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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执念最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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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晨,客栈的房梁还没晒热乎,空气里那股子混着点土腥气的清新味儿刚钻进鼻子,一声结结实实的“砰!”就砸碎了这份宁静。

不是摔碗,也不是拍惊堂木,是个人,一个仿佛刚从哪个垃圾堆里打了个滚儿又风干了三天的人形物件,不偏不倚,正落在吕秀才刚擦干净、还汪着一小摊水的八仙桌上,水流四溅,桌上的花生米碟子滚了两圈,可怜兮兮地掉在地上。

“哗擦!”柜台后头正拿着鸡毛掸子装模作样擦古董花瓶的白敬琪吓得一激灵,花瓶差点脱手,“何方妖孽?!”

那人形物件动了动,从一滩烂泥似的状态挣扎着支棱起来,他身上的草帽帽檐歪到了一边,半遮住一张瘦得颧骨突出的脸,沾着灰的破洞马甲挂在他身上晃荡,身下压着个长方形的黑盒子,黑不溜秋像涂了层厚厚的劣质沥青,最扎眼的是他背上斜背的东西——那玩意儿有点像个放大了好几倍的古琴琴匣,轮廓却又带着点说不出的古怪棱角。

“我滴个神呀!”佟湘玉的尖叫顶替了白敬琪的惊呼,她手里盘了一早上的翡翠珠子差点被捏碎,“房顶!额滴雕花房顶!老白!看看破没破!修一次老贵了!”

白展堂的身影已经飘到了桌边,一手护着佟湘玉后退,一手并指如风,快得几乎带出残影,直点那人的大穴,嘴里还不忘贫:“朋友,不走寻常路是吧?哪条道上的这么不懂规矩?这下来姿势挺别致啊!让哥指点指点你,啥叫轻功入门?”

白展堂的手指离那人脖子上的麻穴只差毫厘。

那人却仿佛没看见近在咫尺的手指点穴手,只是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把挡脸的破草帽彻底掀开,露出底下那对儿仿佛蒙着层灰垢却异常锐利的眼睛,他抬起手,动作看着随意又漫不经心,竟正好用那只布满泥污和老茧的手背,“啪”一下格开了白展堂快如闪电的手指。

力道不大,角度刁钻,透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预判。

白展堂心里“咯噔”一下,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这绝对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规矩?”落难者咧开嘴,露出几颗还算完整的牙,那笑容里带着股子混不吝的邪气,声音有点沙哑,像是粗砾磨过,“我寻乐子的规矩就是不走大门,看门是最大的规矩!憋屈!”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灰,那灰扑扑扬起,离得近的白展堂和刚凑上来的郭芙蓉赶紧掩住口鼻后退半步。

郭芙蓉强忍着被呛的咳嗽,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寻乐子?我看你是寻衅滋事!毁桌拆顶,惊扰老娘……还有家人们!”她猛地想起阿楚的嘱咐,立刻朝着旁边一个浮在半空的、不断滚动着彩色文字的大光球指了指,“快,跟宝宝们say sorry!”话一出口才想起对方可能听不懂洋文,赶紧找补,“咳,说对不住!”

阿楚和晏辰此时也从后院跑了进来,手里当然没忘了举着那个不断闪着红光、全方位拍摄的小巧直播设备,阿楚的额发还带着点刚用高科技洗漱后的水汽,她目光飞快扫过桌上那位不速之客和他身下压着的黑盒子,以及背上那个大家伙,一边对着设备兴奋地嚷嚷:“晏辰!来活了来活了!看见没家人们?正宗从天而降式出场!绝对比吊威亚刺激三百六十五倍!老吕,快看你桌子牺牲得值不值?这直播效果杠杠的!老板要加工资啊!”

吕秀才整了整他那副宝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惊魂未定地扫过桌面那道明显的压痕和新添的一摊水渍,又瞄了眼地上无辜躺尸的花生米,痛心疾首地嚷嚷:“哎哟喂!我的八仙桌哎!这可是上好的鸡翅木!鸡翅木知道吗家人们?纹理如羽,价值……价值……”他哆嗦着手,半天没算清楚损失,“还有我的花生米!这顿饭钱你跑不了!还有惊吓补偿费!我这小心脏现在还在噗通噗通……呃,‘家人们’你们的心脏可还好?”

晏辰看着秀才那模样,没忍住低头凑到阿楚耳边,用气声飞快地嘀咕了一句:“娘子,你看秀才那副样子,像不像咱们刚用‘高维信息投影’给他看了‘鸡翅木未来期货暴跌K线图’后的反应?”

阿楚咬着下唇憋笑,手指偷偷在晏辰腰间软肉上轻轻掐了一下,才抬头一本正经对着弹幕全息投影:“家人们别听他掰扯,他桌腿早被青橙练习惊涛骇浪拍裂过八次了,回头让大嘴做个木工活,美其名曰‘岁月的痕迹’,重点!看看这位……嗯,‘不走寻常路’的壮士!瞅瞅这身复古时尚混搭风!家人们来波‘心疼桌子’还是‘心疼壮士’?刷起来!”

“心疼桌子!”

“秀才桌坚强又扛一次暴击”

“押一包辣条这人会乐器”

“破草帽同款在哪买?求链接!”

“背的是啥?棺材板儿?”

“莫掌门上!一掌轰他出去!”

全息弹幕嗖嗖地飞,密集得几乎要把光球撑爆,那些五颜六色的方块字飞快滚动着,全是好奇与兴奋。

落难者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凭空悬浮、不断闪烁的光球,又瞅瞅阿楚手上那小巧的玩意儿,脸上那股混不吝的邪气笑容又挂回来了,带点恍然:“嘿哟?新鲜啊!这千里传音术升级成大喇叭花外加……投影仪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佟湘玉、白展堂、郭芙蓉,最后精准地落在全息投影上的“押一包辣条”那条弹幕上,啧了一声,“辣条?那玩意儿齁嗓子,顶不上俩大肉包子实在!”他目光落到阿楚晏辰身上,“二位这装备……带收音机了吗?要有摇滚电吉他最好!哥们儿路上那宝贝疙瘩……”他反手拍了拍背上那个长盒子,“没电了,缺个伴奏!”

阿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刚想开口逗逗他,旁边的铁蛋已经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灵活的城墙,恰到好处地挡在阿楚晏辰和那怪客之间。

铁蛋憨厚的大脸上带着标准的仿生人笑容,一口地道的口音立刻冲散了现场那点紧张诡异的气氛:“哎妈呀,大哥你这身行头挺炫啊,刚从哪个摇滚废墟扒拉出来的?摇滚‘鸡’没有,‘鸭脖’味儿的行不行?我们老板娘昨儿刚在手机……咳,刚下单了一大包,你要来个解馋不?免费的!管够!”他说着,还真就从他那看着平平无奇的腰包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大袋真空包装的香辣鸭脖,塑料包装袋油光锃亮。

旁边的傻妞用手肘拐了铁蛋一下:“瓜娃子,你那个是过期货!过期!把客人吃得拉稀摆带,你负责去茅坑捞他哇?”她转向那怪客,利索地从自己腰间的储物格里摸出两块小巧的、泛着金属冷光的能量电池,“大哥莫听他胡咧咧,要电池是吧?小意思!全能型仿生保镖,随身百宝箱,懂?”

怪客看着傻妞手里那两块明显科技含量超高的电池,又看看铁蛋那接地气儿的鸭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惊奇的裂缝,他咂咂嘴:“啧,这地儿果然比传说中还邪门,行!姑娘仗义!乐队没了主唱总得留个鼓点儿!”他一点没客气,一手夺过傻妞手里的电池塞进怀里,另一手推开铁蛋递过来的鸭脖,“鸭脖免了,过期不过期的,拉稀也是自己选的‘道’儿,不怨天尤人!来点实在的,”他目光炯炯地盯着佟湘玉,“掌柜的!包吃包住,包月!按你们这儿的……规矩,多少银子?说个数!”

佟湘玉被他看得后脖颈发毛,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翡翠珠串,这人说话颠三倒四,邪里邪气,看人的眼神像能穿透人心,浑身上下透着股让人寒毛倒竖的不安分,但众目睽睽,还有“家人们”看着,她这开张做生意的不让人住,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更别说她那颗比珠算还精明的生意脑瓜,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着这自带流量的怪人能给客栈带来多少潜在的“围观打赏费”。

她硬生生挤出一个干巴巴的职业笑容:“哎呀呀,贵客要住店那是小店滴荣幸啊!谈钱就俗了嘛!不过呢……”她话锋一转,正准备施展她那套娴熟的“数字艺术”,旁边一直眯缝着眼、默默观察的吕青柠却突然开口了。

小眼镜片在光线下折射出一道冷光,她那副小大人的口气和吕秀才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且慢,娘亲,此人来历不明,行为诡异,降落精准(破坏目标明确),背负重物(疑为利器),且索要电力驱动之物,动机成迷,真相……只有一个!”她抬起小手,很有点架势地指向那怪客,“你究竟何人?来此有何目的?速速招来!”她稚嫩的声音带着模仿官老爷的腔调,严肃得有点滑稽。

怪客乐了,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玩具,他微微弯腰凑近吕青柠,那张涂了泥彩似的脸逼近小姑娘,声音带着玩味:“小丫头片子,‘真相只有一个’?哈哈哈哈哈!”他爆发出一阵短促沙哑的笑,像粗砾刮过铁皮,“老子李寻乐!寻的是乐子,找的是‘真相’!这玩意儿……”他反手重重一拍自己带来的那个长方形黑箱子,发出沉闷的“咚”一声,“老子把它叫‘绝对真相盒’!保管比你这小脑袋瓜子里琢磨的‘真相’,要够味儿一万倍!”

“哗擦!”白敬琪看这人突然逼近他“保护”对象(虽然他主要想保护的是吕青橙),顿时不爽了,跳出来刷存在感,右手习惯性地往腰间一摸——那里挂着个镶嵌着宝石的雕花左轮枪套,是他缠着龙傲天用机关术精心打造的,虽然只有六发真子弹,但每次拔出来那响亮的咔哒上膛声,确实帅得冒泡,“小爷我警告你啊!离我家小青柠远点!再往前凑,小心小爷我……我……”

他那句经典台词还没喊完,旁边风一般的吕青橙早就忍不了了。

“坏人!欺负姐姐!”小身影快得像道青烟,原地一个旋转,内力鼓荡,九岁小姑娘嫩白的小掌呼啸着,带起一股刚猛绝伦的掌风,直拍李寻乐腰腹——正是她娘亲郭芙蓉的成名绝技,“惊!涛!骇!浪!”

“哎哟青橙!桌桌桌桌!”郭芙蓉吓得魂飞魄散,自己闺女这掌劲打歪了可是要拆客栈的!

掌风已至!

电光石火间,李寻乐那看似邋遢随意的身体猛地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就在那蕴含着不小内劲的掌风眼看要把他掀翻的瞬间,他那干瘦得像是只有骨头的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猛地一旋!不是硬抗,而是顺!

顺着那股沛然的掌力,他的身体贴着八仙桌桌面如同泥鳅般滑溜溜地转了小半圈!

哗啦啦!

他身下压着的那个黑色长方盒子被这股旋转带动,滑脱了他的身体,猛地砸落在地上,盒盖啪嗒一下自己弹开了!

“不要!”

“青橙住手!”

“额滴神——”

惊呼声四起,所有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爆炸,没有暗器,没有毒烟。

一阵柔和得近乎诡异、却又带着致命穿透力的淡紫色光芒,如同沉睡了千百年的液体宝石突然苏醒,从那敞开的黑盒子里骤然涌出!瞬间就将整个客栈大厅,连同后院入口,染上了一层妖异的、不祥的紫纱!

那光仿佛有生命,如水银泻地,又如无形的触手,无声无息地侵入每一个角落,钻进每一个瞳孔。

紫色的晕染只花了不到十分之一秒,就在那妖异光芒扩散开的一刹,喧嚣的同福客栈瞬间冻结。

死一样的安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哗擦……”

“青橙停下……”

“额滴……”

所有未出口的惊呼、劝阻、倒抽冷气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硬生生被掐断,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光线像冰冷的紫色毒蛇,缠裹住每一个人的意识。

那光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侵彻力,像是冰冷的针,轻易地刺穿了最坚固的精神防线,径直挖掘向意识深处最深的沟壑。

佟湘玉脸上职业的假笑像是打碎的瓷器片片剥落,她浑身筛糠似的抖动,瞪大了眼睛,瞳孔映出的不是眼前的紫光,而是令人心碎的幻象:天摇地动!无数龙门镖局标志的大旗熊熊燃烧,浓烟滚滚,她引以为豪的金丝楠木镶金的镖车被疯狂的流民掀翻、砸碎,金银财宝像垃圾一样被哄抢!她爹娘老来得子倾尽全副身家托付给她的那一小箱最名贵的祖母绿、红宝石,就那么被一个独眼大汉狞笑着塞进了褡裢!

“额滴金子!额滴宝石!额滴命呀——!”她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精明算计的佟掌柜,那是一种被剜去心头肉的、绝望到骨髓深处的惨嚎,她疯狂地伸出手,徒劳地抓向虚无的空气,好像要夺回那失去的珍宝世界,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往地上瘫软下去。

“嫂子!”白展堂大惊失色,条件反射地想去扶她,可就在他身体刚动的瞬间,自己眼前的世界也骤然扭曲!

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墨浪般兜头扑来!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的凄厉呼喝冰冷刺骨:“奉旨缉拿!盗圣白玉汤!束手就擒!”更恐怖的是,无数支黑黝黝、闪着幽光的强弩无声无息地浮现,每一支冰冷的箭簇都牢牢锁死了他周身所有要害!曾经名震天下的“盗帅留香”轻功在这绝对的死亡围困下,只剩下无尽的心悸和渺小感,“冷!冷的!”他像被冻在寒冰里,嘴唇哆嗦着挤出模糊的字眼,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全身肌肉僵硬得像石头,别说动弹,连呼吸都快要窒住。

“老白!芙妹!”吕秀才惊骇地看向身边最爱的人,却惊怖地发现郭芙蓉也深陷地狱——她被困在燃烧的郭府!火蛇狂舞,吞噬着她童年奔跑的游廊、父亲练功的演武场、母亲休憩的小轩……浓烟呛入她的口鼻,更让她绝望的是,“爹!娘!”她凄厉地尖叫着,看到爹娘的身影在浓烟烈焰中渐渐模糊,仿佛正在永别!“爹!娘别走!!”她像疯了一样扑打着,身体爆发出惊涛骇浪的气劲试图撕裂火海,可眼前全是翻滚的浓烟和灼痛,徒劳无功的绝望让她泪流满面,喉咙里发出绝望的悲鸣。

“芙妹!”吕秀才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碾碎,他本能地想冲过去抱住她,就在这瞬间,他自己眼前的景象也遽然巨变!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凭空出现,皇帝宝座上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手持玉笔一点:“新科状元!圣前失仪!滚下去!”那张代表着至高荣耀、象征着毕生追求的皇榜“嗤啦”一声在他面前被撕得粉碎!碎片如血红色的枯叶般纷纷扬扬落下,他仿佛听到无数张嘲讽的脸孔在扭曲旋转,所有的圣贤书、所有的经义道理都在那轻蔑的“滚”字里轰然坍塌,“噗!”一口心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身体摇晃着朝前倒去,嘴角真的溢出了一丝鲜红!那是急火攻心!

“娘亲!爹!”后脚跟进来的大女儿吕青柠眼睛圆睁,看着至亲深陷各自的魔障,她试图冷静,试图找回那个“真相只有一个”的推理状态,然而,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意识!无数断肢、残尸、扭曲得不成人形的破碎面孔像是溺毙的恶鬼般拖拽着她,向她疯狂嘶吼着世界最黑暗最污秽的真相!“假的!都是假的!他们骗了你!”冰冷尖锐的嘶鸣钻进她的小脑袋,疯狂撕扯着她童真的世界观,小眼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镜片,她浑身剧烈地颤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发出压抑不住的、濒临崩溃的呜咽:“假的……都是假的……我不听……”

“姐姐!爹!娘!”年纪最小的吕青橙看着亲人们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像一个个破碎的木偶,孩子的心神最为纯粹,也最为薄弱,她眼前的世界彻底崩坏了!天空裂开巨大的紫色豁口,燃烧着流火的巨大碎石雨点般砸向客栈!脚下的地板碎裂,地狱的岩浆汩汩涌出,无数形容可怖的魔怪伸出黏腻冰凉的利爪抓向她!“爹娘救我!姐姐!白敬琪!”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小小的身体在极度的恐惧中蜷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白敬琪刚喊完那句半截的“小爷我……”还没来得及拔出他那把耍帅的左轮,眼前的景象就让他彻底石化!他爹,那个平日里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跑堂老白,身上陡然爆发出他从未想象的、足以撼动乾坤的凛冽杀气!那完全是一个行走在尸山血海上的杀神!而他那娘亲佟湘玉,一个在金银财宝被夺时彻底崩溃的可怜虫!这巨大的冲击直接搅烂了他那初具雏形的少年世界观,“哐当!”他那把镶金嵌玉、用来装帅的宝贝左轮直接脱手,重重砸在地上,他像傻了一样张着嘴,看看爹,又看看娘,再看看哭成一团的小青橙,脑子里“轰”的一声完全空白,只剩下破碎的三观在哗啦啦响,“假的……爹是魔鬼?娘是财迷?”他那点装酷耍帅的劲头被轰得渣都不剩。

“大嘴叔叔!”吕青橙还在尖叫,把希望投向旁边那个巨人,可李大嘴呢?他那张胖脸扭曲着,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名为嫉妒的毒火!他看到的是无比鲜亮的一幕:皇帝陛下!金盔金甲!坐在高大华丽的龙辇上,向他……身边那个怪模怪样的李寻乐敬酒!甚至他那套视若珍宝的现代化厨具套装,也被李寻乐踩在脚下变成了垃圾!“凭啥!凭啥是他!他算个啥!”暴怒和不甘彻底烧毁了理智,李大嘴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蒲扇般的巨掌攥紧,捏得咯嘣作响,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李寻乐,“老子剁了你!”他猛地往前冲去,带着一身因嫉妒而扭曲的蛮力!

“卧槽!大嘴哥别!”莫小贝功力最深,抵抗住了光最直接的冲击,但眼看着从小看护她、在她心里一直是憨厚老实又有点小委屈形象的大嘴叔竟被幻象蛊惑到要杀人,那股骤然爆发的扭曲恶意和凶狠让她心头巨震,她体内的赤焰真气瞬间被点爆!“大嘴哥你疯魔了!”惊怒之下,莫小贝想也不想,一股刚猛霸道的掌力排山倒海般轰向李大嘴的冲势,试图将他强行截停!掌风灼热,带起赤色热浪!

“干什么!住手!统统住手!”祝无双的声音都在发颤,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葵花点穴手运转到极致,双手在身前幻化出重重指影!“不要伤人!幻象!是幻象!”她指尖激射出一道道精纯凝练的气劲,试图隔空点住那些被幻觉控制、正在陷入狂暴或崩溃的亲人。

龙傲天反应惊人!几乎在李寻乐盒子打开、紫光涌现的瞬间,他手臂上的机关护腕就“咔咔”作响,一层薄如蝉翼却能抵御刀劈斧砍的金属细网瞬间弹出,精准地覆盖在他自己和身边受到冲击最大、正捂着耳朵呜咽的吕青柠身上!“阴毒机关!顶住!”他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他另一手闪电般探入腰间机括盒,几枚闪烁着幽蓝电弧、明显是高压电属性的“雷火钉”已然扣在指间,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风暴中心的李寻乐和他那个妖异的黑盒子!

刚跨进门槛的邢育森和燕小六更是傻了眼,邢育森眼珠子瞪得溜圆:“老天爷开眼啦?!撒金屑子啦?!金子!”他看到的幻象是无穷无尽的铜钱像倾盆大雨一样泼洒下来,把他彻底淹没!巨大的狂喜和贪婪瞬间冲垮了意志,他发出一声怪叫,一个恶狗扑食就朝地面上那些在他幻觉中滚动的“金元宝”扑了过去!

“有妖术!保护大人!!”燕小六尖叫着拔出他那把豁了口的破腰刀,但他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幕极其恐怖的景象——邢捕头被无数张从墙壁里伸出来的、惨白发青的手撕扯着往地下拖!“大人!妖孽休走!”他怪叫着挥舞破刀,朝着邢育森周围疯狂地劈砍空气,哪里顾得上去管别人?

铁蛋和傻妞的反应是最快的,淡紫色的光芒扫过的刹那,作为仿生机器人,他们对物理伤害有超强防御,但这光线攻击的是意识核心!

“警报警报!超强精神意念能量冲击!干扰波强度指数级飙升!”铁蛋头部侧面有红光急速闪烁,模拟人类汗珠的液态降温剂沿着他粗壮的合金脖颈往下淌,说话都卡壳了,“老板娘老板!小心!这玩意儿他娘的能……能照脑子!(转向傻妞)妞儿,给信号!强子防护盾开到最大!这光邪门!专掏心窝子里的烂账!”

“收到!电磁屏障立场超载启动!粒子护盾功率100%!!顶住!憨包!”傻妞的双手快成了残影,在她和阿楚晏辰身前瞬间撑开一片肉眼可见的、水波状剧烈震荡的高强度粒子能量屏障!屏障发出“嗡嗡”的低沉轰鸣,强行将那试图钻入他们脑海的紫色光芒折射、扭曲,艰难地隔离在外。

全息弹幕的投影光球在一片混乱中,依然顽强地悬浮着,那些滚动的彩色文字瞬间爆炸式增长,彻底疯狂:

“卧槽掌柜的炸了!天上飞的是她家运宝车的碎片!”

“白大侠脸都绿了,被四大名捕包围?压力山大”

“秀才吐血了!状元梦碎直播现场!”

“李寻乐!快关你的‘真相牌手电筒’!要出人命了!”

“青柠眼镜碎了!崩溃的样子看着太揪心了”

“青橙哭崩了啊啊啊啊!她还是个宝宝!”

“小六在砍空气?吓疯了?”

“邢捕头抱着地板发疯啃?!他看见啥了?!”

“李兄救命啊!快收神通!”

整个同福客栈乱成一锅沸腾的粥,绝望的尖叫、愤怒的嘶吼、恐惧的呜咽、贪婪的怪叫、狂暴的碰撞……还有粒子护盾运转的嗡嗡声、指风破空的锐响、劈砍空气的破风声、莫小贝那带着焚烧气息的掌风……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喧嚣得刺耳,混乱得让人窒息,紫光如同主宰,冷酷地笼罩着这个小小的舞台,放映着每个人内心最深的梦魇。

就在这时,风暴中心的李寻乐——这个始作俑者,却像是超脱于这混乱狂潮之外,他脸上那股混不吝的邪气笑容第一次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和玩味的漠然,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像最精准的扫描仪,一一扫过客栈里失态的众人。

他的目光掠过瘫倒在地、仿佛被抽走魂魄般死死盯着虚空中金币的佟湘玉。

扫过僵硬如同冰雕、嘴唇发紫、手指微微颤抖的白展堂。

瞥过泪流满面疯狂扑打虚无火焰的郭芙蓉。

停在脸色灰败、嘴角溢血、眼神涣散的吕秀才身上。

穿过捂紧耳朵蜷缩在地、不住颤抖呜咽的吕青柠。

落在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惨白的小青橙脸上……

最后,他那对漠然灰眸落在了正双手拼命挥舞、隔空点穴试图控制混乱局面却急得眼泪直掉的祝无双身上,他微微歪了歪头,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隔着这喧嚣的炼狱在拷问:“哼……恐惧、贪婪、愧疚、不甘、绝望……好一锅杂碎粥,这就是‘真相’的美味?”他嘴角缓缓地、无比扭曲地向上扯起,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是不是很‘爽’?剥开画皮,人……就这点东西?呵。”

“哥!那破石头会读脑子!专挑人心窝子里最见不得光的烂账往外掏啊!”铁蛋庞大的身躯剧烈震动着,不是物理的攻击,而是脑波干扰带来的数据过载,他急得腔调都变了,“这光就他妈是个超级‘读心术X光机’,带精神污染那种!强度还在飙!大老爷们的裤衩都快让它曝光了!”

傻妞死死维持着剧烈震荡的粒子屏障,额头上模拟出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但她那双智能眼眸却异常锐利,瞬间完成了光谱和环境扫描:“铁憨儿莫慌!侦测到核心异常点!能量源头——盒子里的紫色结晶体!光谱数据已捕捉!分析数据库启动!比对中……比对结果……见鬼!匹配度最高的是……”她声音骤然顿住,猛地扭头看向风暴中心的李寻乐,“这鬼东西在吸食他们的精神力量!老板!老板娘!快做决断!”

“晏辰!”阿楚的声音因为眼前的混乱景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变调,强压下的颤抖被铁血御姐的决断覆盖,“不能这么耗下去!擒贼先炸盒!用那玩意儿!”她猛地指向晏辰手指上那枚一直佩戴、外观如普通银戒,但在紫光照射下正微微闪动蓝色幽光的戒指——“空间屏障生成器”!

晏辰心领神会,没有任何废话,“明白!”他低沉地应了一声,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右手拇指在戒指顶端那块不起眼的蓝宝石上闪电般划过三次!

嗡——!

一道比傻妞之前撑开的粒子护盾更加深沉、更加凝实、带着奇异空间扭曲感的湛蓝色弧光从戒指上骤然爆发!没有扩散,没有弥漫,那道弧光精准得如同手术刀,笔直地切割过妖异的紫光,瞬间构筑起一个半透明的、不断有微细六边形能量网格闪烁的立方体空间屏障!

立方体不大不小,正好将地上那个敞开的黑盒子和里面散发妖异紫光的晶体笼罩在内!

如同烧红的烙铁被猛地浸入冰水。

那汹涌肆虐、无孔不入的紫色光芒,与立方体屏障接触的瞬间,发出一阵刺耳到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仿佛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在激烈碰撞、疯狂抵消!

紫光像濒死挣扎的毒蛇,在蓝色立方体内疯狂扭动冲击,光芒的强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衰减!原本如同实质般笼罩客栈的恐怖紫晕开始溃散、黯淡、变薄!

“起作用了!”傻妞惊喜地叫道,压力顿时一松,自己撑开的粒子护盾光芒稳定了许多。

“铁蛋!傻妞!配合晏辰压缩那个立方体!”阿楚语速快如连珠炮,目光却紧紧锁定李寻乐,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狠狠地砸向那个兀自冷笑的怪客,“李大乐!李寻乐!收起你那廉价的真相!那玩意儿它脏!它烂!它臭不可闻!”

阿楚的声音像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凝滞的空气里。

李寻乐脸上的那点冷讽,像是被这道声音强行撕开了一个口子,他猛地看向阿楚,那双灰色的瞳孔在渐渐黯淡的紫光映衬下,有刹那的茫然和动摇。

阿楚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往前跨了一步,御姐气场全开,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和…奇异的悲悯:“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不是‘真相’!这是你自己懦弱的伤口流出来的脓!是你扒开别人的伤口!你拿这玩意儿当宝?炫耀?填补你那空虚到发霉的心肝?!”

她抬手指着周围还沉沦在各自痛苦幻觉中的众人——失魂的佟湘玉、僵冷的老白、哭泣的小郭、吐血的秀才、蜷缩的青柠、崩溃的青橙、癫狂的邢捕头、乱劈的燕小六……又猛然指向场中唯一看起来“正常”的、正眨巴着泪眼疑惑地观察着大人的小小身影——吕青橙。

“看看她!”阿楚的声音拔高,字字如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一个小娃娃!心里头干净得像山泉水!装不下你那些恶臭烂泥一样的‘真相’!你这‘宝贝玩意儿’,在她眼里屁都不是!一文不值!只配照出你那颗因为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而腐烂发臭的卑劣心肠!”

字字诛心,句句刺骨!

李寻乐身体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那根指向吕青橙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直直烫在他那颗早已尘封、自以为冷酷坚硬的心里。

他死死地盯着吕青橙,小姑娘的眼睛像刚被山泉洗过的紫葡萄,清澈见底,里面映出的只有周围的混乱和亲人们的痛苦,没有一丝一毫那紫色水晶投射出的个人恐惧幻象的痕迹,她还在抽噎,小肩膀一耸一耸,但那眼神里却带着孩子特有的纯净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突然都变成了怪样子。

这份纯粹的干净,在周围一片混乱扭曲的衬托下,像一束极其刺目的强光。

李寻乐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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