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超能力(1 / 2)
同福客栈的大堂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过雕花木窗,在青砖地上洇出几片暖黄。
郭芙蓉正对着后厨门口的立柱练嗓子,跑调的《最炫民族风》混着李大嘴颠勺的叮当声,像串没系紧的铃铛在空气里晃悠。
佟湘玉的陕西腔从柜台后钻出来,带着点被蒸汽熏着的懊恼:“展堂!快去瞅瞅后厨!额滴个神啊,蒸包子的汽都漫到大堂了!新上的苏绣桌布都潮成腌菜了,这要是渗了水,得少卖多少铜板?”
白展堂的身影在柜台前晃了晃,布鞋擦着地面滑出半尺远,刚到后厨门口就顿住了。
他手指抠着门框边缘,喉结滚了滚:“亲娘咧!不是包子的事!那蒸笼盖子自己在跳踢踏舞,‘噗噗’往外喷白汽,跟老榆木烧炸了似的,邪门得能攥出水来!”
阿楚手腕上的银环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幕“唰”地展开,悬在大堂中央。
她指尖在光幕边缘划了划,弹幕像刚开闸的溪水哗哗淌:
“白大哥这轻功,还是当年那味儿!”
“掌柜的桌布比小贝的发带还金贵!”
“盲猜李大嘴又在蒸黑暗料理——比如榴莲包子?”
“蒸汽都漫到大堂了,邢捕头快带小六来查案啊!”
“宝宝们快看,咱家厨房要变瑶池了!”阿楚对着光幕眨了眨眼,顺手拽住旁边晏辰的袖口,布料上还沾着晨起打豆浆的豆香。
“老白你先稳住,让铁蛋去探探路,他那扫描眼比燕小六的快板还灵。”
“得嘞,老板娘!”铁蛋的东北腔裹着风撞过来,金属鞋跟在地上敲出“当当”声。
他站在后厨门口,眼周的蓝光转得像纺车:“扫描启动——厚礼蟹!能量读数快把我传感器烧了!不科学啊老板!蒸笼里没包子,就一团会喘气的蒸汽团子,里头裹着人的魂儿似的!”
他话音还没在梁上绕完,后厨突然炸出“哐当”一声。
那蒸笼盖子像被无形的手掀起来,在半空翻了个跟头,滚烫的白汽“噗”地涌出来,不是寻常蒸包子的暖雾,是浓得能攥成团的白烟,顺着门框往大堂爬,所过之处,木桌沿儿立刻凝出细密的水珠。
雾气里慢慢浮出个模糊的影子,肩膀宽宽的,像个穿长衫的汉子,却没有手脚的轮廓,只有不断翻涌的白汽在维持形状。
这“人”站在雾气中央,每动一下,周围的白汽就跟着抖,像晒在竹竿上的湿布。
“哗擦!”白敬琪刚从后院练完枪回来,左轮还别在腰上,此刻正举着枪管戳了戳飘到眼前的雾气。
“这玩意儿能当靶子不?打穿了会不会漏水?”
吕青橙往他身后躲了躲,小手攥着衣襟:“别乱碰,这汽烫得很。”
她指尖刚碰到雾边,就赶紧缩回来,指腹红了一片——那雾气看着软乎乎的,实则比刚开锅的粥还灼人。
那蒸汽人影突然晃了晃,雾气里浮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白痕,像用毛笔蘸了奶水写的字:“吾乃清末报人,执念未消,欲寻真相。”
字刚显出来,就被新涌的蒸汽冲散,又立刻凝出新的笔画,反反复复,像在跟谁较劲。
“报人?”吕秀才捧着刚抄完的《楚辞》走过来,指尖在书页边缘捻了捻。
“光绪年间有位叫陈言的报人,专写坊间不敢说的事,后来报馆被封了,人也没了踪迹……子曾经曰过,明辨是非者,虽死犹生。”
蒸汽人影猛地转向他,雾气“腾”地涨了半尺,裹着股焦糊味扑过来。
一个艰涩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像生锈的铁片在磨木头:“边个在讲古?吾要的不是陈年旧账,是让天下人知我冤屈!”
邢捕头刚从门口探进半个脑袋,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刀鞘磕着石阶。
“亲娘啊!这是撞见鬼了?要是传出去,我这捕头的差事怕是要黄……”
燕小六赶紧捡起刀塞回他手里,快板在怀里颠得“当当”响。
“稀奇稀奇真稀奇,蒸汽成团诉冤屈!陈先生您别急,六扇门虽没见过这阵仗,但能帮您寻证人、查旧案!”
“寻什么证?查什么案?”蒸汽人影的声音突然尖起来,白汽里翻出灰黑色的纹路,像烧糊的纸。
“当年庆亲王圈地,我在《寰宇真闻录》里写得明明白白,刚印了三版,报馆就被砸了!他们把我锁在锅炉房,连口凉水都不给,我咽气前攥着的稿子,都被蒸汽泡烂了……”
白展堂突然动了,身影在雾边闪了闪,指尖快得像弹弓射出的石子:“葵花点穴手!”
指风刚碰到雾气,就被裹着消弭了,连点灰尘都没带起来。
“师兄小心!”祝无双的红裙在雾边扫过,双掌推出的风被白汽卷着倒回来,逼得她退到柜台边,发梢都沾了水汽。
“这雾能吞掌力,跟无底洞似的!”
吕青橙突然从白敬琪身后跳出来,小辫子在肩上甩了甩,双掌在胸前画了个圆,空气被攥得“嗡嗡”响:“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
她这掌用了十成力,本是能劈碎院角老槐树的“惊涛掌”,此刻拍在蒸汽人影身上,却像石子砸进泥潭——雾气只凹了凹,随即涌上来,把掌风吞得干干净净,连点回音都没留。
“青橙!”白敬琪赶紧把她往身后拉,左轮“咔哒”上了膛,枪管对着雾气。
“别硬碰,这玩意儿比黑风寨的迷魂烟还邪门。”
蒸汽人影的雾气突然炸开,化作十几条白汽拧成的蛇,尖啸着扑向最近的人——白展堂的后颈、祝无双的手腕、吕青橙的衣角。
汽蛇过处,木柱上立刻烫出浅浅的印子。
“傻妞!”阿楚突然扬手,手腕上的银环射出更亮的光,把整个大堂照得像落了月光。
那光幕瞬间扩到丈许宽,把蒸汽人影的样子映得清清楚楚:“快用数据流缠住它们!”
“收到,老板娘!”傻妞的身影在雾边闪了闪,指尖弹出无数细得像蚕丝的光带,刚碰到汽蛇就缠了上去。
那些光带是数据流凝成的,软乎乎的,却把汽蛇捆得动弹不得,白汽在光带里扭来扭去,像被网住的鱼。
光幕上的弹幕突然密得像雨:
“卧槽!蒸汽蛇!这是蒸汽朋克版白蛇传?”
“青橙掌力居然被吞了?这雾是海绵成精了?”
“陈先生冤是真冤,但动手就不对了啊!”
“傻妞的数据流好厉害!比祝无双的掌风还管用!”
“阿楚快想想办法,别让汽蛇烧了掌柜的苏绣!”
“家人们看这里!”阿楚把光幕往蒸汽人影面前推了推,白汽里的灰纹在光里看得更清了。
“这位是陈言先生,清末的报人,当年为了说真话被人害了,执念化成蒸汽留到现在。”
她指尖在光幕上敲了敲,弹出个虚拟的“头条号”界面:“您不用靠蒸汽传话,现在有这玩意儿,想说什么,天下人立马能看见,比您当年的油印传单快十倍。”
晏辰走到她身边,指尖在光幕上划了个圈,调出满屏的“热门话题”界面。
“陈先生您看,这些都是能让真相传开的法子。您把当年的事说出来,我们帮您顶到热门上,比您用蒸汽烧柱子管用多了——再说,烧坏了掌柜的柱子,还得赔银子不是?”
蒸汽人影的汽蛇突然软了,在光带里化成白雾,慢慢飘回本体。
他转向光幕,雾气里的灰纹淡了些,声音不再像磨铁片,带了点颤:“天下人……真能看见?我当年派报童跑遍京城,也只送出去百十来份报。”
“比送报快多了!”龙傲天突然从祝无双身后站出来,手里还攥着刚擦完桌子的抹布。
“你对着这光幕说,半柱香的功夫,南到广州北到奉天,都能看见!不用油墨,不用跑腿,比你那《寰宇真闻录》厉害多了!”
光幕上的弹幕突然涌得更急:
“陈先生快说!庆亲王圈了多少地?”
“把证据说出来,我们帮你记在史书里!”
“大清早亡了!你的冤屈该让所有人知道!”
“用蒸汽在光幕上写!让他们瞧瞧!”
“陈先生别憋着了,说出来痛快!”
蒸汽人影的雾气开始抖,不是愤怒,是像冻着了似的颤。
他慢慢抬起“手”,那团白汽里浮出个模糊的笔形,在半空划了划——不是攻击,是在试写。
傻妞悄悄收了数据流,光带化成光点,落在雾气上,像撒了把星星。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白汽突然高速旋转起来,在头顶凝成个漩涡,整个大堂的温度都升了些,木桌缝里的水汽“滋滋”蒸发。
他猛地把漩涡往大堂中央的顶梁柱推去,白汽“嗤”地撞上木头,不是烧,是像刻刀似的往里钻。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