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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有鬼的作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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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朔风卷着细碎雪沫,像不请自来的顽皮小鬼,吱呀一声撞开了虚掩的同福客栈大门,钻进暖烘烘的大堂。

空气里浓郁的羊肉汤香气被风一搅,打着旋儿贴上了每个人的脸。

佟湘玉搓着冻得微红的双手,对着门口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哎呀,这是哪个瓜娃子又忘了关门,门闩都冻得跟额今早想扣的工钱一样死咧!”

她这陕西话里的“死”字拖得又长又圆,带着几分无奈又真切的抱怨。

火塘边剥着糖炒栗子的阿楚被风一激,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揉了揉小巧的鼻子,顺势就往旁边晏辰怀里钻:“晏辰,你看这风,怕不是得了急性肠胃炎,窜稀窜得没个方向!”

话音里是故意捏得嗲声嗲气的娇嗔。

晏辰熟练地伸手接住妻子,另一只手稳稳捞起一颗剥得光滑油亮的栗子,指尖轻巧地戳了戳阿楚鼓起的腮帮子,笑得促狭:“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这喷嚏打的,赶上李大嘴新研发的‘雷霆霹雳屁味儿汤’了,隔空传染是吧?”

他目光扫过阿楚红扑扑的脸颊,又捏起一颗栗子:“来,再吃一个,塞塞风。”

“风这么猛,掌柜的汤馆要提前收摊了?”

“李大嘴的羊肉汤到底加了几斤罂粟壳,隔着屏幕馋死个人!”

“阿楚撒娇!晏哥宠溺!又是被狗粮噎到无法呼吸的一天(默默放下手里的窝窝头)”

“小贝妹妹素颜还是那么能打!吹弹可破啊家人们!”

空中悬浮着一片柔和蓝光汇聚成的全息弹幕,流水般滚动着“家人们”的问候和调侃。

郭芙蓉坐在离火塘稍远些的柜台后,对着虚拟屏幕比了个夸张的心形手势:“哈喽哈喽,手机前的家人们!羊汤的魔力,那是宇宙级的无敌!额家秀才喝了,那英文说得贼溜,保管让你们听到耳朵怀孕!”

她朝擦着镜框的吕秀才抛了个媚眼。

“Oh, y dy Guoguo!”吕秀才立马站直了身板,脖子伸长如待哺的鹅,“Your dyship is as beautiful as thedew!”

龙傲天抱着胳膊坐在离门最近的长凳上,正对着炉火烤他那双价值不菲的名牌潮鞋(当然在明朝人眼里就是双怪模怪样的鞋子),闻言立刻嗤之以鼻:“嗤!扑街!大清早喺度讲啲唔知所谓嘅英文?冻死人吖!厚礼蟹!你老婆靓?有我宇宙第一强的老婆无双靓仔咩?”

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端着茶盘路过的祝无双一听,脸瞬间红得像新蒸出来的胭脂糕,手指习惯性绞着围裙边,声如蚊蚋:“师兄夫……放着,这种小事我来……不不不,这种话我……”

“哗擦!”角落里的白敬琪猛地一拍桌子站起,震得桌上的粗瓷茶杯蹦了三蹦,“十三姨夫,大清早别开无双小姨的伦理哏行不行?我爹的小心脏可经不起你这种‘宇宙最强’的降维打击!”

他气呼呼地瞪着龙傲天,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仿古左轮皮套。

“臭小子!”正帮佟湘玉搓手的白展堂立刻瞪眼,另一只手指尖白光微动,“跟你姨夫怎么说话呢?小心老子一个‘葵花点穴手’让你体验零下三十度裸奔的极速心跳!亲娘嘞,这熊孩子一点不随额,影响仕途啊!”

白展堂另一只手却灵活地绕过白敬琪的防护,精准又嫌弃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没大没小!”

佟湘玉赶紧打圆场:“哎呀行咧行咧!都安生点!小郭,给家人们唱一个,压压惊!”

“得令!”郭芙蓉清了清嗓子,掏出手机准备放伴奏,“亲爱的家人们!一首《冰上的小野猫》送给大家!预备——起!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冰上摩擦……”

就在这鸡飞狗跳、人声鼎沸交织着郭芙蓉不太着调的歌声中,一声异常沉闷的重物坠地声,忽然从客栈的后厨方向传来。

“咚!”那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泼进了喧嚣里。

“嗯?”白展堂耳朵最灵,身形瞬间顿住,眼神锐利如鹰隼扫向后厨入口。

全息弹幕也停滞了片刻,随即爆发:

“我聋了?那声儿哪来的?”

“后厨?李大嘴又把汤锅坐屁股底下了?”

“听声儿不像厨具……”

“艾玛,有情况?赶紧的镜头调过去啊主播!”

傻妞的反应比所有人类都快零点零一秒。

她目光投向声源方向,用清脆的四川话低声快速道:“老板,老板娘,后厨院子,物理接触信号确认,生物体征微弱。”

她手里那杯热气腾腾的羊汤稳稳当当,一丝涟漪也无。

“铁蛋!”阿楚立刻从晏辰怀中探头,动作敏捷得像受惊的兔子,“快去瞅瞅!别是哪个冻僵的小贼闯空门,结果门没闯进来先把自己冻趴窝了吧?”

“得嘞!老板娘您擎好!”铁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拍拍胸脯,“东北这嘎达最会对付冻货!”

他高大的身影灵活地拨开挤在过道上听歌的吕青橙和吕青柠两姐妹,三步并作两步便冲进了后厨。

片刻安静。

随即传来铁蛋带着东北腔调的、夸张的惊呼:“哎呀妈!兄弟们家人们快看呐!这是哪路神仙大佬喝断片儿了,还是玩啥行为艺术人体冰雕?硬邦邦的一整条儿!”

他话没说完,已抱着一个裹成了球状的人形蹿了回来。

那“人球”浑身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眉毛头发上都挂着冰碴子,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冻得发紫的嘴唇,像刚从冰河世纪的河床里打捞出来的人形琥珀。

铁蛋小心翼翼地将这“冰疙瘩”安置在靠近火塘边一张事先被傻妞用无形力场护住的、没放任何杯碗的结实方桌上,嘴里还叨叨着:“瞅瞅,这造型,这成色,搁俺们那旮旯,过年时冻梨都甘拜下风!兄弟,挺住啊!社会主义的暖气马上就到!”

傻妞早就端来了热水毛巾,动作轻柔而快速地擦拭着那人脸上、脖子上的冰雪融水,同时小巧的手掌隔着衣物按在那人冰冷的胸膛上,一圈圈极淡的白色微光无声扩散开去,用温和的能量帮着驱散他体内的寒气。

李大嘴也挤了过来,搓着手一脸好奇又担忧:“这……这咋冻成这幅熊样了?咋进来的?后门也栓得死死的啊?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个陨石精?”

一直盯着那人脸看的晏辰,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掠过一丝探究。

阿楚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他:“喂,骚话王,你这眼神……有文章?想起哪个在逃的冰箱代言人了?”

晏辰没回答,只是目光更加仔细地在那张冻得发僵但仍能辨出轮廓的脸上逡巡。

几秒后,他突然短促地吸了一口气,连那标志性的、仿佛随时准备吐出带钩子骚话的嘴角都绷紧了:“靠!这哥们儿……怎么长得那么像那个谁……现代悬疑界的顶流之一?那个在微博上天天更新‘作家感言’,把粉丝忽悠瘸了的…徐…”

“卧槽?徐正西?是那个写《完美谋杀指南》的徐神?”

“???脸被冻歪了晏哥你都能认出来?”

“徐神???他小说里角色跳崖都得找个最艺术的姿势,本人这么接地气直接跳进羊汤馆后院?”

“我的天!我偶像!签名!签名啊!截图保存!”

不等晏辰把名字说囫囵,弹幕先疯了。

空中蓝光字幕炸成了烟花般密集。

佟湘玉没看全息屏,只关注眼前:“徐?徐啥玩意儿?秀才!快瞅瞅,是不是你们文化人圈的?”

吕秀才也使劲往前凑,推着镜框,试图看得更清:“Oh, 此人面相,印堂发暗,眉骨紧锁,唇线扭曲,似有无限忧虑挤压于胸臆之间,乃典型之知识焦虑并发症患者是也!A to y observation……”

徐正西的身体在傻妞的驱寒能量和火塘热力的双重刺激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像风中快散架的风筝。

他睫毛上的冰晶融化,眼皮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视线模糊地扫过围拢过来的、一张张充满不同表情的脸——从好奇(李大嘴、吕青橙)、探究(吕青柠)、警惕(白展堂、白敬琪)、淡漠(龙傲天)、担忧(佟湘玉、祝无双),到平静中带着评估的(晏辰)和玩味中闪着精光的(阿楚)。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片浮动着诡异蓝色文字的虚无空气里,那上面密集地飘过他的名字和各种猜测,以及……粉丝的狂热呼喊。

“呵……呵……”他的喉咙里艰难挤出几声破碎的抽气,冻僵的声带摩擦出粗糙干裂的声响。

那并非获救后的庆幸,倒更像是某种陷入更冰冷绝境的恐惧。

“冷……好冷的……‘创意’……”他眼神涣散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词句,像是从冰缝里渗出的濒死叹息。

阿楚敏锐地捕捉到了徐正西瞳孔在看到某些弹幕内容时瞬间放大的惊惧,那是一种被剥掉外皮的裸奔感。

她心头一动,凑到晏辰耳边低语:“老公,我怎么觉得……这位‘顶流’冻掉的不是人,是马甲呢?你看他抖的,不像冷的,倒像吓的。”

晏辰捏了捏阿楚的手,没说话,但眼神凝重了几分,示意铁蛋稍等。

祝无双已经端来了一碗温热的羊汤,小心翼翼地递到徐正西嘴边:“徐先生?您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放着,我来……”

热汤的气息靠近,徐正西却猛地瑟缩了一下,仿佛那碗里不是汤,而是烙铁。

龙傲天不耐烦了:“叼!鬼打墙咩?冻成雪条仲喺度吟诗?厚礼蟹!铁蛋你个死仔,你嘅核能小太阳啫,佢抖到冇雷公咁远!”

“唉呀妈呀!宇宙强哥你少安毋躁!核能烫火锅那是闹着玩的?瞧好嘞!”铁蛋搓了搓双手,掌心相对,虚拢在徐正西身体上方半尺处。

一团温暖如冬日正午阳光的、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晕瞬间亮起,柔和却不容抗拒地将徐正西整个儿笼罩了进去。

那光芒没有温度灼人的霸道,只有深入骨髓的熨帖。

徐正西那筛糠般的颤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来,紧锁的眉头松动,冻僵的脸上也终于回了一丝血色。

“热……热了……”徐正西长长地、颤抖着舒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冰封的意识似乎被这纯粹的生命热力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挣扎着想坐起,看向铁蛋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小意思啦,兄弟!”铁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给家人们科普一下,核聚变清洁能源,无污染,零排放,持续供暖一冬不费劲儿!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咳,扯远了。你叫徐正西是不?现代写悬疑那个?你粉丝都搁这儿呢!”

他大拇指潇洒地往后一指那片蓝汪汪的全息弹幕墙。

“啊啊啊!真人徐神!(尖叫)(扭曲)(阴暗爬行)”

“核能供暖?是我想的那个核吗?老铁你就是移动的小太阳神啊!”

“徐神终于热乎了!求签名!求合照!求下本新书预告!”

“徐老师新书筹备多久了?憋啥大招呢?”

“呜呜呜老师看看我!我就是那个买了您一百本签名版的真爱铁粉!”

那些“徐老师”、“徐神”、“新书”、“真爱粉”的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徐正西刚有了点温度的心上。

他刚刚舒展开些许的面容骤然扭曲,眼底翻涌起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惊恐浪潮,那是一种溺水者被按回水底前才有的绝望。

他嘴唇剧烈翕动,喉咙里滚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身体在铁蛋营造的温暖光罩里再次不由自主地缩紧,像要逃避这突如其来的曝光带来的灼痛。

“不!别……别问我新书……”他终于挣扎出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粗砂摩擦铁板,“灵感……灵感……呵,像这该死的寒潮,它来的时候冻死人,走的时候也……带点什么东西走……”

这隐喻透着刺骨的阴冷。

站在不远处的吕青柠,一直像个小小的侦探般静默观察着这个从天而降的“文化人”。

她小大人似的摸着下巴,眉头微蹙,忽然清脆地插了一句:“徐叔叔,你看起来很害怕哦?是冻坏了吗?还是……你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藏在小雪人里的秘密跟着一起摔出来啦?”

她语速不快,字字清晰,带着孩童特有的直白穿透力。

“青柠小神探上线!灵魂拷问!”

“小柠檬一语中的!徐神慌得一批好吗!”

“这反应太反常了!新书遇上瓶颈也不至于怕粉丝吧?”

“青柠!别胡说!”郭芙蓉连忙轻斥女儿,语气却没什么力度。

徐正西的脸在光晕下霎时失了血色,呈现出一种惨淡的青灰。

他猛地抬头盯住吕青柠那双充满好奇和清澈探究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即将戳破他最深层脓疮的锋利指尖。

“我……我……”他嗫嚅着,喉咙像是被冰碴卡住。

“哗擦!这有啥不能说的!”白敬琪看不下去了,少年心性,只觉得对方太过扭捏,“写不出就写不出呗!谁还没个便秘……呃,卡文的时候了!你看我爹,当年钻研武林绝学时遇到瓶颈,还不是靠着我娘春风化雨般的耐心开导……”

“臭小子!”白展堂闪电般出手,一指头精准点在白敬琪后背某处。

白敬琪身体瞬间僵直,还保持着张嘴说话的姿势,滑稽无比。

“葵花点穴手!”白展堂对着镜头尴尬地笑笑,迅速转移话题,“额滴个神啊!这位徐先生,您到底……有啥难处?说出来大家伙儿帮您想想辙?你看咱这直播间,家人们都在呢!”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客栈那扇虚掩的、厚重的大门被一股极其粗暴的力量从外面猛然撞开!

“咣当——!”木门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震响,门闩的金属撞击声格外刺耳。

狂风裹挟着密集的雪片疯狂涌入,像白色的猛兽扑进温暖的巢穴,瞬间带走了堂内大半暖气。

一个裹挟着凛冽寒气和冲天怨念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多岁模样,头发被风雪打得凌乱,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愤怒的潮红,嘴唇却冻得发紫。

他身上的廉价现代运动棉服破了口子,边缘挂着冰碴,显然在风雪中跋涉了很久。

最让人心头发寒的是他充血的眼珠,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能将人焚毁的恨意!

他右手紧紧攥在宽大的棉服口袋里,口袋处被某种硬物顶出尖锐危险的形状!

“徐!正!西!”这声嘶吼像受伤野兽的嗥叫,混杂着牙齿剧烈磕碰的咯咯声,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液般喷吐而出,“你个剽窃狗!满嘴谎言的下三滥骗子!你抄了我爸的故事!抄了他一辈子的命!你……你这个魔鬼!把我爸的命还给我!!”

他疯狂的眼睛在因寒冷和激动而模糊的视野中疯狂扫视,最后死死钉在刚缓过一口气、惊恐得像惊弓之鸟般看着门口的徐正西身上!

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客栈里只剩下风雪卷动的呜咽,炉膛里木炭燃烧的噼啪,以及那个年轻人粗重得拉风箱般的喘息。

“我靠!什么情况?武侠片变犯罪现场?”

“剽窃?抄故事?还命?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这人谁?哪来的?手里拿的是什么?刀?”

“保安!保安呢!哦不对……捕快!快摇邢捕头!”

“刺激!我就说徐正西心虚得很!真出事了!”

“亲娘嘞!”邢捕头原本缩在火塘边努力想蹭点免费暖气,被这惊天变故吓得直接从凳子上弹起来,本能地躲到了佟湘玉身后,“这这这……这是恶性寻仇斗殴啊!严重影响额滴仕途!燕小六!额滴腰刀呢?快拔出来震慑凶徒!”

他声音抖得比白敬琪还厉害。

燕小六倒是反应神速,“唰”地一声拔出他那把从未砍过人的小破刀,动作标准得像唱戏,但小身板抖得筛糠一样,台词都念不利索:“师师师……师父!他他他……他有凶器!凶器藏在兜里!是是是个……小水果刀!”

他自己把自己吓得舌头差点打了个死结。

“刀?!”佟湘玉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就护在了吕家姐妹和莫小贝身前,“大兄弟!有话好说!和气生财!舞刀弄枪犯不上啊!额滴个神啊,小六你赶紧把他忽悠住!”

龙傲天原本漠然的脸上瞬间罩上一层寒霜,他缓缓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带着天然的压迫感,直接挡在了祝无双和那闯入者视线之间,凌厉的眉峰紧蹙,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警告:“嘿!你个扑街仔!喺我老婆个地盘度动刀动枪?食屎啊你!仲有冇王法?”

他周身开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是在顶级机关术磨砺中淬炼出的煞气,并非内力激荡,却更有一种无形重压。

那年轻人显然被客栈里齐刷刷扫来的各色目光和龙傲天那如临实质的压迫感震慑了一瞬,握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但他眼中的疯狂火焰并未熄灭,反而烧得更旺。

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果然是一把锋利的折叠水果刀!

刀身在客栈昏黄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王法?”年轻人狰狞地笑了,笑容扭曲得像哭泣,他的刀尖毫无目的地胡乱挥舞着,仿佛被这巨大的情绪洪流冲击得失去了方向,他的注意力突然被空中那片蓝色的、飞速滚动的文字墙吸引。

他像抓到了某种荒谬绝伦的救命稻草,刀尖猛地指向那片弹幕,歇斯底里地狂喊:“让直播间的家人们都给我评评理!好好听着!我爸!刘建军!一个普通工人!辛苦大半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写他那个该死的、谁也看不懂、谁也不要的故事!他笨!他把心血全倒给了这个姓徐的‘知心朋友’,当他是伯乐!当他是知己!结果呢?”

年轻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泣血,“徐正西!你个畜生!你拿着我爸的原稿,把它改头换面,包装成你自己的‘神作’《完美谋杀指南》!名利双收!我爸呢?他拿着所谓的‘借鉴费’去买醉!最后……最后醉倒在了冰冷的铁轨上!家人们!你们说说!这不是他徐正西用笔杀了我爸?!是用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锤子,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刘洋声泪俱下的控诉像无形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每个人的耳朵。

客栈内除了他愤怒的喘息,只剩下炭火那越来越清晰的噼啪声。

“雾草!惊天巨瓜!剽窃?杀人诛心啊!”

“《完美谋杀指南》?这书我看过!居然是抄的?!”

“如果这是真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抄袭了!是谋杀!”

“我就说那本书细节真实得可怕!原来是沾着原作者的血!”

“徐正西出来走两步!是爷们儿就别缩头!”

所有的目光,带着震惊、怀疑、愤怒、同情、探究……像无数聚光灯,猛然聚焦到桌子旁僵硬的徐正西身上!

徐正西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的刑场上。

他刚被铁蛋核能暖流焐热的身体瞬间坠入比西伯利亚寒流更刺骨的冰窟。

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汗水像蚯蚓一样从额角和鬓发间渗出,沿着僵硬的肌肉纹理蜿蜒流下。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每一颗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

刘洋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两把烧红的锥子要把他钉在原地。

而空中那片蓝汪汪的文字墙——他曾经视为光环、视为成就证明的“家人们”,此刻像汹涌的岩浆,喷发出“剽窃狗”、“杀人凶手”、“滚出来”这样尖刻的质问与审判!

每一句弹幕闪过,都像是一记响亮狠毒的耳光抽在他的灵魂上。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他几乎窒息。

“不……我……不是……我没有……”他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像濒死的鱼在岸上徒劳地弹动。

恐惧压垮了他本能的反驳和狡辩的力气,那是对被当众彻底剥开伪装的原始恐慌。

刘洋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恨火中烧,那口憋了太久的恶气像火山熔岩找到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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