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瑞典纪行（1 / 2）
铅灰色的云层像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尖顶木屋的暗红色屋顶上。
阿楚裹紧了身上临时找来的羊毛斗篷，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细碎的霜花。
“晏辰你看，那是不是传说中的极光？”
她伸手去指天穹尽头那抹若隐若现的幽绿，指尖却被凛冽的寒风刺得一缩。
晏辰将她的手揣进自己温暖的皮手套里，呵出的热气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氤氲成白雾。
“根据卫星定位，我们现在在1644年的斯德哥尔摩，”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全息投影的地图，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这个季节能看到极光，运气不错。”
铁蛋突然从背包里弹出半截机械臂，往傻妞的金属外壳上贴了片暖宝宝。
“妞儿你看，人类表达关心都靠这种物理外挂，” 他的电子眼闪烁着狡黠的光，“比我们内置的恒温系统浪漫多了吧？”
傻妞的光学传感器眨了眨，机械手指戳了戳暖宝宝。
“但根据能量转换效率计算，这种方式浪费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铁蛋夸张地捂住胸口，金属外壳发出哐当一声。
“在爱情里谈效率，妞儿你这是在谋杀浪漫。”
阿楚听得咯咯直笑，往晏辰怀里钻了钻。
“听听，机器人都比你懂浪漫，” 她故意拖长语调，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晏辰哥哥，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晏辰挑眉，忽然低头在她冻得发红的耳垂上啄了一下。
“这样够不够？” 他气息温热，带着点戏谑，“不够的话，前面那家酒馆好像有壁炉。”
阿楚脸颊腾地烧起来，伸手在他腰侧拧了一把。
“流氓，” 她声音软糯，眼里却全是笑意，“信不信我让铁蛋给你播放《冰雪奇缘》主题曲，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let it go’？”
“哇！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好冷的样子！”
“1644年的瑞典？那不是克里斯蒂娜女王在位的时候吗？”
“主播穿这么少不冷吗？赶紧找地方暖和一下啊！”
晏辰瞥了眼手机屏幕上滚动的弹幕，扬了扬下巴示意阿楚看。
“家人们比你还关心我的体温，” 他故作委屈地耸耸肩，“要不我们先去酒馆避避寒？”
阿楚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转身朝酒馆走去。
“算你识相，” 她回头冲他眨眨眼，“本小姐可不想在异国他乡变成冰雕，还是和你一起冻成连体冰雕比较浪漫。”
铁蛋推着傻妞紧随其后，机械臂突然举起个小型蓝牙音箱。
“此情此景，必须配首应景的曲子。”
悠扬的小提琴声突然响起，是维瓦尔第的《四季·冬》，却被他用电子合成器处理得带着点迪斯科的节奏。
傻妞的光学传感器亮了亮。
“这首曲子的情感表达与当前氛围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五。”
铁蛋凑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那剩下的十五，是不是该用我们的爱情来填补？”
傻妞的机械关节似乎僵了一下，没再接话。
酒馆里弥漫着松木燃烧的香气和浓郁的麦芽酒味道，穿着粗布衣裳的酒客们用叽里呱啦的瑞典语高声交谈，火塘里的木柴噼啪作响，将每个人的脸颊都映得通红。
阿楚刚摘下斗篷，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裹住，舒服得喟叹一声。
“这简直是天堂，” 她拉着晏辰在角落的空位坐下，眼睛亮晶晶地扫视着四周，“你看那个穿皮甲的大叔，胸毛都快把扣子撑开了，是不是很有北欧神话那味儿？”
晏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忍不住低笑。
“确实，” 他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腮，“不过我觉得，还是某人冻红的鼻尖更可爱。”
阿楚朝他吐了吐舌头，突然瞥见吧台后面挂着的徽章。
“快看！那是瑞典王室的徽章！” 她兴奋地拽着晏辰的袖子，“难道这家酒馆是皇家御用的？”
铁蛋突然弹出全息投影仪，在空中投射出克里斯蒂娜女王的画像。
“根据数据库匹配，这位女王可是个奇人，” 他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不爱红妆爱书香，还差点把王位传给别人。”
傻妞默默递上两杯热可可，是用便携加热杯现冲的。
“检测到空气中酒精浓度过高，建议饮用无酒精饮品。”
铁蛋接过热可可，顺势碰了碰傻妞的机械手指。
“还是妞儿最贴心，” 他眨了眨电子眼，“比某些只会说情话的人类强多了。”
晏辰闻言挑眉，伸手揽住阿楚的腰。
“某些人类至少会用实际行动取暖，” 他故意往阿楚颈窝吹了口气，“不像某些机器人，只会耍嘴皮子。”
阿楚被他弄得痒痒，笑着往旁边躲。
“好了好了，” 她拍开他的手，拿起热可可抿了一口，“你们俩别幼稚了，再吵我让傻妞给你们播放《天线宝宝》主题曲。”
就在这时，酒馆门被猛地推开，寒风卷着雪花灌了进来。
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为首那人身材高挑，裹着件绣着金线的深蓝色斗篷，兜帽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在这个年代可算是稀罕物。
酒客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起身行礼。
阿楚眼睛一下亮了，拽着晏辰的胳膊激动地小声说：“我的天！是克里斯蒂娜女王！”
她迅速掏出手机对准那个身影，镜头稳得像架云台。
“！！！是女王本人吗？比画像上还好看！”
“她居然戴眼镜？这在17世纪可是潮流先锋啊！”
“主播快拍清楚点！我要截图当壁纸！”
克里斯蒂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扫过来，在看到阿楚手里发光的手机时皱起了眉。
她身边的侍卫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厉声呵斥了几句瑞典语。
阿楚一脸茫然地看向晏辰。
“他说啥呢？是不是夸我手机像素高？”
晏辰憋着笑，点开实时翻译器。
“他说让你把手里的‘巫术匣子’交出来，”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带着笑意，“看来我们的智能手机在这儿成危险品了。”
铁蛋突然上前一步，金属手掌在胸前交叉成X形。
“警告：禁止伤害我的主人，” 他的电子音带着冰冷的机械感，“否则将启动防御模式。”
侍卫们显然没见过会说话的金属人，纷纷拔出剑来，酒客们吓得尖叫着往角落躲。
克里斯蒂娜却抬手制止了侍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铁蛋和傻妞，又看向阿楚手里的手机。
她往前走了两步，用口音古怪的拉丁语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旅人？”
阿楚眼睛一亮，这语种她学过！
“我们是来自东方的使者，” 她一本正经地胡诌，还不忘朝晏辰抛了个媚眼，“特地来拜访伟大的女王陛下。”
晏辰配合地微微鞠躬，补充道：“我们带来了一些家乡的小玩意儿，比如这个能记录影像的匣子。”
他拿过阿楚的手机，点开一张极光的照片递给克里斯蒂娜看。
女王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伸手想要触摸屏幕，又在半空中停住。
“这是……魔法吗？” 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阿楚得意地耸耸肩。
“非也非也，” 她故作高深，“这叫科技，比魔法靠谱多了，还能美颜呢。”
克里斯蒂娜显然没听懂，却被照片里的极光深深吸引，随即邀请他们前往王宫做客。
马车在铺着鹅卵石的街道上颠簸前行，阿楚掀开窗帘往外看，雪花正簌簌地落在古老的城堡尖顶上，像给灰色的石头戴上了白绒帽。
“晏辰你看，那座教堂的尖顶好高啊，” 她指着远处一座哥特式建筑，“比我们上次去的那座还气派。”
晏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
“等会儿让铁蛋飞上去看看，” 他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从高空拍全景肯定好看。”
阿楚痒得缩了缩脖子，反手拍了他一下。
“正经点，” 她语气娇嗔，“在女王的马车上呢，小心被当成登徒子砍了脑袋。”
“砍了脑袋我也得先亲够本啊，” 晏辰在她颈窝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不然多亏得慌。”
铁蛋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用手肘碰了碰傻妞。
“你看人类多麻烦，表达爱意还要这么多花样，” 他故作老成，“不像我们，直接传输数据就行了。”
傻妞的光学传感器闪了闪。
“但根据情感模拟程序，这种‘麻烦’的方式愉悦度更高。”
铁蛋眼睛一亮，凑过去：“那我们要不要试试？比如……模拟一下人类的拥抱？”
傻妞没说话，却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
王宫的宴会厅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墙上挂着巨幅的油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克里斯蒂娜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听阿楚讲现代社会的趣事。
当听到“足不出户就能和千里之外的人说话”时，她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比魔法还神奇，” 她感叹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我就能随时和笛卡尔先生讨论哲学了。”
阿楚眼睛一亮。
“笛卡尔？就是那个说‘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家？” 她激动地抓住晏辰的胳膊，“天哪！我居然和他的粉丝同框了！”
晏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看来你的哲学课没白上，” 他语气里满是宠溺，“要不要我帮你问问女王，能不能安排个见面会？”
克里斯蒂娜闻言眼睛一亮：“你们认识笛卡尔先生？”
阿楚刚想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笛卡尔是1650年去世的，现在是1644年，他应该还在荷兰呢。
她赶紧打了个哈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一直想拜读他的着作来着。”
晏辰在桌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接过话头：“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见识一下瑞典的风土人情，听说女王陛下收藏了很多珍贵的书籍？”
克里斯蒂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热情地邀请他们去图书馆参观。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旁的盔甲仿佛还残留着战场的气息。
阿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套镶金的盔甲小声对晏辰说：“你看这套，是不是很适合拍中世纪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晏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将她往怀里一带，低头在她耳边说：“那我穿给你看怎么样？不过得加个条款。”
阿楚挑眉：“什么条款？”
“看完得付门票，” 他声音低沉，带着点诱惑，“用你的吻来付。”
阿楚的脸颊瞬间红透，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流氓，” 她嗔道，眼里却闪着笑意，“信不信我让傻妞给你设计一套女仆装？”
“哈哈哈哈阿楚又在说虎狼之词了！”
“晏辰的眼神好宠溺啊！酸了酸了！”
“快看前面！那是不是笛卡尔？！”
阿楚顺着弹幕的提示看去，只见图书馆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拿着羽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侧脸轮廓分明，眼神深邃。
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拉着晏辰就往那边跑。
“是笛卡尔！真的是他！” 她声音里满是兴奋，“我居然见到活的哲学家了！”
笛卡尔被突然冲过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手里的羽毛笔都掉在了地上。
克里斯蒂娜笑着走上前，用拉丁语介绍道：“笛卡尔先生，这两位是来自东方的使者，对您的哲学思想很感兴趣。”
阿楚赶紧捡起羽毛笔递过去，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朵向日葵。
“先生您好！我是您的超级粉丝！”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您的‘我思故我在’简直是哲学界的yyds！”
笛卡尔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显然没听懂那个英文缩写。
晏辰憋着笑解释：“她的意思是，您的思想非常伟大，是永恒的神。”
笛卡尔这才露出笑容，微微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赞美，” 他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阿楚和晏辰，“请问你们来自哪个东方国家？”
“我们来自一个叫‘种花家’的地方，” 阿楚调皮地眨眨眼，“那里有句古话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正在践行这句话呢。”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在克里斯蒂娜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