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穿越拯救计划(1 / 2)
阳光从同福客栈敞开的雕花木窗斜斜探入,在磨得发亮的八仙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寻常早饭时的烟火气:白粥的稠香,新蒸馒头的甜软,还混杂着若有似无的油条刚出锅时的焦香。
佟湘玉正埋头敲打着算盘,指尖翻飞,清脆的“噼啪”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一两句精打细算的嘀咕:“亲娘咧,这盐巴又涨钱了,额滴个神……”
“大清早就感受掌柜的数学焦虑”
“当家人不易,油盐酱醋都是钱”
正忙碌时,大堂中央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晃动了一下。
光线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出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极其轻微的嗡鸣声掠过所有人的耳际。
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正喝粥的白展堂连眼皮都没多撩一下,唯有对新鲜事物无比好奇的白敬琪“哗擦!”一声,丢了筷子就想往前凑。
涟漪中心,一个人影突兀地显现。
那是一位女子。
墨绿提花锦缎旗袍裹着颀长的身段,下摆恰到好处地开衩,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和一截墨绿色的绣花鞋。
如云的黑发一丝不乱地在脑后挽着光洁的发髻,仅簪着一支式样古朴的白玉簪,通身透着旧时大户人家才有的精致考究。
只是,那过分挺直的脊背,紧紧抿住的唇线,还有手里那根比她人还高出些许的长杖——杖身不知是何种深色沉木,顶端却以极精巧的银丝编织包裹着一朵将开未开的银莲花苞,花瓣边缘泛着一种不似金属也非玉石的奇异冷光——都透着一股与这市井烟火格格不入的凄冷肃杀。
她站定的第一眼,目光就如利锥,穿过整个大厅,死死钉在柜台边正给吕青橙擦嘴边馒头屑的郭芙蓉身上。
“芙、妹?”吕秀才被这突兀的目光和来者奇特的出场方式惊得下意识去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声音里透着书生式的不安。
那女子充耳不闻。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握着银莲杖头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一个清晰得近乎锐利的声音打破了客堂短暂的寂静,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悲凉与期待:“芙蓉,我的孩儿……娘亲总算……又见到你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仿佛蕴含了太多沉重的情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时间像凝固的蜜糖。
郭芙蓉手里擦嘴的白帕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也浑然不觉,一双杏眼睁得滚圆,嘴巴张着,足以塞进一整个白面馒头。
佟湘玉的算盘珠子突然发出一个刺耳的走调音。
“额滴神啊……”她喃喃着,手里的算盘都忘了扶正。
白展堂几乎在同时闪现到郭芙蓉身前,手掌自然垂落,掌心朝内,身体绷紧成一张随时可以点出去的弓,护犊之情溢于言表。
吕青橙直接吓得躲到了娘亲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
“!!!”
“什么神仙开局!喜当妈?”
“前排瓜子板凳已备好,郭女侠表情包get√”
“这架势不像认亲像寻仇啊!那杖子寒光闪闪”
“老白护妻帅呆!葵花点穴手警告!”
吕青柠小大人般推了推架在小鼻梁上的眼镜框,镜片后锐利的目光扫过女子全身上下,眉头拧成一个严肃的小疙瘩:“爹,娘,情况明显不符合基本逻辑链条。”
“这位女士自称郭芙蓉女士的母亲,但据我掌握的家庭档案显示,郭氏家族成员中并无此类衣着风格及持有明显具危险属性异形法器的……”
话没说完,“哗擦!”又是一声,白敬琪动作比他爹还快,蹭地窜到那女子侧面,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左轮枪套,兴奋地嚷嚷:“小爷我警告你啊,认亲归认亲,胆敢对……对小郭阿姨图谋不……”
“放着我来!”祝无双温婉的声音像一道清泉及时插了进来。
她端着几碗热腾腾的豆浆,动作行云流水般迅速穿过瞬间紧张起来的人群,稳稳地将豆浆放在就近的桌子上,人已不着痕迹地隔在了郭芙蓉和白敬琪前面,冲那旗袍女子露出一个标准的“同福牌”安抚笑容,“这位……夫人?是不是旅途劳顿,认错了门?来来来,先喝碗甜豆浆定定神,热乎着呢。”
“哈哈哈哈哈青柠小侦探上线!逻辑粉碎机!”
“放!着!我!来!——无双女神赛高!”
“敬琪少爷这是要帅出新高度?枪都掏一半了”
“豆浆外交,稳住稳住”
与此同时,靠在窗边悠闲喝茶的阿楚眨着那双大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来人。
晏辰已经极其自然地靠了过去,一只手臂绕过阿楚的腰,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另一只手却飞快地摸出那个自带磁悬浮镜头和意念捕捉翻译弹幕的流线型手机。
“直播走起,家人们,‘惊!同福客栈突现神秘旗袍贵妇认亲郭芙蓉,究竟是剧本还是伦理大戏?’标题够不够劲爆?”晏辰对着镜头低声笑道,手指在空气中虚拟操作着,“让弹幕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阿楚老板娘今天也在疯狂吃瓜第一线”
“晏辰少爷这标题党功力,震惊部需要你!”
“板凳!板凳!我带了超清3D眼镜!”
“铁蛋儿!”阿楚用手肘顶了顶晏辰,头也没回地招呼。
倚在墙角一个柱子上充能的铁蛋瞬间睁开眼睛,憨厚地应了声:“得嘞,老板娘!”
魁梧的身躯活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机械齿轮啮合声。
他大步走到最前面,像一堵移动的城墙,但他脸上偏偏挤出一个极其灿烂又带点东北傻气的大笑容,对着那旗袍女子操着口音浓重的东北腔打招呼:“哎呀妈呀,大妹子您打哪疙瘩来的?您这身打扮,搁咱这边界儿可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儿啊!手里这棒槌……不是,这棍子挺带劲啊!”
他一边套近乎,一边那双闪烁着精密仪器蓝光的眼睛已经开始上下扫描。
旗袍女子——阿珠,被铁蛋这一通接地气的东北欢迎词和那过于直勾勾的“扫描”眼神弄得明显一僵。
脸上努力维持的悲凉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显得有些错愕和不悦。
她握紧手中的银莲杖,柳眉紧蹙:“何方粗鄙器具,在此胡言?吾乃林府夫人,寻回我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岂容你等置喙!”
恰在此时,铁蛋眼中的蓝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几下,一丝极其细微的震惊掠过他那张看起来总是很欢乐的脸上。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身后几位“老板”能听清的音量急促地汇报:“老板,老板娘,信息解码完毕,情况大条!”
“代号‘阿珠’,出自《豪门深院一百天》故事场。”
“身份:豪门契约太太。”
“核心矛盾:她嫁给那个叫林茂祥的富商刚满一百天,按照原有设定轨迹…她会死于一场‘意外’,被她那‘情深似海’的丈夫当成巩固势力、谋夺家产、掩盖某些风流秘事的…完美‘祭品’!”
“她的意识强烈抵触这个结局,能量剧烈紊乱,这杖子……就是她那剧烈情绪混合古怪能量场的具象化实体!”
“接触活人能量场会诱发对方思维混乱、行为失常!”
“呜哇!”白敬琪离得最近,听得小脸失了血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手里的左轮枪差点走火,被旁边的莫小贝不动声色地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他手腕,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内力瞬间让他手指酸麻松开了枪柄。
“哗擦!吓小爷我一跳!”他揉着手腕叫道。
“什么?!”郭芙蓉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荒谬无比,“娘……呸!什么乱七八糟!我娘活得好好的在老家颐养天年呢!”
“再说了,什么契约太太一百天祭品?唱大戏呢?”
“放着我来查一下!”祝无双立刻应声,同时手指飞快地在手腕上那个最新款超薄光屏腕表上操作起来,透明的光屏上数据瀑布般流下,“龙哥!链接《说部》核心数据库!”
“知啦老婆!”一旁专心研究茶盅底部花纹的龙傲天头也不抬,用粤语应了一声,手指在桌面隐蔽处快速点了几下。
桌面中央立刻投射出一个快速旋转的书籍光影模型,无数光点在书页间跳跃。
阿珠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精心编织的悲情面具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被拆穿的羞辱和滔天的愤怒!
“你……你们这群妖孽!”她声音尖利,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那根银莲杖顶端的莲花骤然绽放!
银色的花瓣展开,中心竟不是花蕊,而是一颗凝聚着深邃、不祥幽光的黑色珠子。
她双手高举法杖,杖尖直指郭芙蓉,语气怨毒:“既不容我认回女儿……那就让这虚假的太平,与我一同葬送吧!百天沉冤,浮萍噬心!”
杖尖的黑珠幽光暴涨,一股令人心悸的无形波纹以她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排山——!”郭芙蓉被那充满恶意的光芒刺激,下意识就要出掌!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几乎和郭芙蓉同时开口,小手指着那本飞速旋转的虚幻书籍投影。
“子曾经曰过……”吕秀才抖着嗓子想讲道理。
“都闭嘴!”晏辰一声断喝,打破了紧张。
他身形诡异地一晃,并非冲向阿珠,反而迅捷无比地回身探手!
正在龙傲天和祝无双疯狂操作的那个《说部》全息投影猛地扩大,光芒四射。
晏辰修长的手指在虚拟书页上闪电般划过、放大!
那骤然膨胀的光幕中,并非什么凄美的殉葬剧情,而是活色生香到不堪入目的场景:一个油头粉面、面色苍白、眼圈发青的年轻男子(眉目间与阿珠描述的林茂祥有五六分相似),正衣衫半解,搂着一个眉开眼笑的丫鬟,嘴里的“骚话”如同倒豆子般往外蹦,油腻得让人头皮发麻:“……心肝儿,想死爷了!没有你我都要活不下去了,那病是相思病,这苦是你不在身边的苦哇……”
现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准备发出的“倒海”硬生生被郭芙蓉咽了回去,差点岔气。
佟湘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额滴神啊……这啥玩意儿,比楼下张屠户的猪下水还腻歪!”
李大嘴忍不住“呕”了一声。
邢捕头下意识捂住眼睛:“亲娘咧!这、这有伤风化啊!这影响仕途啊……”
燕小六手忙脚乱地去拔腰间的刀:“啥玩意儿!给我拿下!”
“我去!大型捉奸现场(虽然是纸片人版)!”
“这反差!绝了!说好的深情丈夫守活鳏呢?”
“哈哈哈哈秀才曰不下去了!表情包预订!”
“邢捕头:我的眼睛!仕途啊!”
“阿楚晏辰这波操作666!实锤!”
那足以淹没心神的银莲杖光波瞬间停滞、晃动,然后飞快地黯淡下去。
阿珠维持着高举法杖的动作,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僵在原地。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光幕中那个还在丫鬟怀里拱来拱去的、说着更肉麻情话的男人,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那精心绾好的发髻上,一丝碎发狼狈地垂下。
那根凝聚着她所有怨气和力量的浮萍点水杖,重逾千斤般脱手向下坠落,“当啷”一声重重砸在客栈坚实的青砖地面上。
“哈……哈哈……”一阵极其干涩、破碎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像寒冬被踩碎的枯叶,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绝望,“相思成疾?郁郁寡欢?为……为了我这个‘唯一的爱妻’,才、才故意让自己‘疯癫’好保命?”
她的目光从那恶心的画面上挪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再无一丝悲情,只有一片被彻骨冰水浸透的灰败,“原来……这就是他‘守节’的方式?好一个情深义重林少爷!真是……好、得、很、啊!”
最后五个字,每一个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磨出来的,字字带血。
“完了,阿珠姐姐道心崩碎了”
“认清渣男真面目,人间清醒第一步”
“心疼阿珠姐姐一秒,滤镜破灭比死更难受吧”
“老板,老板娘,”傻妞的声音轻柔而迅速地在晏辰和阿楚耳边响起,纯正的四川口音,“检测到目标强烈情绪波动峰值已过,能量场崩溃速率开始放缓,核心能量正在析出……就是那个黑不溜秋的珠子。”
“咱的‘故事校正弹’可以准备了噻?”
“得嘞!”晏辰会意,嘴角弯起一个招牌式的、懒洋洋又带着点锋芒的弧度。
他松开阿楚,另一只手一抖手腕,一道细长如线的炽白光束嗡然弹出,笔直地指向前方,发出轻微的蜂鸣。
他没立刻上前,反而扭头看向佟湘玉,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万事尽在掌握中的自信:“掌柜的,记得咱们之前说的,拆迁误工费,心神安宁费,外加地上这一块砸裂了的祖传地砖……啧,这账都得算在林少爷头上。”
“傻妞,把账单算清楚点啊,精确到文!”
傻妞乖巧应声,手腕一抬,一束柔和的光线投射在地面砸出来的一个小坑和几道放射状的细微裂缝上,快速扫描、建模,一个半透明浮动光屏瞬间出现,上面明细飞快滚动:修补工时费(计莫小贝内力折算,白展堂轻功加成)、青砖纹饰复原费(计吕秀才历史知识加成)、心神抚慰金(全体在场人员,按惊吓程度分级)……
佟湘玉先是愣了下,随即那被巨大惊吓压榨殆尽的精明立刻满血复活,双眼“唰”地射出金钱的光芒,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立刻在她脑子里同步响起,脸上的惊恐和忧虑被一种“肥羊来了”的喜悦取代:“对对对!晏辰说得对!傻妞算仔细点啊!”
“这裂痕跟蜘蛛网似的,必须照着古董价赔!还有惊吓费,尤其额滴心神安宁费!亲娘咧,吓得额差点把算盘珠子吃到肚子里去!”她激动地挥着手里那本厚厚的“同福黑店价目表(精编豪华版)”。
“噗!骚话王秒变财迷,这画风转得猝不及防”
“佟·精算大师·湘玉上线!开始她的表演!”
“傻妞:收到!已锁定目标钱包!”
“掌柜的重获新生!钱能治愈一切心灵创伤”
这一番打岔,那股弥漫在阿珠身上的绝望死气似乎也被冲淡了一点点。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群瞬间从“要命敌人”切换到“专业碰瓷索赔团伙”的神奇组合。
晏辰这才慢悠悠地拎着那柄安静嘶鸣的激光剑,踱着步走向阿珠。
他脸上挂着那种似笑非笑、仿佛在菜市场看大白菜的表情,剑尖随意地在空中划拉着,炽白的光线在空气中留下短暂的光痕,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包括直播间“家人们”)的耳朵:“啧啧啧,阿珠小姐,不是我说您啊。”
“放着好好的一个潜力股(指她自己觉醒的力量和意志力)不练,非要去啃一本过期发馊的感情烂账?”
“您瞅瞅您自己,这脸蛋儿,这气质,这身手(虽然用来搞破坏不太地道),搁哪朝哪代都是女神级别的人物,何必非吊死在一棵烂透心的歪脖子树上?”
“您那剧本儿里写得明明白白,就为了给这么个玩意儿陪葬?您亏不亏啊?这买卖做得,亏到姥姥家去了吧?”
“‘为爱痴狂’这顶帽子啊,”晏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那动作痞气又优雅,“太大,太沉,还绿油油的,真不适合您这种新时代独立女性戴着玩儿。”
阿楚也适时款步上前,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含笑地上下打量着阿珠,俏皮地眨了眨眼:“就是嘛,珠姐姐。”
“被蒙蔽的‘苦情女主’人设已经out啦!现在流行的是——‘手撕渣男剧本,活出女王风采’!”
“你看他那边和丫鬟‘生死相依’,您这边抱着恨铁不成钢的棒槌要死要活,多掉价呀?”
“格局!咱得打开格局!这浮萍点水杖多拉风啊,拿它去揍正主儿不香吗?非得戳这无辜的地板砖?”
阿楚说着还弯腰摸了摸地上那根黯然失色的银莲杖头,又朝着郭芙蓉的方向促狭地挤了挤眼,“实在不行,拜我们小郭学两招‘排山倒海’,也比您那苦大仇深的‘噬心’强呀!对不对,小郭?”
郭芙蓉立刻配合地挺直腰板,下巴一扬,学着白敬琪的语气:“就是!哗擦!小郭阿姨教你,打男人,就得‘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甭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