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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逃七年之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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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棚的灯光亮得晃眼。

阿楚坐在米色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边角的流苏。

晏辰坐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椅上,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七年前替她挡马车时留下的。

导演喊开始的瞬间,晏辰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却没喝,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

阿楚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我们收到匿名邮件,”主持人温和的声音打破沉默,“说两位最近在分房睡?”

晏辰的手指顿了顿。

阿楚忽然抬头看他,眼神里有惊讶,更多的却是一种了然的疲惫。

“是。”晏辰先开了口,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已经三个月了。”

阿楚猛地攥紧抱枕,脸色苍白。

她以为他至少会遮掩,就像过去七年里,他总能用一句“夫人多虑了”搪塞掉所有她想问的话。

摄影棚里的摄像机沙沙转动。

阿楚深吸一口气,闻到的却是晏辰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水味——那是三年前开始换的,她还是喜欢他从前用的沉水香,却从没说过。

“为什么分房?”主持人追问。

晏辰放下玻璃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她总说梦话。”他看向阿楚,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说的都是药铺的事,陈婶,药杵,还有……槐花。”

阿楚的脸唰地更白了。

那些梦确实存在。

梦里她总在石臼里碾槐花,陈婶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而晏辰穿着月白襕衫站在药铺门口,袖口沾着她撒的药渣。

每次惊醒,身侧的位置都是凉的。

她以为他不知道。

“晏先生觉得,这是分房的真正原因吗?”主持人显然不满足这个答案。

晏辰没立刻回答,目光落在阿楚攥紧抱枕的手上。

那双手比七年前细腻了许多,他请了最好的嬷嬷教她琴棋书画,也请了太医调理身体,可她掌心那道碾药磨出的薄茧,始终没褪干净。

就像她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怎么打磨,都带着药香。

“或许吧。”他移开视线,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嘲弄,“毕竟,她心里最重要的,从来不是我。”

阿楚的心像被药杵狠狠砸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

七年前定亲宴后,他们终究还是换了回来。

过程混乱得像场高烧,醒来时她躺在晏府的雕花床上,晏辰则在药铺的硬板床上呻吟。

陈婶后来总说,那天两人醒来后都疯了。

晏辰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哭了半宿,说想念石臼里的槐花虫;她则在晏府的宴会上拿起银簪剔牙,把满桌佳肴骂得不如药铺的糙米饭。

磨合的日子比碾药还难。

他嫌她吃饭吧唧嘴,她嫌他洗手要换三盆水。

他教她写“晏”字,她教他辨认蜈蚣的雌雄。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争吵变成了默契。

他会在她捣药时,默默站在一旁递水;她会在他看书时,悄悄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旁边,哪怕橘子瓣上还沾着她没擦干净的药粉。

她以为那就是爱了。

直到三个月前,她在他书房发现一支嵌着红宝石的发簪。

那不是她的。

她的发饰永远是槐花,新鲜的,晒干的,或是她自己绣的歪扭布花。

“我心里最重要的不是你?”阿楚终于开口,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槐花瓣,“那晏公子心里最重要的,是城西布庄的苏小姐吗?”

晏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站起来,西装裤的褶皱里掉出一粒晒干的槐花,滚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那是早上阿楚替他整理衣襟时,不小心从发间蹭下来的。

他自己都没察觉。

“你跟踪我?”晏辰的声音冷得像冰碴。

“不然呢?”阿楚也站了起来,抱枕被她扔在沙发上,“等着你把那支发簪送给她,再回来告诉我,只是普通朋友?”

她想起上周三,她去布庄给陈婶扯布,亲眼看见晏辰和苏小姐站在柜台前。

苏小姐笑得花枝乱颤,手里拿着一支红宝石发簪,而晏辰看着她的眼神,是阿楚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天晚上,他回来时身上有股陌生的脂粉香。

她问起,他只说是应酬沾到的。

“阿楚,”晏辰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阿楚步步紧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告诉我,是怎样?七年前你说会护着我,可现在呢?你连分房睡的理由都要编谎话!”

她想起七年前定亲宴上,他挡在她身前,对所有人说“她是最好的”。

那时他眼里的光,比石臼里的槐花还亮。

可现在,那光灭了。

“够了。”晏辰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泪,“录节目呢。”

“录节目怎么了?”阿楚哭得更凶,“难道录节目,就要把所有事都藏起来吗?就像你藏起那支发簪,藏起你去布庄的理由,藏起你……是不是早就不爱我了?”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了药的匕首,狠狠扎进两人心里。

晏辰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猛地转身,大步朝摄影棚外走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却没回头。

“明天节目组安排去药铺。”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想去吗?”

阿楚愣住了。

药铺。

那个承载了他们最初记忆的地方。

陈婶去年冬天过世了,药铺就一直空着,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铜锁。

她有多久没去过了?

好像自从搬进晏府,她就刻意避开那个地方。

那里有太多难堪的回忆——她挥舞着沉重的药杵,被陈婶骂笨,在石臼里碾虫子,还有……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的样子。

“去。”阿楚擦掉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为什么不去?”

晏辰没再说话,推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阿楚腿一软,跌回沙发上。

摄像机还在转动。

她看着地板上那粒槐花,忽然想起七年前,他第一次把她搂在怀里时,她也是这样,哭得像个孩子。

那时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她发间的槐花香,一点也不诡异。

反而很好闻。

第二天清晨,节目组的车停在晏府门口。

阿楚穿着一件素色旗袍,领口别着一朵晒干的槐花——那是她昨天晚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夹在陈婶送她的那本破旧药书里。

晏辰已经坐在车里了。

他换了件浅灰色西装,没喷香水,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味,像极了他刚从药铺换回身体时的味道。

阿楚上车时,他往旁边挪了挪,留出足够的空间。

七年的婚姻,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疏离的客气。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阿楚看着街景,忽然觉得陌生。

她嫁进晏府七年,竟没好好逛过几次京城。

晏辰总说外面人多眼杂,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她以前觉得是关心,现在想来,或许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晏辰的夫人,是个连字都认不全的药铺丫头。

“你昨天……”晏辰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阿楚转过头,看见他正看着自己领口的槐花,眼神复杂。

“什么?”她别过脸,看向窗外。

“没什么。”晏辰叹了口气,“药铺可能很久没打扫了,灰尘大。”

“我不怕。”阿楚轻声说,“以前在药铺,我每天都要扫三遍院子。”

晏辰没再说话。

他想起七年前,他刚换回身体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药铺的石臼、药杵全扔了。

阿楚知道后,哭了整整一夜。

后来他才知道,那药杵是陈婶用自己的嫁妆钱买的,陪着阿楚过了最难的日子。

他想赔一个新的,可阿楚说什么也不要。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车到药铺门口时,太阳刚升到槐树梢。

生锈的铜锁在阳光下泛着斑驳的光,门楣上“济世堂”三个字的漆皮掉了大半,露出底下深色的木头。

晏辰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阿楚惊讶地看着他。

“去年陈婶走前,把钥匙给我了。”晏辰的声音很轻,“她说,怕你哪天想回来看看,进不来。”

阿楚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一直以为,陈婶最疼的是自己,却没想到,她连这点都替自己想到了。

晏辰打开锁,门“吱呀”一声开了,扬起一阵灰尘。

院子里的槐树长得更粗了,枝桠伸到墙外面,落下一地细碎的花瓣。

石臼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里面积满了雨水,长出了几株青苔。

药碾子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几粒发黑的药渣。

阿楚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石臼边缘那道被她磕掉的碴子。

七年前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她拿着药杵,吓得蹦起来,石臼磕掉一块,陈婶无奈的眼神,还有……他站在门口,嘴角藏着笑意。

“还记得吗?”晏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楚回头,看见他正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碾子,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

“你第一次碾槐花,把石臼磕了个洞。”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很明显,“陈婶说,这石臼用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磕出碴子,还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阿楚也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那时他还总嘲笑她是“痴女”,却在她被虫子吓到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石臼挪到自己那边。

“你那时候,总爱站在门口看我碾药。”阿楚擦掉眼泪,声音软软的,“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晏辰放下药碾子,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和她平视,“我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每天都在药杵里藏了块糖。”

阿楚愣住了。

药杵里……藏了糖?

她从来不知道。

那些日子,她每天挥着沉重的药杵,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却从没觉得苦。

原来不是不苦,是有人偷偷给她加了糖。

“为什么……不告诉我?”阿楚的声音哽咽了。

“怕你知道了,就不肯碾药了。”晏辰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颊的泪渍,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那时候,你总说,碾药能挣钱,能给陈婶买药。”

他的指尖带着温度,烫得阿楚心尖发颤。

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碰她。

“那支发簪……”阿楚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

晏辰的手顿了顿,然后收了回去,站起身,看向远处的墙。

“苏小姐是陈婶的远房侄女。”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陈婶走前,把她托付给我,让我帮她找门好亲事。”

阿楚愣住了。

苏小姐……是陈婶的侄女?

“那支发簪,是苏小姐母亲留下的遗物,她想卖掉,换点钱给弟弟治病。”晏辰继续说,“我觉得太可惜,就劝她留着,说我帮她想办法。”

“上周三在布庄,是她试穿新做的嫁衣,让我去看看合不合适。”他转过身,看着阿楚,眼神里有愧疚,也有无奈,“我没告诉你,是怕你多想。”

阿楚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的“外遇”,竟然是这样。

她想起苏小姐手里的发簪,确实有些旧了,上面的红宝石也不够亮,根本不像新做的。

她想起晏辰看着苏小姐的眼神,那不是温柔,是怜悯。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阿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委屈。

“你那时候,正生我的气。”晏辰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重新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你说我总把你当傻子,什么都不告诉你。”

阿楚想起三个月前,她发现他书房里有本关于灵魂互换的医书,问他为什么看这个,他却说是随便翻的。

她气了很久,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

现在想来,他或许只是……想弄明白,他们当年为什么会互换灵魂。

“分房睡,不是因为你说梦话。”晏辰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是因为……我怕。”

阿楚抬头看他。

“我怕你做噩梦,怕你想起以前受的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每次说梦话,都在喊‘别打我’,我听着……心里难受。”

阿楚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确实做过那样的梦。

梦里她还是那个痴傻的阿楚,被街坊邻居欺负,被小孩扔石头,陈婶把她护在身后,自己却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那些梦,她从没告诉过他。

却没想到,他都听到了。

“那支发簪,我买下来了。”晏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那支红宝石发簪,“我想送给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阿楚看着发簪,忽然笑了。

“我不要。”她说,“我喜欢槐花。”

晏辰也笑了,把盒子收起来,然后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的手心很热,握着她的手,很紧。

“阿楚,”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欠了三个月,也欠了七年。

他总以为,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衣食无忧,就是对她好。

却忘了,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她想要的,只是他的坦诚,他的信任,和他眼里的光。

“我也有错。”阿楚吸了吸鼻子,“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跟踪你。”

“不怪你。”晏辰摇摇头,抬手替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耳垂,两人都顿了一下。

空气里弥漫着槐花香,还有一丝淡淡的药味。

像极了七年前,他们第一次在药铺相遇的那天。

“节目组还在外面。”阿楚小声说,脸颊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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