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论功行赏，意外封爵（2 / 2）

“另，”皇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遥远的星河，“阿斯塔罗斯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擢升其为‘东境守护者’，总督‘血陨石’至‘寂静回廊’星域一切军政事务。其举荐有功之地球联邦星际武装力量总司令孔方佳，于危难之际，率军助战，功勋卓着，特赐帝国男爵爵位，封号……‘星炬’。允其于帝国境内建立合法卫队，规模限五百人，舰船限巡洋舰级以下。”

“星炬男爵……”首席元老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封号意味深长，既是对其照亮帝国东境黑暗战场的褒奖，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定位与约束？

敕令化作冰冷的加密数据流，瞬间跨越无尽星河，分别抵达了“血陨石”前线伤痕累累的“锋刃号”，艾瑟拉星系洋溢着劫后余生喜悦的“圣树穹顶”，以及奥米伽7号船坞区域正进行紧张休整的“轩辕号”。

此刻奥米伽7号船坞，“轩辕号”战列舰舰桥。战斗的硝烟味仿佛尚未完全散去，舰体内依然混合着臭氧、熔融金属和能量冷却剂的气息。舰体外部，工程机器人如同忙碌的工蚁，在巨大的装甲裂痕和能量导管破损处进行着紧急修复，焊接的火花不时在虚空中闪烁。内部通道，损管队员疲惫但眼神坚定的身影匆匆穿梭，清理着战斗留下的痕迹。

舰桥内，气氛却带着一种大战之后的沉静与一丝压抑不住的振奋。巨大的主屏幕上，正播放着来自帝国核心的敕令全文。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逐字宣读，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在场每一位地球军官的心上。

“……特赐帝国男爵爵位，封号‘星炬’。允其于帝国境内建立合法卫队，规模限五百人，舰船限巡洋舰级以下……”声音落下，舰桥内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落针可闻。

赵刚舰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抿紧了嘴唇，目光复杂地看向指挥席上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李艳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侧屏，她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框，秀眉微蹙，眼神中充满了意外和深沉的思虑。王海峰教授则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低声嘟囔了一句：“男爵？卫队？这……政治意味太重了……” 周围的参谋和操作军官们，脸上则交织着惊讶、茫然，甚至一丝本能的抵触——为地球而战的元帅，怎么就成了黑塔帝国的贵族？

孔方佳背对着众人，依旧面对着巨大的舷窗。窗外，是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奥米伽船坞。重建工作正在加速，融合了地球钢铁骨架与绿光生物脉络的新结构在星光照耀下顽强生长，旁边还漂浮着“暗牙号”的残骸，如同这场胜利的冰冷注脚。

他的背影纹丝不动，玄黑色的元帅常服勾勒出宽厚的肩膀和笔直的脊梁。只有离得最近的赵刚，才能看到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指关节因瞬间的用力而微微发白，随即又缓缓松开。

男爵？星炬？孔方佳心中并无半分受宠若惊的喜悦，只有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清明。这份“殊荣”，与其说是奖赏，不如说是黑塔帝国，或者说那位皇帝奥古斯都，精心抛出的一根带着锁链的骨头，一次充满算计的政治捆绑。

其一，安抚与拉拢。地球-绿光联军展现出的力量，尤其是“破晓之刃”那神鬼莫测的战术执行力和对“播种者”技术的针对性打击能力，已经引起了黑塔最高层的警惕和重视。一个“男爵”头衔，是帝国能给予“低等文明”领袖的最高“礼遇”，旨在将地球联邦更深地纳入帝国的势力影响范围，至少是名义上的附庸框架内。皇帝在借阿斯塔罗斯的手，将地球这匹黑马套上帝国的缰绳。

其二，制衡与分化。封他为男爵，允许建立卫队，表面是信任和特权，实则是将他个人，从“地球联邦元帅”这个代表整个文明的集体身份中，微妙地剥离出来。帝国在试图制造一种认知：孔方佳，星炬男爵，是帝国体系内获得认可的“特殊个体”，而非一个独立文明不可分割的军事统帅。这为将来可能的拉拢、分化甚至离间埋下了伏笔。那支五百人的卫队，既是特权，也是一道枷锁，一个明确的界限——地球的主力舰队，永远只能是“外援”，而非帝国体系内的力量。

其三，对阿斯塔罗斯的扶持与考验。将孔方佳封为阿斯塔罗斯（东境守护者）治下的男爵，无疑大大增强了阿斯塔罗斯的政治资本和军事实力（名义上孔方佳及其卫队需效忠其封君）。但同时也将孔方佳这个“变量”直接放在了阿斯塔罗斯身边，成为一块试金石。皇帝在冷眼旁观，看阿斯塔罗斯能否真正驾驭这柄来自异文明的“利剑”，也看孔方佳在帝国爵位的诱惑下，是否会与地球联邦产生微妙的疏离。

“星炬……”孔方佳在心中默念这个封号，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到极致的弧度。照亮帝国东境的灯塔？黑塔帝国想把他架在火上烤，成为吸引“播种者”仇恨的明灯？想用爵位的虚名来模糊地球的独立性？

休想！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与威严，目光如电，扫过舰桥内神色各异的军官们。那深邃的眼神带着一种定海神针般的力量，瞬间抚平了众人心头的波澜和疑虑。

“命令收到。”孔方佳的声音平静有力，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这是帝国对其盟友功绩的一种认可形式。赵舰长，记录归档。同时，以地球联邦星际武装力量总司令及我个人名义，向帝国皇帝陛下及阿斯塔罗斯殿下，发送正式回执：感谢帝国对地球联邦主权及绿光氏族自治权的正式承认。孔方佳本人，接受‘星炬男爵’封号，并理解其附带之责任与权限范围。”

他的措辞极其严谨。“接受”封号，而非“感激”或“效忠”。强调“个人名义”，并立刻将话题拉回到地球联邦主权和绿光自治权这两个核心利益上。同时点明“理解”责任与权限，暗示他清楚其中的界限，绝不会让这个爵位凌驾于地球联邦的利益之上。

“是！元帅！”赵刚立刻领命，心中暗自佩服元帅的定力与政治智慧。

这时，通讯官报告：“元帅，同时收到两条加密通讯请求。一条来自‘锋刃号’，阿斯塔罗斯殿下。一条来自‘生命之歌号’，根须·凝光侯爵。”“接进来。”孔方佳下令。主屏幕一分为二。

左侧，阿斯塔罗斯·黑曜的影像出现。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更加华丽的黑曜石镶金边皇室礼服，脸上的疲惫被一种意气风发的锐利所取代，虽然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血丝，但整个人的气场已截然不同。他看着孔方佳，脸上带着一种真诚（至少表面如此）的、胜利者之间惺惺相惜的笑容，甚至微微颔首致意。

“孔方佳元帅……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星炬男爵’阁下了。”阿斯塔罗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但语气郑重，“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帝国东境前线所有将士，向您和‘破晓之刃’联军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深的感谢！没有你们雷霆万钧的一击，‘血陨石’此刻已是焦土。”他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透露出亲近之意，“帝国敕令想必您已收到。父皇对您和地球联邦在此役中的决定性贡献，给予了最高规格的认可。”

他的目光变得诚挚而热切：“艾瑟拉侯国的册封仪式，将于十五个标准日后，在帝国东境重镇‘铁幕要塞’举行。这是绿光氏族迈向新生的历史性时刻，也是帝国与艾瑟拉、地球友谊的见证。我诚挚邀请您，星炬男爵阁下，作为最重要的嘉宾出席观礼。您的到来，将是整个仪式的最高荣耀。” 他巧妙地用“嘉宾”而非“封臣”来定位孔方佳在册封仪式上的角色，显示了他的政治敏感和拉拢之意。

右侧，根须·凝光的影像同时显现。这位新任的艾瑟拉侯爵，翠绿色的复眼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深沉如古潭的激动光芒。他四条手臂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庄重与感激的姿态交叉于胸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绿光氏族对最尊贵恩人及盟友的最高礼节。

“孔方佳元帅……星炬男爵阁下。”根须·凝光的声音通过翻译器，带着一种发自生命本源的震颤，“艾瑟拉……不，艾瑟拉侯国，终于迎来了挣脱枷锁、沐浴自由星光的时刻！这份沉甸甸的侯冠，是由地球盟友的钢铁意志、绿光子民的坚韧不屈，与您的无双智慧共同熔铸而成！没有您，没有‘破晓之刃’，就没有今日之艾瑟拉！”

他的意念传递出强烈的情感波动，如同澎湃的生命之潮：“册封仪式，是吾族新生的起点。我，根须·凝光，以艾瑟拉首任侯爵之名，恳请您务必莅临‘铁幕要塞’！您的身影出现在仪式之上，是对吾族过去苦难最有力的告慰，更是对未来盟约最坚实的见证！艾瑟拉的生命之藤，将永远铭记地球盟友的恩情与力量！” 他的邀请充满了情感的力量，将孔方佳视为绿光氏族命运转折不可或缺的象征。

孔方佳看着屏幕上的两人，一个代表着新晋权贵的热切拉拢与政治需要，一个承载着整个文明重获新生的诚挚感激与历史性邀约。他略一沉吟，目光坚定：

“感谢殿下的邀请与赞誉。‘破晓之刃’的胜利，是地球、绿光将士用鲜血与智慧共同铸就的勋章。艾瑟拉侯国的诞生，是绿光氏族应得的未来。我，孔方佳，代表地球人类联邦，接受两位的盛情邀请。十五个黑塔标准日后，‘铁幕要塞’，我将准时出席艾瑟拉侯国的册封仪式。”

他没有使用“星炬男爵”自称，依旧以地球联邦元帅的身份回应，清晰地表明了立场。

阿斯塔罗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笑容更盛：“太好了！铁幕要塞已开始准备，静候您的到来！”

根须·凝光则是深深再次躬身，复眼中光芒流转，传递着无声却厚重的感激。

通讯结束。孔方佳的目光再次投向舷窗外浩瀚的星海，以及那艘漂浮着的“暗牙号”残骸。黑塔帝国的男爵头衔，如同一件冰冷而华贵的礼服披在了身上。但这件礼服之下，地球的军装依旧笔挺，肩上的星辰依旧只映照着家园的方向。

“星炬……”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初，“可以借你的光，但照亮何方，由我决定。”他转身，声音传遍舰桥，“命令舰队，加速休整。目标：铁幕要塞。让我们去见证一个文明的升级，也让黑塔帝国……好好看看地球的力量。”