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普法迫在眉睫(1 / 2)
浓得化不开的白雾裹着整个七侠镇,将同福客栈如同一个精致的核桃放进了蒸笼。
清晨本该有的市声被彻底滤掉了,只剩下客栈里头那些混杂了各个时空的嗡嗡声。
众人姿态各异,各自捧着一块薄薄的发亮板砖。
佟湘玉歪在柜台后,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嘴角含着隐秘的笑意,那上头大约是些“成功掌柜的十大营销秘诀”;白展堂缩在他专属的墙角板凳上,手机里的声音压得极低,“清仓大甩卖,貂绒护心毛坎肩……”,可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紧张地扫视着门口和柜台;吕秀才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着光,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兴许是《大明律例》的网络精校版;郭芙蓉挨着他,对着屏幕咧嘴傻乐,大约是刷到了哪个美食博主;李大嘴捧着手机流着哈喇子,屏幕上是金黄流油的烤全羊视频;祝无双拿着块抹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早已光可鉴人的桌子,眼角余光也溜着搁在旁边桌上的手机——“隔空点穴防身术速成班”的画面正暂停着;几个孩子凑在一起,莫小贝的内力让她面前的虚拟投影弹幕清晰无比,白敬琪、吕青柠和吕青橙的小脑袋挤在一处,叽叽喳喳讨论着某个武打视频;只有龙傲天,坐在长凳一角,用他带来的精巧工具,慢条斯理地调试着一只惟妙惟肖的木头鸟。
阿楚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泪水,顺手把直播摄像头调了个广角,让清晨客栈的百态尽入其中。
晏辰侧头,亲昵地用手指刮掉她腮边一小粒没注意的面包屑,低声逗她:“瞧这群‘古代网瘾儿童’,刷得不亦乐乎。”
阿楚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蹭了蹭,懒洋洋撒娇道:“哎,这不叫‘同福躺平青年图鉴’嘛。”
“这雾太离谱了,早上开窗还以为自己白内障了!”
“佟掌柜刷啥呢?脸上那神秘微笑,是找到新菜单还是相中了对面街老王?”
“白展堂!你小点声儿!想吓死个谁!”
“大嘴哥手里的鸡腿都吓掉了吧?那眼神直勾勾的!”
“无双小姐姐又在擦桌子了!放着我来!放着我来!”
“龙大佬那只机关鸟爪子是不是能挠痒痒?求团购!”
正弥漫着这慵懒又带点科技感的日常空气里,异变陡生。
只听得头顶“噗哧——咚!哗啦啦——!”几声闷响混杂着瓦片木头碎裂声。
灰尘簌簌而下,像一层黄色的雾瞬间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动静惊得一哆嗦,手里的“板砖”差点集体砸脚面。
“哎——哟我的娘诶!!”佟湘玉首当其冲,尖叫着跳开,指着破了一个不规则大洞、正往下掉着碎木屑和灰尘的天花板,“额滴神呀!额的房顶!额的百年老槐木!额的雕花!我的银子啊——哪个天杀的——?!”
就在她拍着大腿,痛彻心扉还没来得及哭嚎完毕时,一个灰扑扑的人影从那破洞里“扑通”一声摔落在破洞正下方的饭桌上,不偏不倚,砸中了一碟李大嘴刚切好还没来得及享受的卤牛肉,汁水四溅。
桌面上的碗碟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众人惊魂未定,阿楚和晏辰迅速挡在几个孩子前面,铁蛋和傻妞一左一右已经护在两位老板身侧。
白展堂身影一闪已到了佟湘玉身边,葵花点穴手蓄势待发。
吕秀才被郭芙蓉一把拽到身后。
李大嘴则本能地一把护住了那半碟幸存的牛肉,心疼地直咧嘴。
灰尘稍定。
那人影晃晃悠悠地,挣扎着从一片狼藉的桌面爬起来。
他显然摔得不轻,灰头土脸,原本笔挺的黑色西服(明朝众人眼中的古怪紧身袍子)被灰尘盖住颜色,沾满卤汁和油污,一只金丝边眼镜只剩一个镜片还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
他甩甩头,试图把头发和脸上的灰尘甩掉些,然后动作有些僵硬地,拍打起身上的尘埃,试图恢复某种仪态。
那动作带着一种竭力保持的庄重,在遍身狼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滑稽。
他清了清嗓子,无视了众人惊愕、愤怒、好奇交织的目光,也忽略了还在心疼钱、心疼房顶、心疼牛肉的佟掌柜和李大嘴,用一种清晰、响亮、极具穿透力,甚至略带舞台感的铿锵语调,面向所有人宣告:“诸位!黎明前的黑暗必将过去!真理的光芒终将刺破迷雾!公民朋友们,在下贾正经!深感大明法治建设,刻不容缓,人人有责!今日冒险降临贵宝地……”
他站直身体,虽然歪斜的眼镜和脏污的西装削弱了不少气势,但腰板挺得笔直,目光炯炯,扫视着客栈内每一张懵逼的脸,像是在巡视自己的普法讲台。
“这普法工作啊,关键就在于基础!根基不牢,地动山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从源头,从基层,从身边做起!尤其是公务人员——”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锐利的洞察力,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了刚从“放我下来”(佟湘玉激动之下跳到了他身上)状态解放出来、还没来得及溜回老位置、正顺手从李大嘴守护下的碟子里拈起一块最大、肉最厚的卤牛肉塞进嘴里的邢育森!
邢捕头刚嚼了两口,满嘴油光,腮帮子鼓鼓的,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认给定格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小眼睛,看看贾正经,又下意识地看看手里剩下小半块牛肉,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完全不明白这从天而降的砸房顶的怪人跟自己吃块肉有啥关系。
“这位捕头大人!”贾正经上前一步,指着邢捕头捏着牛肉的手指,义正辞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竟敢以公务之便,当众索取、收受当事人李大嘴精心制作、价值不菲的卤制品!证据确凿!根据我新编撰的《大明民法典》第一百七十六条和《刑律草稿》第三百零一条附则三款初步研判,你!涉嫌严重受贿罪!”
“噗——!”邢捕头嘴里的半块肉连同口水喷了贾正经一身。
他呛得直咳嗽,脸憋得通红,“我…咳…我干啥了我?大嘴的牛肉我…咳…我吃了几十年了!啥受贿!这叫兄弟情谊!懂不!?”
佟湘玉心疼地抹脸上被溅到的汤汁,又不敢靠近。
李大嘴懵了,指着自己鼻子:“我……我是当事人?他……他吃我块牛肉……我就成当事人了?”
贾正经嫌弃地抖了抖沾上肉末和口水的袖子,一脸悲愤:“看!看!这就是法律意识淡薄的体现!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你也有连带责任!公民朋友们啊,这就是法治荒漠的日常悲剧!”
傻妞凑到铁蛋耳边,憋着笑,用川味儿十足的塑料粤语小声嘀咕:“勒个瓜娃子硬是锤子得很嘛!讲嘞比唱嘞好听!(这傻子挺来劲的嘛,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铁蛋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点头,东北腔压低回应:“可不咋地!逻辑鬼才,裤衩镶金边——有一套。老板,需不需要俺把他请出去冷静冷静?”
晏辰还没来得及说话,贾正经目光如同精准的导航,再次扫射全场,又锁定了目标!
客栈角落里,燕小六原本正对着直播镜头憨笑着挠后脑勺:“嘿嘿,家人们!宝宝们!俺燕小六,单身纯情好男儿,武艺超群,人品可靠!您家里要是有那适龄的好姑娘……”
他面前桌子上,花花绿绿摆着几张画像,都是先前相亲对象的。
他这正沉浸在自己“官宣择偶广告”的开心里,贾正经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当头一棒:“燕小六!本官差点把你漏了!”
贾正经大步流星冲到燕小六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
燕小六吓一跳,本能地就按住了腰间的短刀柄:“干哈!你…你要干啥?”
“干什么?”贾正经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扫过桌上的几张画像,声音洪亮地宣读罪状,“涉嫌伪造身份信息!公开虚假征婚!公然宣扬同时与多位异性保持亲密联系并意图缔结婚姻之可能性!证据链清晰!根据《民法典》之婚姻家庭编以及《刑律草稿》第二百七十三条,你!犯了重婚未遂以及诈骗未遂双重大罪!应即刻立案侦查,移交有司衙门!”
“啥玩意儿?!!”燕小六彻底傻眼,眼珠子瞪得像铜铃,看看桌上的画像,又看看自己别在腰间还没来得及拔出来的短刀,再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大义凛然的“贾青天”,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试图组织语言,却憋得满脸通红,连他那标志性的“照顾好我七舅姥爷”都喊不出来了。
整个同福客栈瞬间安静了一下。
紧接着,各种声音如同沸腾的油锅——佟湘玉终于爆发:“我的老天爷啊!额滴房顶!额的百年老榆木房梁!贾正经是吧?你普法?你普天同庆地砸额房子!这是破坏公私财物重大罪!你给额立案!立案!”她挥舞着手臂,气得直跳脚。
白展堂死死拉住她:“掌柜的!掌柜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是天外飞仙,咱……咱惹不起啊!老邢!老邢你倒是说句话!”
邢育森还沉浸在“受贿犯”的巨大打击中回不过神,嗫嚅着:“我没……我真没索贿……大嘴,你给做个证……”
李大嘴苦着脸连连点头:“对对对,我送的!我自愿送的!青天大老爷明鉴啊!我这顶多算……算……非法馈赠?”他自己都绕糊涂了。
燕小六终于找回了声音,带着哭腔:“我重婚?我重啥婚啊我?我跟画儿上的人连面儿都没见过几回!这……这‘未遂’也是罪啊?”他求助地望向祝无双。
祝无双习惯性地想开口“放着我来解释……”,刚张嘴,又卡住了。
面对这“天降正义”的局面,她也懵圈了,不知该从何说起。
吕青柠小脸严肃,脆生生地嘀咕:“真相只有一个……可这个真相也太离谱了吧?小六叔叔和画上的姐姐们……啥关系都没建立呢。”
阿楚的直播弹幕此刻彻底笑到瘫痪,密集刷屏的速度几乎连成一片白花花,全息投影在空中欢快地蹦跶:
“哈哈哈哈神TM重婚未遂!燕捕头相亲相出罪来了!”
“贾青天!照这标准大明公务员只剩喝风了!”
“老白别抖了,快查查你私房钱藏哪儿了,当心算侵占夫妻共同财产!”
“李大嘴:赠送牛肉罪!求法律科普!在线等!挺急的!”
“秀才哥!快查查你的《大明律》有没有新增牛肉条款!”
“郭芙蓉: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锅还在吗?”
“佟掌柜快给他开个破坏经营罪!让他赔偿!”
“莫小贝内力深厚居然没算危险分子?贾大人查漏了!”
“强烈建议贾青天下一站去查查皇上后宫编制!看看谁超生了!”
阿楚看着这满屏弹幕和客栈里鸡飞狗跳,忍住笑凑到晏辰耳边:“这位贾大人真是自带《焦点访谈》和《法治在线》双重BGM的男人啊。这执行力,直播效果爆炸!”
晏辰看着气到不行又心疼房顶的佟湘玉,以及手足无措的邢捕头和快哭出来的燕小六,揉了揉额角:“执行力过头也是灾难……老婆,这热度蹭得我心慌慌。得想办法降温了。”
铁蛋在旁边低声请示:“老板,老板娘,要不俺去跟他讲讲道理?用物理降温法?”他捏了捏拳头,发出轻微的机械连接处摩擦声。
“别!”阿楚赶紧制止,“物理降温太‘可持续’了,咱们要人文关怀,用魔法打败魔法。”她眼睛亮晶晶地转着,“傻妞,去安抚下掌柜的,铁蛋,你把那个……呃,‘调节气氛神器’准备好,看时机启动!晏辰,我俩主打一个搅浑水加引导调解!”她狡黠地眨眨眼。
傻妞立刻“哦哟”一声,川音清脆,跑到佟湘玉身边:“掌柜莫急莫急!气大伤肝!我们老板老板娘最公道的!勒个屋顶问题,包赔!绝对包赔!我们屋头高科技材料多得很!”她一边拍胸脯保证,一边熟练地按着佟湘玉的手腕,一股微弱的生物电流顺着她的指尖传递过去,帮佟湘玉迅速平复过于激烈的气血翻涌。
铁蛋则悄悄退后一步,眼中红光微闪,似乎在调取什么程序,小声应道:“明白!《爱情买卖》单曲循环已载入,随时准备释放。保证把他说理的气势搅成东北大秧歌前奏。”
晏辰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温和礼貌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咳咳,贾正经先生,久仰……呃,久仰您这从天而降的普法决心。佩服佩服。不过您看啊……”他指了指满身灰头土脸还沾着牛肉沫,眼镜歪斜,形象狼狈的贾正经本人,“您这出场的动静,按您那《民法典》和《刑律草稿》初步研判,是不是也得算个‘高空抛物罪’、‘非法侵入私宅罪’、‘寻衅滋事罪’?还‘破坏公私财物重大罪’?”他刻意用了对方熟悉的腔调。
贾正经正准备继续对燕小六进行普法教育,闻言身体一僵,猛地回头看向晏辰,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房顶那个自己弄出来的大洞。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强作镇定:“这……这位先生所言差矣!本人此乃……乃紧急避险!情势所迫,迫不得已!为了传播法治之光,个人作出重大牺牲!正所谓大义不拘小节……”
早已准备就绪的铁蛋瞅准时机,眼神一凝,他喉咙部位内置的小型扬声器瞬间开始工作。
刹那间,一串极具穿透力且异常熟悉的旋律猛地灌满了整个同福客栈,清晰无比,还带着点金属质感的电子混响:“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正是那饱含悲愤又带着点魔性洗脑神曲节奏的《爱情买卖》!
音量恰到好处地压倒了贾正经的滔滔不绝,却又不至于震耳欲聋。
效果立竿见影。
贾正经那刚提起来的一口气,那庄重严肃的普法气势,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他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仿佛被人强行塞了一颗又大又涩的酸果,噎得直眨眼。
客栈里瞬间安静了一秒半。
随即——“噗嗤!”不知道谁先没憋住笑出声来。
紧接着,如同点燃了引信,一连串的噗嗤声此起彼伏。
佟湘玉本来被傻妞按摩着顺过气来,正酝酿着第二波控诉,被这魔性的歌声一冲,顿时表情扭曲,又想笑又心疼房顶又气不过,最终化为一声带着哭腔的嗔怪:“哎哟我的神呀!这都啥跟啥呀……”
白展堂一个趔趄,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哎妈呀……老铁!你这……你这放的这叫啥玩意儿!太带劲了!”他甚至跟着那节奏微微扭了两下,看到佟湘玉瞥过来的目光才赶紧站直。
李大嘴嘴咧到了耳根:“嘿嘿,嘿嘿……这调调……带劲!比小郭唱十八摸还带劲!”
郭芙蓉闻言杏眼圆睁:“李大嘴!信不信我一招排山倒海让你尝尝!”
吕秀才赶紧扯她袖子:“芙妹!芙妹!息怒!大嘴他口无遮拦,可罪不至此啊……我们讲究以德服人……”
莫小贝笑得前仰后合,小辫子都飞起来了:“哈哈哈哈!铁蛋哥!你这歌选得绝了!”
邢捕头仿佛暂时忘了自己的“受贿罪”,指着贾正经那尴尬无比、被音乐节奏“啪啪打脸”的窘样,乐不可支:“老贾!贾青天!您老……继续普法啊?跟这调调一起普?要不我给您找副快板儿?”
直播弹幕更是乐疯了:
“卧槽!BGM《爱情买卖》!铁哥你是懂氛围组的!”
“贾正经表情: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普法现场秒变KTV大型打脸现场!”
“爱情可以买卖?法律不允许?老铁没毛病!”
“快听!六六六!”
“邢捕头这快板提议绝了!请求合体!”
“阿楚晏辰:我们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JPG”
“龙大佬的鸟!看那木头鸟在打拍子!”
就在这魔性歌声和此起彼伏的笑声、控诉声交织的混乱档口,一直默默坐在角落、低头侍弄着他那只精巧木头鸟的龙傲天,突然用粤语低声嘟囔了一句:“冇阴功咯……真系服晒你班契弟。(真是造孽……服了你们这帮家伙。)”
他指尖极其细微地在那木鸟的某个连接处一拨。
那只原本安静趴在他手心、眼睛只是两颗黑色小石粒的机关鸟,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
它扑棱着用轻薄木片和金丝做成的翅膀,像一抹微小的灰色影子,灵巧地避开了弥漫的灰尘和人们挥舞的手臂,沿着墙壁快速游走,目标明确地飞到了佟湘玉柜台上方角落——那正是同福客栈最“低调奢华”的账本箱上方的阴影处。
它稳稳停住,小小的眼珠(换上了更亮的宝石碎屑)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执行着秘密的了望任务。
龙傲天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仿佛无事发生,甚至还举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掩饰住嘴角一丝极其细微的、略带促狭的笑意。
贾正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爱情买卖》魔性的旋律简直像在他脑海里筑了巢!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屏蔽掉这可怕的干扰,恢复他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普法者尊严。
“诸位!”他再次提高音量,努力压下那首歌的节奏,眼神扫过邢育森和燕小六,最终还是定格在看起来“罪孽深重”的邢捕头身上,“不要被靡靡之音干扰!法治建设刻不容缓!尤其是公务人员!邢捕头,你的事涉公共安全、影响深远,绝非一块牛肉那么简单!方才我收到重要线索举报!有人实名指控你三年前在城东李员外失窃案中,故意徇私舞弊,包庇真凶李扒皮,还将赃物翡翠扳指私藏在自己家中当笔架!可有此事?!”
这指控比刚才的“吃牛肉受贿”可重得不是一点半点!
满堂喧嚣瞬间被这记重锤砸得安静下来。
连魔性的《爱情买卖》似乎都不那么刺耳了——铁蛋在晏辰眼神示意下,默默调小了音量。
邢育森本来还在看贾正经的笑话,一听这话,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巨大的震惊和冤屈让他瞳孔骤缩,嘴巴大张着,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
握着烧鸡的手都在抖。
“啥?!!”佟湘玉声音都变了调,她太了解老邢了,这家伙油滑、胆小、爱占点小便宜,有时喜欢吹牛,但要说他包庇重犯、私藏赃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贾正经!你这可是大罪!你不能血口喷人!邢捕头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白展堂也皱紧了眉头:“老邢?真有这事儿?”他看向邢育森,眼神锐利起来。
其他人也都惊疑不定地看着邢育森煞白的脸和颤抖的身体。
李大嘴也急眼了:“不可能!老邢虽然……虽然嘴馋点儿,可人命关天的案子,他绝不会……那李员外失窃案不是抓了好几个蟊贼,东西都找回了吗?李扒皮又是谁?没听说抓过他啊?”
贾正经脸上露出一丝掌控一切的笃定笑容:“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报人言之凿凿!就是城南赌坊老板张老抠!他手上有当年交易的凭证!”
“张老抠?!”邢育森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猛地跳起来,眼睛赤红,浑身发抖,烧鸡也脱手掉在地上,他指着贾正经,悲愤交加,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大人!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冤枉死了!我……我……”
他急得原地转圈,想辩解,却又一时语塞气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巨大的冤屈和恐惧让他这个向来圆滑的小捕头方寸大乱。
“证据链!”贾正经胜券在握,“举报人的证词加上可能的物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此刻,直播弹幕也炸开了锅:
“卧槽!劲爆!反转来得猝不及防!”
“李扒皮?张老抠?实名举报?这名字听着就不靠谱啊!”
“邢捕头快急哭了!这不像演的!”
“老邢平时虽然不着调,但这指控太重了!不像他干的!”
“张老抠?这货是城南有名的黑心放印子钱的,他的话能信?”
“同福客栈第一场冤假错案现场直播?”
“求青柠小朋友断案!真相只有一个在哪里!”
“龙大佬的鸟站岗放哨呢?有线索吗?”
就在邢育森气得几乎要晕厥,贾正经步步紧逼,众人惊疑不定之际,一直默默站在人堆里的小透明吕青柠,清脆稚嫩的声音穿透了暂时的嘈杂:“等等!”
所有人都是一愣,看向这个小女孩。
连快急疯的邢育森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吕青柠小脸严肃,模仿着从父亲吕秀才那里听来的“包拯气度”,抬起小手指向佟湘玉:“掌柜的阿姨!您那个放着重要账本的抽屉!为什么打开了一条缝?我记得您放好账本后都是锁严实的!”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佟湘玉身上。
佟湘玉也懵了,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前的抽屉,果然看到一丝缝隙!
她脸色一变:“哎哟!真的!额咋没锁死?”她连忙拉开抽屉检查。
贾正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断,很是不耐:“一个没锁好的抽屉跟本案有何干系?小女娃莫要搅扰本官办案!”
“很有干系!”吕青柠的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执着,“真相就在细微处!贾大人您不是一直在讲证据链吗?那只鸟!”她的手指猛地一转,指向藏在角落里阴影处的龙傲天机关鸟,“龙叔叔的机关鸟眼睛里藏着东西!它会告诉你掌柜的抽屉里刚才钻进去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