理工师傅,小脸板得如同铁面判官:“小爷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李大人尚方宝剑在此,专斩贪官污吏!你们俩!耽搁李大人的除贪大业,就是怠忽职守!就是渎职!就是阻挠正义!小爷我代表月亮…啊呸!代表李大人!依法执行私刑!”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枪口对着那两个工人比划。
“哗擦!敬琪哥说得对!”吕青橙站在他旁边,个头虽小,却是气势十足,扎着马步,肉乎乎的小拳头紧握,体内仿佛蕴藏着瀚海波涛的轰鸣声,“对付这种…这种…偷奸耍滑的!就该本女侠的‘惊涛骇浪掌’!师父说过——呃…好像是风清扬师祖祖说过的?”
她小脑袋瓜卡壳了一下,但立刻又坚定地挥了挥拳头,“浪起来!一掌轰飞!”
那两个倒霉的修理工师傅对视一眼,嘴里全是“大人冤枉啊”“俺们就是挣个辛苦钱修个空调”“刚搭好架子螺丝还没拧紧呢”的哀嚎。
画面极其混乱、荒诞且危险。
“额滴神呐!!”佟湘玉一听,血压蹭蹭往上飙,差点直接表演一个原地昏厥,拍着大腿干嚎,“我的儿啊!我的宝贝女婿!你个瓜娃子!那是左轮!真家伙!你个十三岁的娃儿摆啥阔?!”
“我的小祖宗哎!”郭芙蓉一个箭步就要往后院冲,被反应过来的吕秀才死死拽住,秀才急得声音都变了:“芙妹!芙妹息怒!青橙!青柠!快把你们妹妹拦住!敬琪啊!”
他冲着后院方向带着哭腔喊:“君子动口不动兵刃啊!子曰……”
碎碎念瞬间启动,只可惜被郭芙蓉的怒吼彻底淹没:“白敬琪!吕青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娘住手!!!”
白展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后门处,快得只留下残影和一声高亢紧张的“葵花点穴手!”
显然是去紧急阻止儿子的“司法暴行”了。
李忠贤彻底懵了!
眼前这一幕幕,比他几十年来见过最混乱的衙门公堂还要离奇!
前一刻还围着自己讨论赔偿的掌柜,下一秒因为自己引出的“尚方宝剑”概念,引发了十岁孩子的“司法实践”?
那孩子手里拿的会冒火光的铁器是什么?
威力竟如此慑人?
那女孩身上涌动的气息又是什么?
这…这七侠镇同福客栈,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他素来认为律法无情,以严刑峻法威慑宵小,眼前这“执行私刑”的场面似乎正是他理念的某种极致体现,但看着那吓得魂飞魄散的无辜工人,听着孩子口中狂悖无法的言语,一股寒意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那张刚毅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迷茫和…一丝慌乱?
举着尚方宝剑的手臂,颓然地垂下了几分。
恰在此时,一道清冷、沉稳的童音穿透混乱响起,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冰块:“真相只有一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吕青柠不知何时搬了个小凳子,安静地站在客栈一角的柱子旁,鼻梁上那副小小眼镜反射着理性的光芒。
她身边立着一架铁蛋友情提供、正在循环播放刚才后院监控录像的全息投影仪。
小小的手指精准点向画面中定格的一个细节——那两个工人师傅因为惊慌而散落在地的工具包里,赫然露出了一个巴掌大小、外壳印着“七侠镇电力局公用”标记的工具检测合格证!
李忠贤的眼瞳骤然收缩!
合格证?
官府印记?
公门中人?
他紧盯着那块小小的全息屏幕,喉咙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脸色变得极其复杂难言。
“我的天!吕青柠小侦探封神时刻!”
“反转!惊天大反转!我瓜子掉地上了!”
“果然柯南体质会遗传…不,是隔代觉醒?”
“神了!秀才家基因太顶!这波侦探属性满点!”
“李大人这表情…被十岁娃打脸现场?心疼一秒(但更心疼那个空调)”
“《大明神探吕青柠》今日首播!”
李忠贤高大的身躯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然晃了一下。
那双燃烧着激愤火焰、映照着古剑寒光的眼眸,此刻像是被投入了冰湖的石子,激起了剧烈混乱的涟漪,随即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仿佛冰层下骤然崩裂的冻土。
他死死盯着那块循环播放“公门印记”的全息画面,又猛地转向后院,那孩子的叫嚣“依法执行私刑”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与那两个工人颤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把钝锉,狠狠磨砺着他坚如磐石的信念!
“啪嗒!”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惊醒了所有人。
那柄象征着生杀予夺、斩破世间不平的尚方宝剑,竟从李忠贤手中滑落,直直地掉在了客栈大堂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地面上!
整个客栈再次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连吕秀才的碎碎念都卡在了喉咙里。
空气仿佛凝成了水银,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无论是举着手机的阿楚晏辰,还是捧着账本的佟湘玉,抑或是惊魂未定的修理工师傅,目光都聚焦在那位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海青天”身上。
“大人…”莫小贝内力深厚,心思也更为敏感,看着李忠贤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二十岁的她褪去了少时的刁蛮,多了分沉稳。
李忠贤恍若未闻。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布满皱纹和老茧、曾无数次翻阅案卷、执笔批注、也曾亲手扶起过无数贫弱的手,微微颤抖着,伸向地上那柄冰冷的长剑。
“娘呀…”佟湘玉低声嘀咕,下意识想阻拦,被旁边的郭芙蓉轻轻拉了一把衣袖。
这位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此刻看着老人的背影,也莫名地放轻了呼吸。
李忠贤的手指终于触到了冰凉的剑柄。
他停顿了一瞬,像是在感受那份沉重。
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没有再次举起象征“替天行道”的权柄。
他握着剑,一步一步,如同趟过岁月厚重的尘埃,无比郑重地,走到了刚才那个吼着“惊涛骇浪掌”、此刻正被姐姐吕青柠拉着、鼓着小脸还一脸懵懂不知天高地厚的吕青橙面前。
九岁的小女孩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老爷爷和他手里那吓人的大剑,大眼睛眨巴眨巴,小手下意识拽紧了姐姐的衣角。
李忠贤蹲下身,高度与小女娃平齐。
他把剑横捧在手上,那动作虔诚得如同奉献某种圣物。
他那双饱经世故、曾洞悉无数阴暗却始终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褪去了所有的愤怒、偏执和冰冷,唯余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容纳所有污秽与痛苦的疲惫,凝视着吕青橙天真清澈的眸子。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的心力:“孩子…世道浇漓,人心不古…这柄剑,砍得掉高悬的权贵首级,却断不尽那满朝弥漫、落地生根的污浊贪婪…”
他长长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汲取最后的勇气。
双手微微前送,将那承载着无上权威、也染着历史血色的冰冷利刃,轻轻递向吕青橙。
“它…太沉了。”
“锋刃寒光,能劈开枷锁,却也易伤无辜,更易令执剑者…忘却本心…”
李忠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他的目光越过小小的吕青橙,仿佛穿透了同福客栈的屋顶,投向一个广阔、混沌、充满腐朽与挣扎的天下,“这世间啊…或许…更需要…”
他的目光又落回小女娃稚嫩的脸庞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极致的温柔与近乎悲悯的希冀,清晰地将最后一个词送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戒尺。”
戒尺!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轰然炸响在寂静的大堂!
它轻盈得没有一丝寒光,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撼动着在场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最顽固的认知!
佟湘玉瞪大了眼睛,账本“啪嗒”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郭芙蓉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了嘴。
吕秀才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也忘了扶。
白展堂抱着被点了穴僵住、但显然听懂了什么而小脸有些苍白的白敬琪,神色复杂。
阿楚下意识捂住了手机麦克风口,晏辰则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