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剥夺情感（1 / 2）
孤鸾峰顶，已成为了一个修罗场
苏烬鸾的身影在漫天法术光华与凌厉剑影中穿梭，白衣已染上斑驳的血迹与冰霜的碎屑，但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依旧锐利如初，玄霜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刺骨的寒潮与致命的剑意。凌霄剑阁的精英弟子们配合依旧精妙，但最初的狂热已被冰冷的伤亡数字浇灭
“金戈铁马”的远程法术覆盖不再如最初那般密集狂暴，每一次齐射都带着更明显的间隙——灵力消耗巨大，施法弟子们脸色苍白，吞服丹药补充灵力的动作频繁起来
而“游龙”剑组的近身搏杀，更是损失惨重。苏烬鸾的剑，快、准、狠，专挑阵法运转的节点与配合的薄弱处下手
每一次玄霜剑的幽蓝寒芒闪过，总伴随着灵剑折断的脆响、护体灵光破碎的闷响，以及弟子被冻结震飞、口喷鲜血的惨哼。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被冰封或重伤的身影，刺目的猩红在幽蓝的冰晶中缓缓洇开，触目惊心
“变阵！‘磐石’组顶前！‘缚灵’组限制！‘游龙’后撤休整！”
阵眼处，鹤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响起。作为亲传大弟子，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战术的僵局和士气的下滑。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师尊”，期望能得到更明确的指令
假二长老——亚波人，悬停在金光最盛处，脸上那掌控一切的邪异笑容似乎更浓了几分。它看着下方如同困兽犹斗却依旧凶悍的苏烬鸾，看着弟子们眼中开始浮现的恐惧和动摇，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它对鹤澜的指令不置可否，只是那双幽紫色的眼眸深处，毁灭的欲望愈发炽烈
“有意思的战斗……呵呵……”亚波人的心中想着
就在弟子们因伤亡和灵力消耗而阵型微滞，按照鹤澜指令开始调整战术的瞬间
苏烬鸾眼中寒芒暴涨
她等的就是这个间隙
“玄霜·破军！”
一声清叱，她不再与周围的弟子纠缠，玄霜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幽光，她动用了全身的灵力，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极寒彗星，无视了侧翼袭来的数道束缚灵力锁链，硬生生撞碎了前方数名“磐石”组弟子仓促结起的厚重土黄色灵力护盾
轰隆！咔嚓
护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炸裂！那几名弟子如遭重锤，吐血倒飞
苏烬鸾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目标直指阵眼核心——那悬停在半空、散发着令她灵魂深处都感到厌恶气息的假二长老，以及他身边脸色剧变的鹤澜
数十丈的距离，在返虚强者的全力冲刺下，转瞬即至，霜剑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剑尖直指假二长老的咽喉
这一剑，凝聚了她千年血战的杀伐之气，凝聚了她对颠倒黑白的愤怒，更凝聚了她守护枢慈的决绝意志，剑锋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出一条幽蓝色的真空轨迹
鹤澜瞳孔骤缩，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他想拔剑，想闪避，但在返虚期全力爆发的威压锁定下，身体僵硬得如同灌铅，思维都仿佛被冻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夺命的冰剑在眼前急速放大
然而，面对这足以威胁到返虚二重天修士的绝杀一剑，假二长老——亚波人，脸上那邪异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浓了
它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动作
就在玄霜剑的剑尖距离它咽喉不足三尺，那冰寒刺骨的剑气已让鹤澜的眉毛结上白霜的刹那
假二长老，动了
它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疾冲而来的苏烬鸾，掌心向前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波动。只有一团混沌的、难以名状的能量在它掌心瞬间凝聚。那能量并非纯粹的黑暗，也非任何已知的灵力属性
它像是一团扭曲的光影，又像是吞噬一切的虚无，内部翻滚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混乱无序的波纹。它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却又真实地散发着让空间都为之扭曲呻吟的诡异气息
“呵。” 一声轻蔑到极致的轻笑，从假二长老口中发出
嗡——
那团混沌的诡异能量，无声无息地射出，速度快到超越了时间的概念，仿佛在抬手的瞬间就已经命中了目标
苏烬鸾疾冲的身影，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滞在半空，距离假二长老和鹤澜，仅仅数步之遥
她脸上的决绝杀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玄霜剑上那冲天的剑意和幽蓝寒光，如同被浇灭的火焰，瞬间黯淡、消散
没有痛苦，没有冲击，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苏烬鸾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瞬间跌入了一个无声、无光、无色的绝对真空。
首先消失的，是温度。握在手中的玄霜剑，那陪伴她征战千年、早已如同臂膀延伸的冰冷触感……消失了。仿佛她握着的只是一块毫无意义的木头。脚下孤鸾峰顶刺骨的寒风，也感觉不到了
身体内外，只剩下一片恒定的、死寂的冰凉
紧接着，是声音。外界震耳欲聋的法术轰鸣、弟子们的呐喊、剑气的锐啸……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拉远、模糊，最终彻底沉寂。世界变得一片死寂
然后，是色彩。眼前的一切——翻涌的乌云、耀眼的金光壁垒、弟子们各色的灵光、甚至玄霜剑本身的幽蓝……都像被泼上了一盆浑浊的污水，迅速地褪色、暗淡，最终化为一片令人窒息的、单调的灰白
灰白的天，灰白的地，灰白的人影……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在这片绝对的灰白死寂中，一些鲜活的、彩色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她意识深处强行浮现，那是她刚刚拥有、视若珍宝的“情感”记忆，此刻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残忍地剥离、抹除………
浕雪洞窗前，金色的阳光穿透云海，洒在枢慈安静凝视窗外的侧脸上，她学着苏烬鸾的样子，嘴角极其缓慢地、生涩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一刻，苏烬鸾心中涌起的、如同春日暖阳融化坚冰般的暖流和满足感……
色彩迅速褪去，变成灰白。那抹生涩的微笑凝固、碎裂，如同风化的沙雕，簌簌消散。暖流变成了冰冷的空洞……
清晨的厨房，灶火跳跃，粥香弥漫。枢慈笨拙地吹凉勺子里的白粥，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苏烬鸾看着她，眼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轻声叮嘱：“小心烫……”
那份平淡日常中流淌的、名为“家”的宁静与温馨……
画面蒙上厚厚的灰翳，灶火熄灭，粥香消散，枢慈吹气的动作定格、剥落。那份温柔的笑意从苏烬鸾脸上剥离，只剩下僵硬的空白……
昏暗的寝室内，苏烬鸾紧紧抱着枢慈冰冷的机械躯体，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感受着那份奇异的依赖与安心。心中默念的誓言：“尽管我可能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你…守护好你……” 那份沉甸甸的、充满酸涩与幸福的“母爱”……
拥抱的触感消失，发丝的微凉消失。枢慈的躯体在灰白画面中变得冰冷而遥远。那句誓言如同写在沙地上的字，被无形的潮水冲刷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虚无
这些短暂却无比珍贵的美好，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彩色照片，在苏烬鸾的意识里飞速地腐蚀、消融，褪去所有鲜活的色彩和温度，最终化为飞灰，彻底湮灭在意识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