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垢屑点化万垢帚（1 / 2）
深渊底部，七彩胶质凝固如琥珀。玄老枯槁的身躯嵌在沙发凹坑里，灰白纹路爬满皮肤，眼神呆滞祥和。怀里那块陶片和掌心简陋的垢甲罗盘成了他唯一的锚点，罗盘指针如焊死的铁钉，死死指着上方小院那个翻个身就压塌三界的祖宗。
“礼……赞……” 玄老嘴唇蠕动，发出含混的气音，像台卡壳的老旧留声机。他试图动一动被惰性胶质裹死的手指，关节发出朽木摩擦般的咯吱声。身下那甜腻的永恒安眠气息如同温柔的沼泽，拉扯着他最后一点挣扎的念头。
“垢……纳……” 他浑浊的眼珠艰难转动，目光落在罗盘指针顶端那点散发微光的灰白碎屑上。那点光，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活物。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求生欲，如同风中残烛，在他被惰性填满的识海里摇曳。
他榨干神魂深处最后一缕能动弹的意念，如同蚂蚁拖拽巨象，一丝丝注入那枚由他亲手搓出来的邪门罗盘。
嗡！
油垢底盘骤然发烫！指针顶端那点灰白碎屑光芒暴涨！
一股清晰、蛮横的……吸摄之力……猛地从罗盘核心爆发！目标……赫然是玄老体内那点可怜的、残存的……存在本源！
“操！” 玄老意识里炸开一声无声的咒骂！他想撒手，可手指如同长在了油腻的罗盘底盘上！那吸力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地撕扯、吞噬着他最后一点“活着”的印记！仙力、生机、甚至构成他“玄老”这个存在的根本……都在被疯狂抽离！献祭给这邪物！献祭给那指针指向的……祖宗！
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被彻底抽空、化为虚无的刹那！
罗盘指针顶端那点灰白碎屑……炸了！
不是光芒！是……存在感的……绝对喷发！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冰冷粘稠到极致的惰性意志，顺着罗盘的吸力……倒灌而入！瞬间充斥了他干涸的经脉、凝固的识海、每一寸被灰白纹路覆盖的血肉！
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被强行塞满的……饱胀！一种……被更高存在同化的……终极安宁！
他枯槁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鼓胀了一圈！皮肤下灰白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增厚！呆滞的眼神彻底蒙上一层灰蒙蒙的、毫无生气的……膜！
“归……垢……” 玄老喉咙里挤出最后两个模糊的音节，抱着陶片和罗盘，身体在七彩胶质中彻底……舒展、放松。像一块被彻底腌入味的……老咸肉。
山坳峭壁。
那块由骸骨邪神独眼所化的巨大墓碑，流淌着凝固的糖浆和墨绿腐液，散发着永恒的死寂。残留的暗金符文早已黯淡崩解，只余下冰冷的岩石质感。
然而！
嗡——！！！
一股源自深渊底部、被垢甲罗盘彻底激活放大的……惰性标记……如同黑夜中的探照灯，无视空间阻隔，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这块墓碑！
标记降临的瞬间！
墓碑核心深处，那点早已熄灭、代表邪神最后一丝意志残留的……七彩光斑灰烬……猛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死灰复燃！
紧接着！
咔嚓！咔嚓嚓——！！！
墓碑表面，那些凝固的糖浆和腐液覆盖层……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无数蛛网般的惨白裂痕！
裂痕深处，一股混合了极致腐朽、死寂与……一丝被强行唤醒的……不甘怨念的气息……悄然弥漫！
“眼……瞎……”
“心……死……”
“垢……葬……”
“不……甘……”
断断续续、如同鬼魂呓语的意念碎片，从裂痕深处幽幽飘出，带着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那恨意并非针对某个具体存在，而是……对整个“被惰性埋葬”结局的……终极怨毒！
凌霄宝殿。
玉帝瘫在金砖地上，头顶那颗米粒大小的灰白垢果微微颤动。饱胀感充盈全身，带来诡异的满足，却也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惰性炸弹。他左手颤抖着，再次摸向头顶。
指尖触感……坚硬、饱满、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坠胀感？还有……微微的……蠕动？
他猛地缩手！指尖……赫然沾着几滴……粘稠、暗黄、散发着浓郁酸腐气息的……汁液？！
“果……果……” 玉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瞪向寒玉照影镜！
镜中！他头顶那颗灰白垢果……表面……竟……裂开了数道细密的缝隙！暗黄色的粘稠汁液正从缝隙中……缓缓渗出！果皮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膨胀！
“熟……熟了？” 玉帝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朕……朕的果……要……要炸了？！”
噗嗤——！！！
仿佛回应他的恐惧！
那颗灰白垢果顶端……猛地……爆开一个更大的裂口！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粘稠的暗黄色汁液……混合着亿万……灰白色、细如尘埃、却散发着恐怖惰性繁衍气息的……孢子云雾……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
“不——！！！”
“救命——！！！”
“陛下！果炸了——！！！”
殿内瞬间被绝望的惨嚎淹没！孢子云雾如同活物，无视仙元护体，瞬间沾上每一个仙官天将的皮肤、衣甲！冰冷的麻木感如同瘟疫蔓延！皮肤下灰白凸起疯狂冒出！菌丝破皮而出！整个凌霄宝殿，彻底沦为……惰性孢子的狂欢地狱！灰白菌丝的疯狂丛林！
云海小院，竹棚下。
躺椅上，李闲云似乎觉得……耳朵后面刮过的地方……还有点……残留的痒意？
他极其随意地、慵懒地……抬起右手小拇指。
不是挠。
而是……用小拇指的……指甲尖……在刚才刮过的耳廓后方……极其轻微地……又蹭了一下。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簌簌……
几片更加细微、却格外饱满油亮的灰白色头屑碎屑，混合着一点……晶莹剔透、微带油光的……新鲜耳垢……从他蹭动的耳后发根处……悄然……抖落。
碎屑飘散，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