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术之绣花谜影(1 / 2)
客栈大堂里,白展堂正用抹布擦着那张永远擦不亮的老榆木桌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打油诗:“擦擦擦,擦亮堂,擦得客官心发慌,银子掏得响叮当……”
佟湘玉摇着团扇,倚在柜台边,陕西腔调拖得老长:“展堂啊,擦再亮,它也就是张吃饭的桌子,还能擦出朵花儿来?省省力气,留着招呼客人是正经。”
“得令,掌柜的!”白展堂嬉皮笑脸地应着,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停。
阿楚斜靠在晏辰身上,手指在虚空中轻点,面前悬浮着一片柔和的光幕,上面文字滚动如瀑。
晏辰则低头调试着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金属环,偶尔抬眼宠溺地看看阿楚,手指卷着她一缕发梢把玩。
铁蛋和傻妞这对活宝机器人,一个用纯正东北腔逗着闷子:“瞅瞅,这大明朝的太阳,晒腚都赶不上咱那嘎达的热乎劲儿!”
傻妞立刻用清脆的川普回敬:“瓜娃子,你晓得啥子嘛?这叫‘日光浴’,高级得很!”
突然,大堂中央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光线诡异地扭曲、折叠,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
没等众人“额滴神啊”或“哗擦”出口,一个身影已从中一步踏出,稳稳落地。
涟漪瞬间平复,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人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身形瘦削,面容透着长期劳心劳力的清癯,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阴郁。
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领口袖口磨损严重的深灰色长衫,像是刚从旧报纸的铅字里走出来,浑身散发着旧时代的尘土气。
最扎眼的是他手中紧紧攥着的一样东西——一只女人的绣花鞋。
鞋面是褪色的艳红软缎,金线绣着繁复却黯淡的凤凰牡丹图样,鞋尖处,一团深褐色的污渍如毒虫般趴伏着,在客栈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满堂的慵懒瞬间冻结。
白展堂的抹布“啪嗒”掉在桌上,佟湘玉的团扇停在半空,郭芙蓉手里端着的茶壶嘴儿正对着吕秀才的茶杯,水线却歪斜着流到了桌面上。
连悬浮在阿楚面前的光幕弹幕都凝滞了一瞬,随即疯狂炸开:
“卧槽!大变活人?这特效六六六!”
“手里那是啥?血呼啦的鞋子?”
“这哥们儿气场不对啊,阴森森的!”
“掌柜的快看!有灰机!哦不,有怪人!”
来人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愕的脸,最后钉在龙傲天身上。
龙傲天正摆弄着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奇异孔洞和凸起、闪烁着幽蓝冷光的金属方匣(他的得意机关作品“百鸟朝凤”),感受到那钉子般的视线,下意识地把匣子往身后藏了藏,用他那标志性的粤普塑料普通话不满道:“厚礼蟹!看咩啊?没见过靓仔玩高科技?”
灰衫男子丝毫不为所动,声音干涩紧绷,如同生锈的铁片在摩擦:“鄙人沈知白。”
他缓缓抬起那只握着绣花鞋的手,鞋尖直指龙傲天,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追踪此物凶戾之气,横跨时空而来。”
气息源头,就在此人身上!
这鞋上之血,便是他连环凶案之铁证!
他的目光扫过龙傲天藏在身后的“百鸟朝凤”机关匣,语气斩钉截铁:“那匣中,必有另一只血鞋!”
“哗擦!”白敬琪惊得手里的左轮差点走火,吕青橙下意识地往姐姐吕青柠身后缩了半步。
龙傲天瞬间炸毛,机关匣差点脱手:“喂!你个扑街讲咩啊?我龙傲天宇宙最狂!光明磊落!会去偷女人鞋?仲要系血鞋?痴线啊你!”
他激动得粤语都飙了出来。
弹幕瞬间被点燃:
“龙哥被碰瓷了!宇宙最狂表示不服!”
“血鞋?连环案?信息量太大我CPU干烧了!”
“龙傲天:人在客栈坐,锅从天上来!”
“快!吕青柠!到你出场了!真相只有一个!”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脆的声音打破僵局,她一步上前,动作麻利地接过沈知白僵在半空的手里那只绣花鞋,动作专业地翻看检查,“师兄,莫急。”
这位……沈先生,话不能乱讲。
你说这鞋上有血,是龙大哥所为,证据呢?
总不能空口白牙吧?
她转向沈知白,眼神清澈而坚定。
沈知白眼神沉痛,语速极快,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证据?这鞋就是证据!”
它属于“金陵十二绣坊”的头牌绣娘苏婉!
她于三日前深夜惨死闺中,心口插着她自己的绣花针!
现场只留下这一只鞋!
另一只不翼而飞!
我追查凶手气息至此,绝不会错!
那气息,与这匣子散发的机关冷铁之息如出一辙!
他再次指向龙傲天藏起的机关匣:“另一只血鞋,必在其中!”
此乃“凶器归藏”之象!
凶手有收集被害人贴身之物或凶器部件的病态癖好!
此乃连环凶徒之显着特征!
佟湘玉倒抽一口冷气,团扇“啪”地合拢:“额滴神呀!连环凶徒?跑到额们同福客栈来了?展堂!保护我方小贝!”
她一把将旁边的莫小贝拉到自己身后。
白展堂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挡在佟湘玉和莫小贝身前,警惕地盯着沈知白和龙傲天。
“沈先生,”晏辰沉稳地开口,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轻轻捏了捏阿楚的手示意她安心,腕上的金属环发出难以察觉的蓝光,一道无形的扫描波束瞬间笼罩了那只绣花鞋和龙傲天的机关匣,“你跨越时空追凶,精神可嘉。”
但指控需要实证。
你说另一只血鞋在龙兄的机关匣里,可否让龙兄打开一观,以证清白?
若真有,我们绝不姑息;若是误会,也好还龙兄公道。
他说话间,全息光幕上悄然闪过一行只有他和阿楚能看到的微型数据流:“鞋面污渍成分分析:氧化铁(锈迹)、泥土、植物汁液…无人类生物组织残留。机关匣内部扫描:精密齿轮、储能水晶…无织物、无血液反应。”
阿楚立刻会意,指尖轻点,将分析结果的核心信息“非人血,无血鞋”悄然推送给了吕青柠和祝无双。
吕青柠眼中精光一闪,小大人般开口:“真相只有一个!沈先生,你的指控存在重大逻辑漏洞。”
第一,气息追踪是否绝对可靠?
时空穿越是否会造成干扰?
第二,你说凶手有收集癖,依据何在?
仅凭一只鞋的缺失?
第三,她指向龙傲天,“龙叔叔的‘百鸟朝凤’匣,我们很多人都见过内部构造,根本没有能藏下一只鞋的空间!”
它的设计图纸还是我爹帮忙演算优化的呢!
对吧,爹?
吕秀才正被郭芙蓉揪着耳朵训斥“Good 都说不利索还敢看热闹”,闻言立刻挺直腰板,带着点文人的骄傲:“然也然也!芙妹,青柠所言极是!”
龙兄那机关匣,精妙绝伦,然其内部结构紧凑,密如蜂巢,莫说藏鞋,便是一只绣花针,也需特定卡槽方能嵌入。
藏鞋?Absotely ipossible!
弹幕一片恍然大悟:
“青柠女神威武!逻辑碾压!”
“非人血?乌龙大了!”
“我就说龙哥不像变态嘛!”
“所以这侦探是……追错凶了?”
沈知白的脸色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反驳和弹幕的质疑中变得极其难看,握着空拳的手(鞋在无双那里)手指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他眼神执拗,固执地摇头:“不可能!我的追踪术从未出错!气息指向绝不会变!”
定是你们……你们包庇!
或者……或者他用了什么秘法转移了证物!
他猛地看向龙傲天:“除非你打开匣子!当众打开!否则,我绝不信!”
“开就开!怕你啊!”龙傲天被激得火冒三丈,宇宙最狂的尊严不容践踏。
他“唰”地把机关匣拍在桌上,手指在匣面几个凸起上快速而复杂地按动,伴随着细微的“咔哒”声和解锁的蓝光闪烁。
“百鸟朝凤”匣如同精密的魔方般层层展开、旋转、变形,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能量水晶、以及一些奇特的金属零件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空间利用到了极致,确实连半片鞋垫都塞不进去。
“看见没?扑街仔!”龙傲天指着空荡荡的匣子内部,对着沈知白吼道,“血鞋呢?你变出来给我看看啊?”
厚礼蟹!污蔑宇宙最狂,是要付出代价的!
证据确凿,沈知白如受重锤,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眼中那笃定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混乱。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怎么会……不可能……气息明明……苏婉……她死得那么惨……”
他痛苦地抱住头,身体微微颤抖。
“师兄,”一直安静观察的公孙不惑操着温和的上海口音开口了,他走到沈知白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侬心里厢,老苦老苦额,是伐?”
压力忒大了。
追踪凶手,看着无辜的人惨死,却一直抓不到真凶,这种无力感……还有对苏婉小姐的愧疚,压得侬喘不过气来,对伐?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直透人心。
沈知白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你……你怎么知道苏婉?”
你怎么知道……我抓不到凶手?
公孙不惑微微一笑,手指间不知何时捻着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针尖在客栈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近乎幻觉般的柔光:“吾勿晓得具体案件。”
但吾晓得,侬的心,困在一个迷宫里,兜兜转转,寻不着出口。
苏婉小姐的死,是侬解不开的心结。
侬将破案的巨大压力和内心的自责愧疚,投射到了这只鞋上,甚至扭曲了侬感知到的“气息”。
侬真正要抓的凶手,或许……是侬心里那个无法原谅自己、无法走出阴影的“自己”。
他的话语如同催眠的低语,引导着沈知白的思绪。
“我……我……”沈知白嘴唇翕动,眼神剧烈挣扎。
就在这时,他手中那只被祝无双暂时放在旁边桌上的绣花鞋,在公孙不惑精神力的无形牵引和全息光影的巧妙叠加下,在众人眼中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那鞋面上刺眼的深褐色“血渍”如同鲜活的生物般蠕动、收缩,颜色迅速变淡、转化,最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了一小片晕染开的、略显脏污的锈红色痕迹!
而鞋面上原本黯淡的金线凤凰牡丹,仿佛被注入了生机,线条变得清晰流畅,虽然依旧带着岁月的陈旧感,却再无半分血腥恐怖,反而显出一种历经沧桑的古朴美感。
“啊!”莫小贝掩口轻呼。
“厚礼蟹!”龙傲天目瞪口呆。
“卧槽!变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