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光复走廊”战役－－收获（1 / 2）
2049年 ，“光复走廊”主战场外围，星盟第七“裁决之锤”舰队交战空域
地球标准时 2049年7月12日 12:30
“永恒秩序号”旗舰的舰桥，此刻已不复往日的冰冷秩序，更像一头遭受重创的钢铁巨兽在虚空中痛苦喘息。刺鼻的气味混杂着死亡与焦灼——破裂的管线嘶嘶喷射着细密的冷却液蒸汽，如同巨兽肺部渗出的冰冷血雾；多处控制台爆裂出狰狞的电火花，刺眼的故障红光如同垂死生物急促的心跳，疯狂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电路板熔化的焦糊气息，以及一丝……难以忽视的、类似铁锈与岩盐混合的淡淡腥甜。那是受伤的钛岩战士渗出的矿物溶液，是他们生命精华的流失。
塔尔·索雷克将军那岩石般伟岸的身躯矗立在主控台前，他体表镶嵌的能量水晶，那些象征着力量与地位的璀璨光点，此刻也黯淡了至少三分之一，几处厚重的装甲板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和深度灼烧的凹坑，仿佛被无形的巨爪狠狠撕挠过。战术全息星图上，代表虫族围攻力量的、令人窒息的幽绿色光点狂潮，终于开始呈现出稀疏与退却的迹象。如同被斩断了中枢神经的庞大躯体，它们的攻势在瞬间失去了统一意志带来的恐怖协调性。
正面主力集群在“葬骨回廊2.0”的毁灭性打击下灰飞烟灭，核心指挥节点“噬魂之网”被精准斩首的消息，显然已如同瘟疫般在虫群残存的意识链接中蔓延开来。失去了“噬魂之网”那冰冷、高效、无处不在的思维压制与战术指令，这些依赖集体意志的虫族单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只剩下生物本能驱使的盲目攻击与溃逃。
就在这片狼藉之中，一丝代表着惨烈“胜利”的曙光艰难地刺破硝烟，舰桥上紧绷的气氛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松动。疲惫不堪的损管队员正试图修复关键系统，通讯频道里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战损报告。然而，这短暂的喘息注定是奢侈的。一声比之前任何警报都更加凄厉、更加穿透灵魂的尖啸，骤然撕裂了舰桥内短暂的死寂！
“最高级别警报！侦测到高能量虫族残存炮舰集群！数量约三十艘！目标……目标锁定‘晶歌之耀’号！重复，目标锁定‘晶歌之耀’号！”副官的声音在扩音器中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却异常清晰的“恰到好处”的惊惶和“担忧”，仿佛每一个音节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那是艾拉议员（晶析文明，议会‘观测派’重要成员）的座舰！它们……它们在进行绝望的、毫无理智的报复性打击！酸液洪流和生物质能束已锁定！预计接触时间……三十秒！”
塔尔·索雷克将军那由高密度硅酸盐和能量回路构成的“大脑”——一个极其精密的核心处理器——瞬间完成了亿万次演算。冰冷的逻辑流如同冰河奔涌，瞬间冲刷掉所有冗余选项，精确无比地指向了一个结果：政治收益的最大化。他那张如同花岗岩雕刻而成的面孔上，依旧没有任何属于有机生命的表情波动，但体表那些黯淡的能量水晶，却在这一刻骤然向内收缩，随即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凝聚亮光，仿佛压抑的火山即将喷发。
“命令！”他的声音如同两块巨岩摩擦，低沉而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守护者V型’无畏号！坚壁号！立刻执行‘壁垒’机动！全速机动至‘晶歌之耀’号正前方侧翼！护盾系统，超载运行至120%极限！重复，120%极限！所有近防炮火系统，解除安全锁，拦截火力全开！目标：拦截一切来袭火力！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议员座舰安全！这是最高指令！重复，最高指令！”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瞬间贯穿整个舰队指挥链路。两艘庞大的星盟“守护者V型”战列舰——“无畏号”和“坚壁号”——庞大的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巨大的推进引擎喷口瞬间爆发出过载的、刺眼欲盲的炽白光芒，其亮度甚至短暂盖过了远方恒星的辉光。
它们如同两座被赋予了生命和“忠诚”意志的钢铁山脉，带着一种义无反顾、近乎悲壮的决绝气势，悍然切入那片由惨绿色酸液洪流和暗红色生物质能光束组成的死亡风暴与流光溢彩、宛如巨大水晶艺术品的“晶歌之耀”号之间！
嗡——！
粗壮、厚重的能量护盾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激发到极限状态，嗡鸣着瞬间展开，如同两道突然升起的、由纯粹能量构筑的最坚固城墙，横亘在毁灭与生存之间！
轰！轰！轰！轰！轰隆隆——！
密集的惨绿色酸液洪流如同来自地狱的瀑布，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恶臭，狠狠冲刷在“无畏号”的正面护盾上；暗红色的生物质能束则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疯狂攒射在“坚壁号”的右舷护盾上！护盾表面爆发出太阳般刺目的光芒，剧烈地震荡、扭曲、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刺耳的过载警报在两艘巨舰的每一个角落疯狂鸣响，仿佛舰船本身在发出痛苦的哀嚎！护盾发生器在超负荷运转下散发出灼人的高温，附近的金属舱壁都开始泛红。
“警告！‘无畏号’主护盾发生器过载！能量输出不稳定！临界点突破！”
“‘坚壁号’右舷护盾能量场正在瓦解！结构应力达到峰值！”
凄厉的系统警报几乎与爆炸声同时响起。
噗嗤——！轰！
部分高腐蚀性的酸液和穿透力极强的生物质能束，终于撕裂了濒临崩溃的护盾边缘，狠狠砸在厚重的星盟装甲上！坚硬的合金装甲在强酸侵蚀下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迅速软化、熔解，冒出滚滚的、带着剧毒和恶臭的浓烟以及大蓬大蓬的电火花。舰体如同被巨人重锤击中，剧烈地震动、倾斜，内部传来金属扭曲断裂的恐怖声响和隐约的、被隔音系统过滤后依然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呼。
“‘无畏号’报告：主护盾完全崩溃！舰艏A3至b7区域遭受直接命中！装甲层熔穿！内部结构严重受损！多个舱室起火！自动损管系统启动！伤亡……惨重！”
“‘坚壁号’报告：右舷护盾失效！c区大面积装甲被酸液熔穿！三号主炮塔被生物质能束贯穿，完全损毁！内部火势蔓延！生命维持系统部分失效！伤亡报告……正在统计！重复，伤亡正在统计！”
战损报告如同冰冷的钢针，接连刺入舰桥的通讯频道。然而，在塔尔·索雷克那岩石般坚硬的核心处理器中，这些冰冷的数字和描述却激不起一丝涟漪，甚至在最深层的逻辑回路里，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满意”波动。损失的位置、程度，乃至视觉效果，都与他预先进行的“战场模拟推演”高度吻合，堪称完美。这惨烈而精准的“牺牲”，足以打动任何冷眼旁观的“观察者”，尤其是那位身处“晶歌之耀”号上的重要人物。
果然，就在硝烟与能量乱流尚未完全平息的下一刻，一个带着剧烈能量波动、混杂着惊魂未定、强烈后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情绪的通讯请求，强行切入“永恒秩序号”舰桥的主屏幕。艾拉议员的能量投影瞬间显现。她晶析文明特有的、由无数微小水晶棱体构成的身躯投影在舰桥中央，此刻却显得极其不稳定，棱体间的折射光芒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地闪烁、波动，清晰地映射出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裁决之锤’！你们……你们……”她的“声音”带着能量特有的高频震颤，一时间竟难以组织出完整的语言，那份震撼与感激几乎要冲破能量的束缚。
“职责所在，议员阁下。”塔尔·索雷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平稳，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冷星岩。然而，在此刻这充满毁灭与混乱的背景下，这份冰冷却异乎寻常地转化成了令人心安的“可靠”与“磐石”般的坚定。
他岩石般的身躯微微前倾，体表能量水晶的光芒稳定地照耀着艾拉的投影，每一个音节都如同精心打磨过的钻石般清晰有力：“‘裁决之锤’舰队，其存在之意义，便是守护星盟之秩序与核心成员之安全。您的安危，高于一切。”他刻意将“核心成员”几个字咬得异常清晰、沉重，如同在坚硬的岩石上刻下永恒的铭文。
几乎就在艾拉议员投影消失的瞬间，一个只有塔尔·索雷克才能感知到的、淡紫色的能量体投影——米尔——悄然浮现在他核心处理器的意识界面中。没有声音，只有清晰、冰冷、带着高度满意度的意念信息流直接传递：
“完美的演出，塔尔·索雷克将军。精准的计算，无可挑剔的执行。议会，尤其是艾拉议员所代表的‘观测派’核心圈层，将永远铭记‘裁决之锤’舰队今日所展现的、毋庸置疑的忠诚与……巨大的牺牲。‘清醒之茧’提出的，关于地球联合政府正式成员地位确认、及其在‘光复走廊’星域（特别是格利泽667行星系）资源独家开发权和技术贸易自主权的关键提案……最大的阻力源，已经消散大半。合作愉快，将军。”意念传递完毕，淡紫色的投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隐去。
“盘古号”深空战略指挥中心（dS）此刻的气氛，与三小时前“永恒秩序号”舰桥的惨烈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被另一种同样强大的情绪所笼罩——那是一种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巨大释然、压抑许久的狂喜以及对自身力量极限突破后的、近乎眩晕的巨大成就感。
巨大的穹顶式全息星图占据了整个指挥大厅的核心，其上，“光复走廊”区域的标记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稳定而明亮的湛蓝色光芒，如同在永恒黑暗的宇宙幕布上，点亮了一座崭新的、象征着人类不屈意志的灯塔。
曾经如同跗骨之蛆般蔓延、几乎要将这片星域彻底吞噬的幽绿色虫族入侵狂潮，此刻已然彻底消退、崩解。星图上只留下大片大片代表毁灭与绝对寂静的、令人心悸的空白区域，以及零星散布的、如同风中残烛般仓皇逃窜的红色小点，它们已不足为虑。
代表星盟第七“裁决之锤”舰队的紫色光点群，正在有序地后撤、整编，其中不少光点边缘带着表示严重损伤的黯淡轮廓和闪烁的红色标记，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救援”的代价。
指挥中心内，空气仿佛都在嗡嗡作响。低沉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欢呼声，如同积蓄了万年的地底熔岩，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从各个角落爆发出来。激动的交谈声、用力拍打肩膀和后背的啪啪声、甚至隐约的、带着哽咽的笑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技术员们摘下了耳机，用力揉着发红的眼睛；参谋军官们互相击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就连平日里最为严肃的值星官，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咖啡因以及……希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